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事》第82章


“那罢了,子母机我们也不要了。”曹令君看了崔蓬一眼,崔蓬开始低头收金条,“我家先生说不要了。”
叶明的手按在十多根金条上,“说不要就不要?曹先生当我这里是酒楼还是饭馆子?人家姑娘衣裳都脱了,曹先生说不满意,人家姑娘肯依你?”
曹令君道:“你欲如何?”
叶明说:“金条留下,这弗朗机曹先生要也罢,不要也行,咱们不勉强曹先生。但这金条,曹先生恐怕能拿上来,就带不下去了。”
崔蓬被叶明这丑相弄得发笑,她说:“这恐怕也由不得叶先生。”
崔蓬冷不防将叶明胳膊一拧,另一手收了金条,丢进春生怀里,看了曹令君一眼,“走!”
叶明不想这个瘦瘦弱弱的白面男人是会武的,正要开口叫人,崔蓬抽出一根粗绳绑住他喉咙,“叫啊,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外头曹令君已经去调整炮口,春生去装木桶弹药,曹令君指挥他:“装。火。药。”
火炮摆在更远一些的木箱子里,下头都垫了稻草,防止渗水或者走火。春生将炸。药装进机身,他是第一回实际操作,并不熟悉,还有些紧张,曹令君道:“炮栓。”
“砰”,第一炮射歪了。没击落他们看好的海船,反而射进了更远一些的海里。曹令君低头摆弄炮口,春生见第一炮射空,更是紧张,连火。药都装不进去了。
“我来。”崔蓬拉开春生,她对弗朗机的操作就比春生熟悉多了,她装弹,曹令君放炮,第二炮果然轰对了地方。
但那艘大船依然没沉,两炮过后早已引来各方海盗们,其他船上的海盗都乘小船往这里赶,曹令君看了一眼,“走?”
“接着放。”崔蓬不知怎么有股子执着劲儿,非要炮轰那艘居中的大船,等曹令君放出第三炮的时候,那艘船摇晃了,往左边偏。
船上的人全部跑出来了,崔蓬找了个千里眼往那逃出来的人里看,里头的人她一个都不认得,又好像有点失望。
“公子,咱们走吧。”春生已经点燃他事先绑在身上的纵火榴弹,他往那堆装着火药的木箱子上丢去,“走!”
就那么一瞬间,大船下的人要登船,崔蓬、曹令君与春生跳了船,这艘装满黄金器物的大船起火了,海面上燃起熊熊烈火,继而烧红了半面天。
曹令君安排好的人瞧见了火势,立马派出小船来接,海面上起火,崔蓬几人潜在海里,春生还抱着那十几根黄金,崔蓬拍他的手,“放手,不要了。”
接应的船还没来,海盗们又已经追过来了,崔蓬在海里手刃了两个,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有力气,这么些年过去,她的雄风也不减当年。
曹令君身手不弱,追来的都是些被人当刺刀的小兵小卒们,进攻性不强,曹令君在海底解决了三四个,几人游得远一些,追兵们也渐远了。
崔蓬将头露出海面,叹口气道:“再来几个,打不动了,这太费力气了!”
崔蓬将头一露出海面,就见到叶明那张惨白抹粉的脸,他说:“久违了,戚将军。”
春生和曹令君逐一露出海面,叶明站一张竹筏上,他手里握着一根长管鸟铳,“戚将军,想来这些年你手生了,连发个炮都找不准方向了。”
“戚将军,咱们是有仇的,在你抓赖苞之前,咱们就是有仇的。”
叶明那张小白脸似笑非笑,他瞧着崔蓬,“你说说,你弄死我多少底下的弟兄,戚将军你以为你换件衣裳,我就不认得你了?”
叶明的手很灵巧,起码在组装鸟铳的时候非常灵活,他用管口对着崔蓬的头,说:“戚将军,今天好玩吧?你没了将军的职位,为了补偿你,为了圆你的美梦,我们可怜你,所以今天专程弄了这么个烽火戏诸侯的游戏给你玩,戚将军你可要领情,你玩得还开心吧?”
崔蓬又丢出一根麻绳去套叶明的腿,“砰”,叶明对着崔蓬的脑袋就是一枪。
叶明的鸟铳打偏了,因为曹令君的人到了。
后头的人对着叶明的竹排放枪,叶明回头看了一眼,“神机营?”
