《颜朝》第92章


谢逐垂眼,没有再看贺缈一眼,而是转过了身,毫无波澜地启唇,“那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这四个字谢芮自然是听不懂的,还眨巴眨巴眼看着贺缈。而谢妍的面色却是突然变了,有些震惊地看向谢逐,“当今圣上?”
玉歌跟在贺缈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懂她的。还不等贺缈开口,她便迈开一步走了出去,端起了女帝近侍的架子,沉色开口,“谢小姐,见了陛下难道还不行礼?”
“……参见陛下。”
谢妍回过神,连忙伏身行礼。
“陛下?”谢芮听清了这两个字,转头看向贺缈,“姐姐……你,你就是娘亲口中那个混账的女皇帝吗?”
“…………”
贺缈苦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向谢妍,语调平平道,“免礼平身。”
她拉着谢芮朝背朝着自己的谢逐走过去,嘴角勉强地牵了牵,“谢二小姐怎么突然来盛京了?”
谢妍的惊讶渐渐退了下去,与此同时窜上来的,却是愈发胜过从前的敌意,只是被她压回了最内里,开始刀刀藏锋,“回陛下的话,听闻兄长受了重伤,家中都很着急。然而家父家母因晋颜通商一事难以脱身,便让民女带着阿芮来盛京照顾兄长……”
一口一个兄长……
从前口口声声称谢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时候倒是搬出兄妹这层关系了么?
贺缈眯了眯眼,唇角不悦地抿起。她似笑非笑,“谢二小姐多虑了,谢府的下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如今也有太医专门照料,实在不需要你再多做什么。”
谢妍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求助地看向谢逐。
难得的,向来对姑娘温柔的贺缈今日却是有些收不住脾气,连说话也像夹了刀子,带了些咄咄逼人,“更何况,谢二小姐千金之躯,从小也是被人伺候大的,又能帮得了什么?你……”
“陛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逐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缓缓抬眼,眸色寒凉,“这是谢府。她是谢家人,本就该在这里。还是说,陛下如今连谢氏都容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缈:打不死的 必将使我更坚强
第80章 
被谢逐那样一瞧; 贺缈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周身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竟然站在谢妍那边; 他竟然因为谢妍责问她……
他已经知道谢妍对他有爱慕之意; 却还容忍她继续接近……
明明在玉沧时; 他对谢妍还是避之不及的态度。怎么现在……
——所以为什么是你,贺缈?
突然想起那日谢逐说过的话; 贺缈好像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不再执念于她了; 所以可以接受其他人的示好吗?
贺缈定定地盯着谢逐; 眼神有些受伤。
谢逐收回视线; 侧头沉声对明岩吩咐; “我累了。”
闻言,谢妍连忙走了过去,从明岩手中接过四轮车的扶手; 微微俯身轻声道; “大哥,我来吧。”
谢逐神色一顿,眉心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下一瞬却又抿起了唇,默许了谢妍的举动。
谢妍面上一喜,转身朝贺缈匆匆行了个礼,便推着四轮车进了屋。
“……”
贺缈一颗心又荡荡悠悠沉到了谷底; 面色难看地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留下还是该拂袖离开,离开后要怎么办; 留下又该摆出什么姿态……
活了这么些年,贺缈第一次遇上这样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尴尬境地。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谢逐,才能回到从前,回到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从前。
“姐姐。”
衣袖被人扯了扯,贺缈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手边还牵了个谢芮。大概是察觉出了她的异样,谢芮小心翼翼地看她,轻声问,“你和哥哥……怎么了?”
贺缈叹了口气,却是避而不答,“阿芮,你们是今日来的盛京?”
谢芮不解地点了点头,“嗯!”
“想不想出去看看?”
贺缈低头看她。
… …
东市街头,来往的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吆喝的叫卖声和交谈声掺杂在一起,比起气氛压抑的谢府和皇宫,简直热闹得不行,让贺缈的心情也稍稍松快了一些。
“所以你爹娘还不知道谢逐的伤势如何?”
