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安》第70章


康王以刘珩擅自离京进入南征军,被困升州后阻碍南征为由,让他在王府中思过,换言之,是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刘珩软禁。
相对而言,宫城的消息却耐人寻味。这康王一方面派人将皇帝的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另一方面又似乎在整个皇城里掘地三尺地找什么东西。传信出来的人在末尾加了一行小字,大意是说太医已断言皇帝撑不过十日,而康王找的那东西大约是传位的诏书。
这行小字显然不是确切消息,不知是传信人从什么旁门左道听来的,但联系到康王这一连串反常的行为,也几乎可判断它的真实性。
搁下两封信,陌红楼也是一筹莫展,止不住地叹气。
“我得去邺城军营冒险一试,但愿黄将军能信我手里这个玩意。”顾长安苦笑着看看手里的冒牌货,“邺城驻军本就为了守卫京畿而设,调动速度和战斗力都不在话下,我估计攻下京城应该不是问题……就看老天这回睁不睁眼了。”
陌红楼一脸的不赞同,“可万一你们那皇帝就是打算传位给什么康王,你这不成造反了?”
“不会,”顾长安斩钉截铁地否定道,“康王既然找遍皇宫都找不到传位诏书,那这诏书八成已不在宫城范围。如果皇帝有心传位于他,那他大可不必把皇帝围在个铁桶里,还巴巴地去找什么诏书,做个孝子等皇帝咽气就行了。可他不但把胭脂堂杀手安□□禁军,还软禁了刘珩,如果不是他丧心病狂地急于曝露自己的野心,那就只能说明皇帝并不属意他,而且他也心知肚明。”
陌红楼听罢,还是觉得隐隐地不安,“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不管有几分把握,我都得一试,你从前不是说过,人就这一条命,只要死的对,那也是寿终正寝的一种。”顾长安紧了紧袖口,打趣陌红楼,“你跟着我去军营,要是我两个时辰内都没出来,你就赶紧回凤涞县,找叶清池另想办法。”
“你!”陌红楼给她气得一跺脚,可也不能说她什么,只能听她的随她去了邺城军营。
邺城军营由上到下一丝不苟的规矩比之裕州军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顾长安毫无意外地被拦在了军营外。
就在她等着小兵去传信的时候,忽然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而那俩人也正巧瞧见了她。
“长安?”
“将军!”
宋明远和戴天磊俩人都被晒黑了一大圈,见着顾长安,嘴角简直就要咧到耳朵根去。
第六十三章 起兵
“将军!”戴天磊兴冲冲从军营里奔出来,一脸的欢呼雀跃。
顾长安满脸的惊讶,木呆呆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俩人,既高兴又疑惑,抓住当先冲出来的戴天磊问道:“你们怎么会在邺城?”
宋明远抬手敲了下戴天磊,斥道:“多大个人了,还没点稳当劲儿。”然后才看向顾长安,“是皇上令我和天磊在邺城待命的。”
顾长安一蹙眉,隐隐觉得他们好像都跳进了一个坑里,“到底怎么回事?”
