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第168章


撵走的,他到底为什么要生她的气?
陶然眼圈一红,小声喊了声“木头哥哥”。
木奕珩嘴角沉了沉。
挥手,拍掉了少女扯住他衣角的手。
陶然顺势抱住他手臂,泪凝于睫:“木头哥哥,她已经走了!她这样狠心弃你不顾,你还要想着她么?你这样糟蹋自己,陶然真的好心疼啊!你忘了她吧。你看看陶然啊!我哪里不好?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才是你该想着的人啊!”
木奕珩表情有了变化。
他挑了挑眉,嘴里发出“呵”地一声。
陶然拧紧了眉头,死死攀住他的手臂,“木头哥哥,我……”
木奕珩开口了。
“你比她年轻?”
他挑眉,上下打量她。
“比她漂亮?”
陶然咬紧了嘴唇,有点惧怕他这样的目光。
将她上上下下来回看了两遍,嘴角笑意意味不明,叫她一颗心忐忑不定,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木奕珩冷笑道:“别说,我没瞧出来。郡主有何过人之处是木某未见识的,不如一揭庐山真面目。”
他陡然靠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嘴唇就在咫尺,几乎快要贴到她嘴唇上面。
陶然心跳如鼓,紧张地盯住他两片薄薄的嘴唇。
木奕珩阴阴地道:“不若郡主叫我见识见识?”
陶然觉得喉咙里头又紧又涩,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木奕珩松开她,抱臂站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
他挥手催促:“郡主愣着做什么?既然要投怀送抱,既然要证明你比她好,来,你就在这儿,解了衣裳我瞧。”
陶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听见了什么?
木奕珩叫她在这疾风骤雪的林子里,解衣裳?
他没耐心瞧她在那羞恼不已百般纠结,嘴里冷嗤一声,扭头就走。
陶然急了,快步追上,拦在他前头。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听说他在外的种种疯癫,心痛的要裂开一般。
好容易见着他,跟他说话,她舍不得再分别。
陶然抿了抿嘴唇,回想自己从那些书里看到过的。木奕珩曾说,他没把她当女人,所以对她没任何想法。
此刻……就是她证明自己的时候。
为所爱豁出尊严,她不觉得委屈。
陶然垂下头,低低地道:“木头哥哥,我……我解衣裳,你就……留下么?”
木奕珩冷哼一声,抱臂无所谓地站在那儿,不承认,也不否认。
陶然咬了下嘴唇,把心一横,伸手拽开自己的披风带子。
雪白的狐裘披风落地,带着少女体温的内绒里扑了凉凉的雪。
陶然身子微颤,伸手又扭开了颈子上的如意扣。
木奕珩面无表情的站在对面,视线并无焦距。陶然不敢抬眼看他,闭起颤颤的羽睫敞开自己香云织锦质地的夹袄。
里头就是中衣,还有肚兜……陶然冷得直打颤。
到此刻,木奕珩没任何反应,叫她紧张忐忑得不行。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把他留下,自己还有脸再见他么?
若是胆怯退步,再想追上他,想必更难了。
陶然对自己的姿容是有信心的。
她狠一狠心,伸手将自己中衣带子扯开,肚兜系带跟着给扯了下来……
木奕珩就在带子松开前的一瞬,陡然失了耐心。
他转身就走,瞬间距她老远。
少女青竹般的身子被寒风吹透了。
敞开的衣裳里灌了风雪,她倔强地保持站立的姿势。眼泪瞬间决堤,她大声叱骂他:“懦夫!不是你说要看么?如今你连看都不敢看!你怕自己动了心,你怕你心里有了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木头哥哥你给我看清楚,我陶然如今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她有的我也有,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木头哥……”
木奕珩解开外袍,并不回头,手一扬,就叫大氅将陶然全然罩住。
他涩涩地道:“不必了。”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若硬气些,恐我还高看你一眼。”
“如今这般下贱模样,没得叫人恶心!”