坐在锦春堂的二层阁间里,贺缈托着腮看向对面的谢芮。
谢芮毕竟也是个孩子,在谢府憋得慌,一出门才无所顾忌地撒起欢来。
她一口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又从旁边玉歌的手中接过糕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唔知道……虽然听外面的人说哥哥受了重伤,但哥哥写信,额……”
被呛了一下,谢芮拍了拍胸口,“哥哥写信说没有大碍,是那些人危言耸听,所以爹娘就放心了。”
贺缈皱眉,“那谢妍……”
“二姐还是不放心,一定要来盛京……”
谢芮低头为难地看了看沾上糖浆的手指,小声嘀咕,“我也想来,所以就悄悄藏在二姐的马车跟来了。”
“果然……”
贺缈暗自咬了咬牙。她就说谢夫人怎么会让谢妍来照顾谢逐,原来还是她自己苦苦求来的。
“哥哥的腿,受伤了吗?为什么只能坐在木椅上了?”
谢芮吃到一半终于想起关心自己哥哥的伤势了,懵懵地问。
头顶好不容易散开的阴云又开始聚拢,贺缈支着下巴的手放下,眼角也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嗯,因为一个……意外。”
“哥哥还不让二姐传信回家,生怕阿爹和阿娘担心。”
谢芮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闻言,贺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对谢府如此在乎……看来,他是真把自己当做谢逐,准备永远与星曜这个身份告别了吗?
见她不说话,谢芮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她,“哥哥说他只是暂时不能站起来,那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是吗?”
贺缈不敢看她那双干净的眼睛,别开眼胡乱点了点头,“嗯。”
见谢芮还要继续问,恰好戏开场了,她连忙指了指楼下转移话题,“快看……”
看清楼下登台的女子时,贺缈的声音戛然而止。谢芮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台下的锣鼓吸引了注意力。
贺缈则是惊诧地看向玉歌,朝她递了一个眼神,玉歌连忙走了过来,“小姐……”
“这一场不是演方以唯吗?怎么是沉妤上场?”
沉妤是锦春堂的“头牌”,寻常只扮演女帝,根本不会出演其他角色。
贺缈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奴婢去问问……”
玉歌赶紧转身出了阁间,再回来时面色有些尴尬,“小姐,咱们看错了。今日演的是……”
她附到贺缈耳边,“鸾台秘史。”
“!”
贺缈一惊。
… …
从锦春堂出来后,谢芮小姑娘的脸色就完全变了,时不时还会以一种十分怨念的眼神瞥她一眼,满脸都写着“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贺缈有苦说不出,知道自己看错场次后她就已经要带着谢芮离开了,可这小姑娘愣是扒着栏杆不肯走,看满了上中下整整三部……
“阿芮你听我说……”
谢芮小脸气得鼓了起来,不满地质问,“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哥哥!”
“其实……”
“结果你竟然喜欢那么多人!”
“不是……”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
玉歌默默堵住了耳朵。
小孩果然就是吵闹啊……
为了防止在谢芮幼小的心灵留下不那么好的阴影,贺缈费尽口舌才将“自己并没有喜欢很多人”“那只是别人杜撰的子虚乌有的故事”“和她本人没有一点关系”全都解释清楚了。
谢芮仍是将信将疑,但却突然释然了,“算了,反正哥哥喜欢的人也不是你!”
这句话正正好戳中了贺缈的痛处,惹得她一下凶相毕露,“就!是!我!”
谢芮愣了愣,朝她招手示意她低头。
贺缈不情不愿地低头,没好气地瞪她,“做什么?”
谢芮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怜悯地伸出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你都没有那么好看的眼睛,不要再说胡话了。”
“…………”
贺缈觉得她还没有因为被谢逐伤透心悲痛欲绝,大概就要因为谢逐的妹妹们气绝身亡了。
她往车壁上一靠,闭了眼,表示懒得再与谢芮沟通。
然而还没过一会,她还是忍不住睁开眼,把朝车窗外张望的谢芮拎了过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大颜女帝是异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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