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安》第61章


?br /> 顾长安在后院的回廊下找着了刘珩,她停下脚步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看着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又松开,思量半晌,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周安静得很,只有院里的翠竹在细风里沙沙作响。
“我来的时候想,如果你死了,那我该怎么办,当真扶灵回京么?”刘珩没有看她,只望着那一轮模模糊糊的圆月喃喃道。
“我答应过你要回去的,说过的话,总得兑现”顾长安说完就觉得这话真苍白,简直是自己举起手打自己的脸。
刘珩神色间泛出丝无奈的自嘲,“顾长安,你对我说的话从来就是说着玩的,我也没指望你能当回事。你的命,我捧在手心里都怕它掉了,你却把它系在刀尖上,哪儿危险你往哪儿扎。”
顾长安捏紧了绞在一块的手指,极力辩白,“你当时没看见,我是有把握……”
“有个屁!没有君菀你就死了,死了知道么?”刘珩终于忍不住将一腔怒火倾倒出来,“我说娶你是当真的,不是问你明个儿晨起是喝豆浆还是喝白米粥。你死了,叫我捧个灵位去拜天地?”
顾长安:“我没有……”
刘珩一摆手打断她,“行了,你别说话了,我怕你气死我。”
顾长安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翻江倒海地来回翻腾他那几句话。
半天,刘珩见顾长安戳在旁边还真不吭气了,那股邪火就更是突突地往上冒,就在他琢磨要不要过去揍她一顿的时候,这边的人忽然动了。
细溜溜的人走到他跟前,仰面看着他,出手如电地把右手搭在了他的左脸颊上。她手掌上粗糙的茧子磨得脸痒痒的,同时也像一团火把他的脸给熨得又红又热乎。
顾长安的动作不但不温柔,反而透着丝不拖泥带水的利落。刘珩毫不怀疑她要是再使大点力,就能给他这脸上印出五道指头印。
“童生说你瘦了,”顾长安说着,又摩挲了下他的脸,“是瘦了不少。”
刘珩惊得张大了嘴巴,她、她……中邪了?
顾长安很自然地收回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明日叫人给你加餐,过两日还得打锦州去,仗没打赢,人先倒下了算怎么回事。就这样,我先回房去歇着了。”
说完,顾小将军甩甩手走了,留下先前还怒火滔天,转瞬间就熄火的端王爷在原地呆若木鸡。
顾长安沿着回廊往回走,凉风吹干了她额头的薄汗,一直攥着的左手却忘了松开,就连一向沉稳的步伐都有些错乱。
陌红楼教的这法子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什么叫用点女人的手段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看刘珩那一脸见鬼的样子,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看来以后还是按她自个儿的法子来——说不和就打一架,把气撒出来什么都解决了。
第五十五章 锦州
刘珩翌日晨起的时候觉得他前一晚的表现太差劲了,一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的样子算怎么回事。所以他一大早就跑去找顾长安,满怀信心要扳回一局,却没想到顾长安正和林骋同桌吃饭,谈笑风生。
“王爷,”林骋还是规规矩矩地见礼,然后示意了下桌上的肉包子,道,“一块吃点?”
刘珩点点头,扫一眼旁边只顾着吃的顾长安,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谁知道就在他要发难的时候,顾长安忽然抬头,举着筷子笑眯眯跟他咕哝了一声,“早啊。”
顾长安一脸睡眼惺忪的迷糊样,身上的戾气也跟着淡了不少,竟让人看出几分女人该有的柔和来。
刘珩把溜到嘴边准备挖苦她的话给吞了回去,坐下来拿了个包子,偏头看看她,“你昨个儿没睡?”