这一艘来船上整整齐齐站着一列人,一人一管鸟铳,管口齐刷刷对着叶明。
曹令君先上了船,他叹口气,说:“叶先生,看来你们得努力赚钱了,你们连个鸟铳队都组装不出来,还敢出来耍横?咱们大明朝可不止神机营有鸟铳,辽东有,四川有,广东有,这浙江,也有!”
崔蓬与春生依次上了船,叶明被一组鸟铳队指着,他先是收了手,挪开手头的鸟铳,又笑了笑,“戚将军,这回你运气好,不过山水有相逢,咱们下回再见。”
“咚”,一声枪响,叶明朝天上放了一响,跳了竹筏走了。
“曹大人,追不追?”来的人都以曹令君的意见为主。曹令君则看崔蓬,“戚将军?”
崔蓬摇头,“撤,他们人多,我们走。”
“烈港内停靠了三十三艘船,其中十三艘有重炮,人数暂且不明。”崔蓬换了干衣裳出来,曹令君正在给唐纵写消息。
见崔蓬出来,曹令君问道:“戚将军有什么打算?”
崔蓬被曹令君的一本正经弄得笑出来,“曹大人哪里话,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手里又没有一兵一卒,如果要把这三十艘船都收了,起码要兵士一千人,我手里也没有这么多人。”
曹令君继续在信上写,“预计需要人员过千,方可一战。”
崔蓬在曹令君下首坐了,“曹大人是想一举把这一伙人剿了?”
“不是我要把这些人剿了,是大都督准备宁波、舟山、杭州的海盗逐一清扫一遍。”曹令君道:“五军都督府手里有兵,只是需要兵部的调令。”
明代之五军都督府有统兵之权,而兵部执掌调兵之权,调兵与领兵二权分离,兵部与五军都督府亦是权利分离,这是明代官僚组织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当然,若中军大都督唐纵要用五军都督府下属卫所的人,则还需要兵部的调令。
第62章 热血犹在
再说杨宝儿去了南都都察院; 他向钟水斋索要五品将军戚英姿一案的记录资料; 钟水斋心道; 我的麻烦来了; 叫你们也一道麻烦。
钟水斋将接应杨宝儿的事宜尽数交给了庆王的小舅子祁玉; 祁玉当然知道戚英姿案件的档案里都有些甚么东西,他大大方方将东西拿出来,还特意点明; “杨大人; 这里头可有叛将戚英姿的认罪书; 杨大人看仔细些,看看这认罪书有没有假。”
与此同时; 祁玉奉上的还有戚英姿手写的几卷佛经,这些佛经杨宝儿是知道的,那时候沈约病了; 戚英姿每日坐在廊下给他抄经祈福。
接了东西; 杨宝儿开始仔细研对戚英姿的笔迹; 戚英姿的字迹并不太好看; 对于多年写字的人来说,这种字没有模仿的意义。对于不常写字的人来说,戚英姿的字又多了一份诚心和真善; 起码她在抄写佛经的时候; 是非常之虔诚的。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 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兴许是戚英姿将经书写在对沈约的心动之间,杨宝儿细细看了那手抄卷的一字一句,又觉羡慕沈约,沈约有人牵挂。
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
贝兆楹不再见徐乐乐的面了,烟波楼依旧封着,唐纵收了徐乐乐的三十根金条,徐乐乐等于白送了。
冬生留在了宁波城内,他自那天见了徐乐乐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他就每天盯着徐乐乐,白天盯,晚上盯,一刻也不肯放松。
“喂,那人是你妹妹?”有人拍冬生肩膀,冬生猛地扭头,见一个穿窄袖布衣的姑娘趴在他身侧,“我觉得你跟着这个老鸨子没用,她都七八天没出门了,你想做甚。。。。。。”
“嘘!”冬生指着院墙之内,“你看。”
徐乐乐的确是没出门,可不出门也不耽误她会客,这八天里面,徐乐乐一共见了十三人,七女六男,七个女子都是她烟波楼的姑娘,大概都是来诉苦的,说烟波楼封了,没地方讨生活,要徐乐乐给个说法。
徐乐乐也没甚么说法,一人打发了一点银子铜钱,都驱散了。还有六个男人,这六个男人是分道来的,每天晚上来一个,冬生起初怀疑这几个人都是这个徐花魁的恩客,可后头冬生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几个男人都是抬着箱子来的,至于箱子里是甚么,那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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