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第107章


谁想从前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木九爷,会变成这样又怂又黏人的老婆奴?
林云暖眸光微闪,将头埋低。
“木奕珩……我现在这样……回来,不如叫翠文或者清风……”
话没说完,给人一把掀过身子,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行了!”他沉着脸,“等我回来,你就大好了。不许你说些丧气话,听着叫人生气!”
木奕珩象征性地在她臀上拍了下,“再胡说,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林云暖住了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早产加难产,她这身子伤损得厉害,这几个月木奕珩不说什么,可天长日久,难保不会背着她……
与其叫他到时自己寻人回来,她还不如自觉点,主动提议。
木奕珩想也不想就拒了。
林云暖就觉得自己脸烫得厉害。
适才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心,实在不敢叫木奕珩知道。这样去试探一个待她好的人,未免太小心眼了。
……
“侯爷,雨势越来越大,斥候探过,前方有个村子,可先避一避雨。”
威武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自有人先行一步往前方打点。
唐逸坐在车里,长途跋涉,他皮肤嫩,骑了两天马就把大腿内侧磨破了皮儿,威武侯特在之前的镇子上买辆马车给他,只是车速奇慢,没一会儿就给落后在队伍后面,只几个黑甲卫沿路护持。
这种鬼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镇日下雨,随军行路无聊得很,赶路赶得头发晕。他养尊处优惯了,觉得不能适应,又不敢提议自己先回去。威武侯欲念极重,尤其在公事忙的时候,压力越大,时间越紧,越要用某些法子让自己松乏。唐逸觉得羞耻,自己一代才子,丹青惊世,曾是多少佳人梦中仙侣。无奈如今屈就人下,有家没脸回,混得个没脸面的名声,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他撩车帘,远远瞧见威武侯的马慢下速度,坠到队伍后头。却不是为了等他。
木奕珩负责断后,骑一匹棕色宝马,这种天气,右臂旧患频频泛酸,才用左手除下右臂上的护肘,想要捏一捏,就见威武侯停步在前,正回眸朝他看来。木奕珩脸色一沉。
“奕珩。”威武侯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本侯想起有些事没办,你赶在天黑之前,替本侯走一趟甜水镇。”
木奕珩眉头微蹙,抱拳道:“敢问侯爷,是何事?”
“去甜水镇买四百只馒头,记住,只要七里巷拐角崔记的馒头。”他顿一顿,微笑道,“本侯有大用。不得耽搁,记住了?”
手段如此粗鄙的折腾人,根本不是威武侯的作风。木奕珩蹙了蹙眉,军规在上,如何不能反驳上峰。只得抿抿唇角,抱拳领命。
威武侯仰头瞧那雨势,潺潺不休,等木奕珩到了甜水镇,大抵已天黑了吧?却去何处寻崔记摊档,又如何来得及做出四百只馒头?
非是他无聊消遣人,实在……木奕珩生命力太顽强了,几个月来军营的非人苦训都没能压得他低头。这事有卫国公插手后,反叫他觉得更有趣了。
若是强来,木奕珩那小子会羞辱得哭么?
卫国公会否痛心疾首,与他拼命?
光是想到这二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威武侯就觉得有些愉悦了。
第55章 
马腿打滑; 木奕珩反应灵敏; 才避免了摔马落地。大雨浇透了斗笠; 他几乎睁不开眼。
天空像被撕了道口子,那雨水瓢泼一般; 不要钱似的往下倾泄。
木奕珩右臂酸得有些狠了; 寻个避雨的屋檐; 把右臂袖子扯开,一条长长的疤痕; 在上蜿蜒。
他从没忘记; 是谁害他如此。
……
一入村中; 就地安置; 借了村民的几间土坯房,给威武侯和唐逸及几名将领歇息。
唐逸换过衣裳; 磨磨蹭蹭地往威武侯房里挪步。
院子里两名送热水的农女; 立在角落里偷觑他。
那样的目光他并不陌生,他俊逸出众; 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多瞧几眼。而于今的身份只让他觉得耻辱不堪,他别开头,垂眸往屋中走。
亲卫在屋前拦住了他。
“公子只管自去歇了; 侯爷有事; 并不在里面。”
唐逸微微一怔,忆起适才木奕珩打马而去,童杰在后凝视他的神情。
与看自己之时; 一模一样。
若木奕珩也成了童杰的人……
唐逸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微微颤着。
世家子弟,向来骄矜跋扈,如若雌伏人下,将是何等不堪,木奕珩还有无脸面,再回头对着妻儿?