顾长安眯缝着眼睛点头,“躺着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干脆起来研究锦州的打法。”
林骋在旁边接口道:“长安跟咱们想的一样,这陈烛跑到升州来,无非是为了您。眼下升州之困已解,城外的南燕军大多都跑回了老虎滩,锦州和舜城那边应该还是正常兵力防守。南燕大军被牵制在老虎滩,他们再派人回防二城的可能性不大。”
刘珩一听林骋说的是正事,也就把找顾长安的茬这种无聊事先撂到了一边,思量一瞬道:“按常理是如此,但为求谨慎,还是派人先去锦州探探虚实。另外咱们跟老虎滩那边也断了几日消息,在升州再等两日,等老虎滩的消息回来,咱们就动身,兵发锦州。”
林骋听罢,点头赞同,回首看看顾长安,却见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也不知道方才刘珩的话到底听进去了几个字。
“顾长安,吃完早饭滚回去睡觉去,就见不得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让底下的兵看见像话么。”刘珩还是没忍住斥了她一句,却不知道她为了尽快解决升州城的困局,已经连续几日都没合眼了,而昨夜本来能睡的安稳觉,也莫名其妙地跟她失之交臂。
顾长安一脸迟钝地看看他,拖着鼻音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扔下筷子,叼着她没吃完的半个包子,游魂似的飘走了。
刘珩瞪着她的背影,脸都快青了,却忍着没多说什么。林骋在一旁忍俊不禁,原先还以为能看见什么久别重逢的“郎情妾意”,看来的确是他想多了,不晓得以后顾长安嫁给刘珩,成了众星捧月的王妃,该是个什么情形。
林骋略一想象,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长安少有的疲惫成这个熊样,好像周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变得缓慢起来,眼皮也重得根本抬不起来,等她回到房里,看见床就迎面扑倒下去,睡得昏天暗地。
刘珩和林骋用完早膳就去了校场,林骋对众将简述了他们的安排,然后就带着将士们演练进攻阵法。
刘珩看着下面解困之后一个个意气风发的面庞,忽然又想起了顾长安。
见着她,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险些忘了这两年她受过多重的伤。算算时间,她一准是前脚到老虎滩,后脚就马不停蹄地跑来升州了吧。才大伤初愈的人,一路奔袭一定辛苦得不得了,却还得端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给下面人看。害怕、辛苦、疲惫,这些话,她从来不会说。他气她不爱惜自己,斥责她,她就把那些话嚼嚼咽进肚子里。
是啊,顾长安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早就知道的,怎么还能去怪她?
只要她活着,就是上天眷顾,这就足够了。
顾长安一直睡了两天两夜,中间吓得刘珩把所有军医都找来,挨个给她切脉,确定是劳累过度后,才松了口气。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安心,干脆让决明搬了床枕头棉被过来,凑合着在顾长安房里的榻上睡了一宿,生怕她夜里出什么变故,让阎王给收回去。
顾长安睡到了第三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睁了眼,谁知道她一醒,就看见趴在旁边瞪着俩大眼看她的刘珩。
顾将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从床上一个翻身跃起,顺手一拳向着刘珩快准狠地挥过去,好在刘珩反应足够快,干脆向后一仰倒在地上,看着胡乱披起外袍的顾长安道:“怎么一睁眼就打人啊,什么毛病?”
顾长安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你在我房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刘珩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衣裳上的土道:“还不是怕你睡到半夜突然咽气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长安愣了一瞬,转而有点别扭地垂下眼,“哦……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桌上是童生才热的粥,你喝点,有力气了就来军营一趟。”刘珩说罢,理理衣裳就出去了,难得没再跟她争辩几句。
顾长安吃饱喝足,连睡两天睡得她精神矍铄,出了知府衙门就直奔军营去了。
刘珩和林骋已做了初步部署,在顾长安睡大头觉这两日,老虎滩那边的战报也传了过来,说大齐军连连打了胜仗,现在南燕要求休战谈判,从形势上看是有议和的意向。另外,锦州那边情况也与顾长安他们估计的不差,的确是正常兵力防守,并未多派遣。
“既然南燕要求休战,那咱们的行动是否也要缓一缓?”林骋面对顾长安和刘珩坐着,与二人商量道。
“不能缓。”俩人异口同声,彼此看了一眼后,顾长安默契地闭了嘴,等着刘珩开口。
刘珩道:“战争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没什么礼让可言。他们南燕攻我大齐的时候,可没等着咱们防守齐备才打来。眼下他们士气大减,将士们都生了败心,乘胜追击正是好时候。拿下锦州和舜城,南燕就算想在老虎滩出尔反尔,也没什么倚仗了。”
林骋神色赧然地摸摸鼻子,心中暗骂自己还是迂腐,时不时就要把书生那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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