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长公主》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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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做,无非是自己被逼得心里头不爽快,便拖延拖延时间让令他不爽的人也不爽快。只可惜俞云双却完全没将他这点小心思当回事儿,季正元的败局既定,再扑腾也只能是徒劳。
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的并不算慢,和康被判秋后问斩,季正元处以流刑。季正元素日里结党营私,季派中的不少官员因着牵连在案而落马,窦仁虽然也涉案,但是因为揭发有功,功过相抵,罚俸禄三月,算是所有人中处罚最轻的那一个。
季正元流放那日,俞云双带着映雪前去裴钧的衣冠冢拜祭,回凌安城的路上发现前方的一辆马车甚是眼熟,扬鞭来到近前,与驱车的屈易打了个照面之后,直接将手中的马缰扔给了映雪,自己掀开了帷幔,飞身一跃灵活地钻进了马车的车厢中。
此刻的卓印清正歪在软榻上阖眸假寐,感受到了阳光的刺入,迷茫睁开眼来,在看清了来人之后,还未说话,眉眼便先弯了起来。
卓印清的一应物品无一不精致讲究,这辆马车也是如此,从外面看起来同别的车舆差不多大小,内里却别有洞天,一张软榻外加两人,都不会觉得拥挤。
俞云双微提裙裾坐在了他的身侧,顺手将帷幔重新掩好,轻舒一口气道:“我便知道是你。”
“我也猜到了是你。”卓印清以手撑着床榻坐直了身体,“毕竟有屈易在,不会如此轻易让不相干的人入内。”
“他原本是想拔剑的,是看清了我之后才放行的。”俞云双学了卓印清的样子懒懒靠在车厢壁上,“我方才的举动太过冒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
“此处离凌安城尚有一段距离,往来的人也不多,应是没人注意的。”卓印清道,“况且即便看到了,也没什么事,毕竟今日不同往日。”
如今季派倒台,中立派与窦派都在俞云双的麾下,更何况她手中还有长公主令下的鸾军,行事自然不必像以前那样步步为营。俞云双闻言低低应了一声:“况且今日,我也想允许自己放肆一些。”
卓印清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沉闷,停顿了片刻,问道:“你是去见他了么?”
这个他不用言明,两人都知道是谁。俞云双说是:“我便是想去告诉他一声,和康问斩,季正元流刑,他的仇我为他报了。”而后俞云双的眼睫一颤,蹙眉问道,“你说他应该能听到我的话罢?”
卓印清颔首:“能听到的。”
俞云双笑了笑,放松了背脊半倚在卓印清的肩头,问道:“你去哪儿了?今日我出府的时候,没听说你要出城。”
“我去城郊的十里亭赏雪了。”卓印清换了个能看到她的姿势,垂下眼帘道。
“四月天,哪里来的雪?”俞云双嗔了他一眼。
卓印清微微一笑:“十里亭处的柳树特别多,都说杨花似雪,难道你不觉得么?”
俞云双方才回来的时候也曾路过十里亭,闻言匆忙抬起衣袖来,果不其然发现身上沾了不少柳絮。说来也奇怪,俞云双自诩从小到大没怕过什么,却对柳絮这样毛茸茸的东西最是敏感,沾染上一点儿便觉得浑身难受。
蓦地打了个寒颤,俞云双僵直了身体。
卓印清趁机向着侧旁移了一些,口吻含笑:“你若是嫌身上脏,便随我先回隐阁罢,那里有你换洗的衣裳。”
他躲闪的动作明显,她又哪里看不出来。俞云双故意使坏,蹭到他的身边,唇贴在他的锁骨处开口正要说话,却被卓印清又躲了过去。
卓印清向着侧旁移了一些:“你蹭得我脖子痒。”而后似是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触觉,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我脖子痒。”
这些日子卓印清也不知是怎么了,与她说话的时候必然要保持一些距离,有时两人肩并肩坐着,他也会慢慢挪成面对面的姿势。
俞云双哭笑不得,以手触了触他的脖颈处:“莫不是起疹子了?”