“跌份儿到这地步,给你老子丢人。别再叫我看见你。”
木奕珩很快消失在雪雾中。
陶然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悲伤地哭了。
原来舍下自尊,换不回心爱的男人。她愿意以身相慰,他却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无。
…………
木奕珩最终还是没娶陶然。边境告急,他自动请缨去了南疆。
转眼一年过去,京里关于木奕珩的话题早已无人说起。
而某个南边水乡,林云暖刚奶睡了才足百日的小女儿。
午后屋里地龙烧的火热,钰哥儿和小丫头并头睡在炕里。林云暖揉揉酸痛的腰,轻手轻脚地下了地。
悦欢在隔间儿绣一对枕头套儿,见她起来,忙不迭过来把她扶着。
“大夫不是说你得静养着?有什么事只管叫我,自己下地做什么?瞧又头晕磕在哪儿,碰伤了怎么好?”
林云暖前几个月生产受了罪,如今正在休养阶段。听悦欢唠叨了一堆,才抿嘴笑道:“总躺着也不行。我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关着自己才从大都出来的。”
悦欢搀她坐在一旁的榻上,“如今天寒地冻的,姐姐莫不是还想出去耍子?”
林云暖端起她放在一旁的绣绷子看了两眼,“怎么还动手做起这劳什子?怎么咱们配的胭脂膏子卖不出,得你下手给人做绣活贴补家用?”
悦欢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了:“别揶揄我。咱们又不是不够钱用,是姐姐闲不住,非要做点小买卖打发日子。我这刺绣不收钱的,汤婶子上回提了一嘴,说帮咱们又找了几个大户的客,少不得多卖十几两银子,我心想着给她绣点东西,算还她一人情。”
林云暖闻言一笑:“真的?这汤婶子一张巧嘴,可替咱们销出去不少货了。回头还得吩咐药堂多送点珍珠末什么的来,免得做的不够卖的。”
悦欢唉声叹气地瞥她一眼:“好姐姐,莫操心这些了!眼见年关,今年不是说,太太要偷偷过来一趟?您身子骨这般,不惹她伤心才怪。您山迢水远的独自在这过活,已够太太难受了。再见您这幅模样,您想想……当娘的什么心情呢?”
林云暖伸指头戳了悦欢一记:“瞧瞧你,罗里吧嗦,成了老太太了!我怎么不好?什么模样?我自在欢快着呢。如今儿女在身边,又有你们,能做点小买卖,闲了到处逛逛,不知多惬意。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从前是旧病根,在宅门里头过活压力大,身子不易好。这一年怀着小的细加调养,沈大夫开的方子一直不曾断,其实好得多了。你别跟着瞎操心!”
悦欢摇摇头,知道说不过她,索性不说了。
知道林云暖闲不住,帮她把瓶瓶罐罐的香料粉末端过来,让她靠在榻上盖着毯子鼓捣。
外头有敲门声响,没一会儿婆子开了大门,就见白秀才缩手缩尾地捧着一只大碗慢吞吞跨入院子。
林云暖抿嘴一笑,斜眼看向悦欢。
悦欢红透了一张脸,微微沉下嘴角,不悦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
第93章 
白秀才今年秋天才考过乡试; 如今还没放榜; 三年一回这考试他已经考了两回。白老太嘴上各种吹捧儿子天纵奇才; 其实这回考试并不敢太抱厚望。白秀才自己也知道自己,他没正经进过府学; 全靠自己一味苦读; 开蒙的老师父也不大帮得上忙。他自己心里也嘀咕; 不敢太寄望,又盼着能吐气扬眉; 考了举人才算半只脚踏上仕途。
旁的秀才有些开私塾给人教书; 赚的束脩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因他还怀着大志; 生怕耽搁了自己读书,也就给人写写信抄抄书; 赚点铜板。家里清苦; 原先也不敢想娶妻生子的事。
这两年不知是给他娘念叨的,还是自己确是年纪大了想法多了; 越发挨不得凄苦。
有时整夜读书,也幻想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旁替他剪烛花,添炭火。若是聘个白净貌美的妻; 这样的深秋冷夜; 在怀中贴着抱一抱……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做这梦时看见的是谁的脸。
白秀才是那种标准的文弱书生长相,面皮稍显蜡黄; 衣裳浆洗得很干净,只是穿久了领口袖口都已磨得发白变色。
从他赶考回来,这已是第五六回 来找悦欢。
因他格外怕羞不爱说话,才越发显得他这举动不寻常。
隔院儿的何嫂子已和林云暖说几回,猜测白秀才莫不是看上她妹子悦欢了。
林云暖从前身边贴身使唤的是朝霞晚霞两姊妹,晚霞婚后林云暖还了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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