届时暖暖,会否如骂他一般,骂那木奕珩一句“恶心”?
……
这个时辰,木紫烟原已该安置了。成府里惯无夜宴,几位成爷均是洁身自好之人,落钥早,各房清净。
唯木紫烟的三房近来麻烦。
钟晴跪在地上给木紫烟捏腿,已有小半时辰。
成威坐在榻上瞧书,不时拿眼偷觑她,目光一对上,一个无辜深情,一个无奈可怜。
两人都不敢说话。
木紫烟斜靠在榻上,目光不时掠过二人,虽如此作践着丈夫心爱的人儿,心里也并觉得十分舒坦。
她穿着艳紫色绸缎寝衣,头上勒着嵌珠金银二色抹额,上了晚妆,一派雍容贵妇模样。可粉黛盖不住她颓然气色,和身下跪着的那清汤寡水般不施粉黛的女子一比,还逊色了几分明艳娇俏。
年轻真好啊。
这样水灵灵的脸蛋儿,就是她见了,也想伸手掐一掐。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留着尖长指甲的手指头,在那嫩生生的脸蛋上一拧,一旋,掐出个红印子。
钟晴不敢出声,委委屈屈噙了两汪眼泪,偷偷瞧了成威一眼。
成威目中的急切不似作假,才想开口斥两句,就听木紫烟嗤笑一声:“啧啧,钟姨娘肌肤真是滑嫩,不怪三爷爱你,就连我瞧着,也忍不住想摸两把。”
这种酸话,只能当做是赞她,钟晴抿了抿嘴唇,小声拜道:“夫人说笑了。晴儿不及夫人。”
木紫烟最厌烦她这幅模样,什么叫不及夫人?难道赞她一句,还就给她脸面与自己比一比了?她也配
成威叹了口气,眉头蹙紧了,依旧瞧他的书。
美人的委屈,只有背地里再安抚报答。
木紫烟笑了笑:“好了,仔细你手乏,前儿我给三爷绣的补子,还差一点儿功夫,你就着外头的灯,替我把它绣完了,我有话与你三爷说。”
钟晴在心里叹了一声,只得行礼后,移步外间,稍间的灯暗极了,一块补子才只绣了两针,要绣完,这一晚不必睡了,说不准还熬坏了眼。
她又朝帘后,里头歪着的成威瞥去。
成威在和木紫烟说话。
不知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钟晴就被告知,她要随侍三奶奶回娘家去了。
便回娘家,也要带着她,不给任何她与三爷独处的机会!
钟晴咬碎银牙,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随木紫烟上了路。
车内,侍婢小惠撩帘瞥了钟晴一眼。
回身道:“奶奶这招果然高明,从前为她与三爷争执,自己生气,还落不了好。这下好了,奶奶日日抬举她,夸她,把她拘在身边吊着三爷,三爷却不好说奶奶什么。现下奶奶又有了孕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等生了小公子,三爷又要高看奶奶一眼。这种不值一提的野花野草,时间久了,瞧腻了,三爷是不会再理的了。”
木紫烟并不见得意神色。她懒懒靠在车壁上头,
有什么好?杀敌一百,自损八千。
不够她心里堵得慌的。眼睁睁瞧着自己丈夫与人眉来眼去,背过身那俩人就要勾勾手指,防不胜防。
木紫烟于今已有近五个月的孕,胎相坐稳了,馋娘家的饭食,好说歹说磨着丈夫说通了婆母准她回娘家,木清渝早早派了人沿路迎她,接进府里,一番关切。
木大夫人不免斥她胡闹:“多大个肚子还往外头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轻重?是想气死你娘么?”前几日染了风寒,才好些,这时还有些咳。一句话骂完,喉咙就沙哑了,侍婢端茶上来,木大夫人抬头接过,就见着一个眼生的女子娇娇立在门口。
“这是?”瞧打扮,不像婢子,眉眼十分清秀,脸蛋儿尖尖,腰肢细细的,戴着不显眼却很贵重的玉饰。
木紫烟面色一沉:“钟氏,过来给夫人看看!”
钟晴忐忑上前,跪地磕头:“奴婢钟氏,拜见夫人。”
木大夫人便知是自家女婿近来宠得没边儿那位。脸色不怎么好看,象征性地赏了一把银锞子,便撵她出去。
钟晴立在廊下,才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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