卓印清也由得她摸来摸去,音色风流道:“那你替我看一看,究竟起了还是没起。”
指尖下的皮肤温润如玉,自然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俞云双没好气地替他将领口掩好,问道:“你是要回隐阁去么?”
“我尚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卓印清回答道,“你随我一同去么?”
“我便不去了。”俞云双道,“我要入一趟宫。”
“入宫做什么?”自从俞云双与季太妃疏离之后,除却上朝,她极少有主动入宫的时候。
“去探望探望窦皇后。”俞云双道,“窦仁会如此快地倒戈到我这边,少不了窦后的劝说。”俞云双说到此处笑睇了一眼卓印清,“当然,你也功不可没。”
“我的功劳便算了。”卓印清道,“我其实也只是在窦仁拜访隐阁的时候随口提点了他几句。”话毕,卓印清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屈易,我们入了凌安城之后,先绕去宫门口,而后再回阁中。”
俞云双没有听到屈易的回复,取而代之的,是身‘下的马车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你这是要将我直接送到宫门口去?”俞云双挑眉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太招摇了些?”
“招摇便招摇罢。”卓印清为俞云双摘了摘身上的柳絮,勾起唇角道,“我也想陪着你放肆这么一回,难道你不允么?”
☆、第128章
俞云双自然不会不允,坐着卓印清的马车一路行至宫门口,由守卫验过了牌子之后,俞云双回身一望,便看到卓印清的马车还停在不远处的街口未走。
虽然不知道卓印清能否看到,俞云双还是冲着他的方向颔了颔首,才转身入了宫门。
窦皇后是早就知道俞云双要来的,当俞云双穿过冗长宫道,踏入中宫的大门时,窦后已然接到了内侍的通禀迎了出来。
今日的她袭了一身练色云烟裙,乌发只用一根古朴木簪松松绾起,温婉面容上笼着憔悴轻愁之色,与上一次见面相比,又多了一丝别的滋味。
俞云双一扫窦皇后身后的排场,问道:“你这里怎么变得这般冷清?”
上次俞云双入宫来探望窦皇后时,她身边的人可不止这么一点儿。
窦皇后闻言掩唇一笑,眸中泛起的涟漪波光将面上的哀愁冲淡了不少,隐约能看出来昔日的风采:“我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嘈杂的人,昔日这中宫内的繁华只为一人,如今荣恩断了,我自然也当为自己活着。”
俞云双赞许道:“你是个洒脱之人。”
“让长公主见笑了。”窦皇后拢了拢乌黑鬓发,自嘲道,“我这份洒脱,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
许是因为已经对彼此知根知底,两人虽说只是第二次见面,言辞却直白坦诚如旧交老友一样。
窦皇后挥退了左右,引俞云双入殿,在她落座之后,亲自为她斟一盏茶,才跟着坐了下来。
“其实清净一些也好。”俞云双手捧茶盏,十指如玉葱,冰肌玉骨,竟然比盏壁还要细腻,“人少了,是非也就少了。”
“是啊。”窦皇后深有所感,“前些日子季太妃差人过来,要依制为我再添些内侍,我也是用这个理由给拒了。”
“你倒是拒绝得一点儿都不委婉。”俞云双道。
“我好不容易借下药之事将身边的人清扫了一番,又岂能容得了季氏再塞人进来添麻烦?”窦皇后勾起唇角,笑意却没有浸入眼底,“反正在他们眼中我已然疯了,不如便疯的更加彻底一些。”
一生无子之痛,于女子来说是至恸,确实无论如何做都不为过。
俞云双虽然同情窦皇后的境遇,却也知道她这样的人,外表看着温婉,内里却是刚烈的,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的怜悯。浅啜了一口热茶,俞云双问她道:“听说是季太妃亲临你这里,揪出了罪魁祸首?”
窦皇后冷笑道:“说是罪魁祸首,不过是他们季氏的替罪羔羊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口吻含恨道:“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自己谨慎行事,即便季氏在这后宫之中只手遮天,我终归是能护自己周全的,却没想到季氏的能耐竟然如此大,连自幼跟在我身边的人都能买通。”
“你可查出其中的原因了?”俞云双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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