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安》第30章


:“顾大人,我明白你苦心孤诣是为的什么,可你不觉得我和长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点是什么,叶清池不说,顾长宁也很明白。
“她十三岁被大哥扔出石岭做斥候,掉进狼窝里是你救的她。十四岁被阿达合的兵打瘸了一条腿,还是你救的她。你怎么就知道,差的那一点不是你的问题?”
叶清池露出一点笑意,“顾大人一心为妹子寻位良人,又怎知清池就是良人?”
“我并不知道,”顾长宁把折扇一收,转头看着叶清池,“不如你来给我个答案。”
叶清池笑而不语,顾长宁伸个懒腰,道:“就端王爷那个脾气,这俩人在上头八成得顶起来。我就不去掺和了,叶先生要不要去……当然,我也管不着。”
叶清池暗暗磨牙,敢情这靖远侯府里除了顾长安,就都是属狐狸的。亏得顾长安喊他老狐狸喊了这么些年,他还真是给狐狸家丢脸了。
顾长宁算盘打得精,知道顾长安是个八匹马都拉不动的死性子,索性就溜他这个勤快的。假借他的口给琉璃馆的人传了话,掐准他回京的时间给顾长安排上相亲宴,等顾长安一来,琉璃馆的伙计自然要去叶宅通报。
顾长安相亲这消息突如其来,足够让他马不停蹄地从叶宅跑到琉璃馆来。
当然,顾长宁还是算漏了一个人,刘珩。
刘珩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叶清池不清楚,但按着顾长宁的路子,现在在上头大动肝火的应该是他叶清池,也算是变着法儿地逼他把该说的说出来。
顾长安辞官不成,估计顾长平和顾长宁心里头都不踏实。顾长平在老侯爷故去后就绞尽脑汁地想让顾长安滚回京城,但顾长安早就磨出了野马一样的性子,哪是说回就能回的。
眼看着顾长安熬成老姑娘,顾长平面上不吭声,内里恐怕早就急红眼了。这回趁着顾长安重伤,原想着叫她辞就此官,谁知皇帝愣是没准,顾长平只得用迂回的法子把顾长安撵回京里。
顾长平兄弟俩这不是挖坑让顾长安跳,是挖坑让他跳。
可明知道是个坑,他还是跳的甘之如饴。
人啊,就是贱。
叶清池琢磨,顾长平八成是想等顾长安嫁出去,就让人撺掇言官弹劾,逼皇帝吞下这口黄连,准顾长安辞官。
可这条路当真走的通么?
叶清池绕回琉璃馆前面,就看见一个人倚在门边看热闹似的看着个鹅黄的身影登上马车,渐行渐远。
叶清池没去追顾长安,停在那人旁边,斜睨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门边的人转回头皱着眉,“下回说话前出点声,没病也给你吓出病了。”
叶清池上下打量着一母同胞的叶清城,“听说你在南边吃了个暗亏。”
叶清城:“关你屁事。”
叶清池转过头:“是不关我,屁事。”
叶清池和叶清城兄弟俩,一个算是走的正途,另一个看上去也是正途,但总带着点邪性,就跟叶清城这个人一样。一个大男人,却生的有点说不出的魅,皮肤也是细白得过了头,所幸脾气上是个糙爷们。
叶清池拓展了叶氏的产业,就连南边的燕国也有他的商铺,而叶清城却只有个琉璃馆,跟叶清池之间有着拍马也追不上的距离。
外头人对叶清城多有非议,但叶清池知道,琉璃馆只不过是叶清城在外面的一个幌子罢了……他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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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生在侯府门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方才他照顾长安的吩咐去端王府传信,结果让端王三两句问出来顾长安在琉璃馆,他见端王出门时就面色不善,只怕顾长安跟端王爷一言不合再闹出什么矛盾来。
马车从远处行来,停在侯府外头。
小厮打起帘子,顾长安从车上下来,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
童生眼尖,一眼就看见顾长安裙摆上的血迹和手掌上的伤,他吸了口凉气却不敢声张,赶紧三步并两步上去站在她身侧给挡住,佯作一副狗腿样儿把顾长安给迎回府里。
顾长安默声不语,眼角眉梢都像结上了冰坨子,冷的吓人。她不吭气,童生自然也不敢问。回到漪澜苑,童生悄悄招呼竹染拿来药箱,快手快脚把顾长安手上的伤给处理了,然后就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端王爷去琉璃馆的事不赖你,他一个王爷硬要问,就是再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不说。”顾长安在藤椅上坐了会儿,像是平静下来,起身拍拍童生的肩,“跟竹染说拿身干净衣裳来,再烧壶热水。”
童生心里默默挣扎了一下,最后眼一闭心一横,还是问出来,“那……明儿个还去王府不?”
顾长安一脸诧异,道:“去,怎么不去。我和他的事,长清和他的事,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他王八蛋就把长清的婚事给耽搁了。”
童生暗自龇牙咧嘴了一番,听这“王八蛋”仨字说的这么顺溜,看来是真气着了。
顾长安进屋前又瞥了眼月亮门外,她方才说话时没看漏那一片被风扬起的水绿衣角。
所以后一句话说的半真半假,是要给外头听墙角的人吃颗定心丸。
第二十七章 引荐
刘珩在琉璃馆呆坐了好一阵儿才沉着脸走了,摸着心窝子说,要这时光能倒回去,他是打死也不跟顾长安说那样的话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况他这回是把泼水的手都给剁了。
回府的时候,刘珩还被门槛给绊了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差点让决明去把门拆了。
白辛跟在后头偷偷憋着乐,跟决明咬耳朵,说爷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完还得把石头嚼嚼吞下去。
决明听得直摇头,说你这是把顾都尉比成大石头啊,回头给她知道看不拆了你两条腿。
俩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一字不落地飘进刘珩耳朵里,偏巧这事上刘珩连一个字的理儿都不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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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侯府里,顾长安坐在书房用她的残手捧着《九州杂记》看得津津有味,顾长宁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觉得这个妹子也是心大,要换上别的姑娘,这会子保不准已经泪流成河了。
也不知道她这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脾气到底是好是坏。
顾长安抬头就看见自己二哥在门口当门神,勉强挤出来一个挺难看的笑,垂头丧气喊了声“二哥”。
顾长宁欣慰了,好在她还不是乍一看去那么没心没肺。
“跟端王闹别扭了?”顾长宁看见她手上缠的白纱布,没问也知道她当了回“烈女”。
顾长安磨磨牙,“这要是在军中,保管打得他十日都起不来床。”
顾长宁皱起眉来,“亏你还领兵这么多年,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值当你往心里去?还琢磨着把端王给揍趴下,你倒本事了。”
顾长安哑然,这人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两个事儿啊,”顾长宁伸出俩指头来比划比划,“一呢,你是当真看上沈卿了?二吧,前几日你说许之栋那事,我觉得……不得不做。”
“没看上,当兄弟还成。”顾长安答得挺实诚,顾长宁却翻了个白眼,骂都懒得骂她。
“你也一直都知道吧,兵部里头那点事。这许之栋就是条蛀虫,军需粮饷,没哪个他不沾手的。就他提上来那几个废物,跟着我打一趟狄戎就吓跑了俩,还有个让顾长平直接给砍了。咱家跟许之栋的梁子结下也不是一般二般,不说别的,那丽妃娘娘不也没少为难姑姑么。”
“瞧我这一句话勾出你多少牢骚,”顾长宁摸摸鼻子,“这事急不来,需得天时地利,人和不和倒无所谓,关键是,契机。”
“端王手上有本账目,这东西许之栋像是挺忌惮,那胭脂堂的人绑走端王为的就是这本账。”顾长安捂着额头,发愁,“康王刘隆是许之栋的外孙,这俩人绑一块倒不奇怪,怪的是胭脂堂为什么也搅合进去了。”
“朝廷和江湖,看去是风马牛不相及,可其中的牵连,呵,那也是盘根错节。”顾长宁言语间暗含嘲讽,“□□时候就有江湖人替他干兔死狗烹的勾当,康王找上胭脂堂,也在情理中。”
顾长安撇撇嘴,“从这上头看,刘珩比刘隆可不是差的一点半点。”
顾长宁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大事往往需谋定而后动,要谨慎,小事随性而为也出不了岔子,这是顾长安的思维。
她照着长宁说的,“没心没肺”地早早躺在了床上,却难得地失了眠。
哽在心头那根刺,还是横在那儿,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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