宋明远知道她大概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边走边说吧,黄老将军还在里头等您呢。”
去营房的路上,宋明远去繁从简地跟顾长安说了一遍他们在南境分开后发生的事情。
大军撤出南境后,原本他们就该回裕州去了,但皇上却把他们留在了京城,美其名曰要听听南境的战况,毕竟这一战持续了将近半年,劳民伤财。至于为什么不让占据地理优势的林骋将军来完成这个使命,皇上说林骋军务繁忙,抽不出空闲,左右他们裕州军那边也不差宋明远这俩人,所以干脆把他们当成说书的留下了。
“就这样,我和宋都尉在京城住了一段时日,后来你们从南燕启程回京,皇上不知怎的却突然病了。一开始还只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后来就越来越严重,在康王监国前,皇上把调兵虎符和一封手书交给了我和宋都尉,然后就把我俩打发到黄老将军这了。”戴天磊一撇嘴,显得很郁闷。
“那手书是给谁的?”顾长安眉心越拧越紧,心底的疑惑一波波涌上来。
戴天磊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给你的。”
“不止这个,”宋明远在旁边补充道,“我们临来时,皇上还私下召见了林骋将军,随后他就离开京城去了景陵。”
“景陵?那不是先帝的……”顾长安摸摸下巴,“景陵有一万常驻军,虽然都是没正经打过仗的,但凑个人头还是绰绰有余,这个老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头,哪个老头?”戴天磊看看顾长安,一点也没意识到她说的老头就是九五之尊。
“长安!”一旁的宋明远怕她再编排点什么“老头论”来,沉声打断了她和戴天磊。
顾长安回过神来,一拍戴天磊的肩,笑道:“行了,你也别跟着贫了,你红楼姐还在军营外等着,去跟她说一声,让她先回客栈。”
戴天磊嘿嘿一笑,打心眼里高兴,“红楼姐也来啦,那敢情好,我这就去啊。”
顾长安和宋明远看着戴天磊连跑带颠地奔出了军营,这才继续往营房走去。
“原以为南征之后天磊能长进点,没想到还是老样子。”顾长安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戴勤大人那么古板一个人,教出来的儿子却是个上蹿下跳的猴。”
宋明远嗤笑道:“你还有心去数落戴天磊,火都烧到眉毛上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着你们之后啊,就踏实多了。”顾长安道,“照我看,皇上是在康王和端王间举棋不定,哪个儿子都舍不下,看哪个都觉得好。趁着自个儿病了,就想探探底,一边探,又一边铺好后路,倘若监国的康王老成持重,兄友弟恭,估计皇上还得再琢磨几年。倘若康王急了眼,巴不得他老子早点翘辫子,那皇上这一步步的后招就都能用上了。来邺城前,真是叫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节上,还是皇上老谋深算啊,一下子把一筐人都算进去了。”
“可不么,我也是到了邺城才慢慢咂摸出点味儿来。”宋明远笑着叹气,“就像你说的,今上的疑心病不是一般二般重,不过也多亏如此,才不至于让咱们和端王都陷到绝境里。”
“是啊。”顾长安不无感慨,说话间便到了营房外,她犹豫了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黄久泰当年离开裕州军的时候不过才人到中年,现在也是胡子一大把了。顾长安乍一看,倒有点不敢认。
黄久泰和常遇春关系好,顾长安小时候,俩人就常带着她舞蹈弄棒,趁着顾承不注意的时候,还领着小丫头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所以对他们而言,看顾长安跟看自己家里的闺女是一样的。
“几年不见,长安都长成大姑娘了。”一向不苟言笑的黄将军看见顾长安还是毫不吝惜地给了他们一个和蔼慈祥的笑脸。
顾长安心里也几多感动,径自撩袍跪下,给黄久泰行了大礼。
“这孩子,赶紧起来。”黄久泰把顾长安从地上拉起来,又嘱咐俩人在一旁坐下,才道,“听说你可打了不少胜仗,现在也是个将军了,不简单,给老顾长脸啊。”
“都是靠着父亲与叔父们的庇荫,长安实在惭愧。”顾长安赧然一笑,手掌轻轻摩挲着膝头。
“别人不知道,你黄伯还能不知道,”黄久泰拍拍她的肩,“一个姑娘家能一拳一脚地挣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胡炜那王八蛋闹出的事,我也都听说了,只恨当时未在京中,叫你和长平受了大委屈。”说着重重叹了口气,“眼下皇上病重,国之不安啊。”
顾长安点头,道明来意,“侄女也是为着这事来的,不知黄伯父有何打算?”
黄久泰看了眼旁边的宋明远,宋明远也会意,拿出了铜符和火漆封口的信递给顾长安,说:“这是皇上的手书和调兵虎符。”
顾长安狐疑地接过信,拆开来从中拿出张盖了御印的信来。
信中如是说:“顾长安,如果你能读到此信,那就说明朕的隆儿已抓走珩儿,生了夺位之心。俗话说,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既然你要铤而走险发兵京师,那这枚虎符就算朕替珩儿给的聘礼。你如何调兵如何进京,朕一概不知也不管,事后的借口你自个儿去圆。”
什么玩意?聘礼?顾长安要不是看在在座俩人的面上,简直想把这封信给挫骨扬灰。
宋明远看看她,“皇上的圣旨?”
圣个鬼!话到嘴边,顾长安又给咽了回去,把那封潦草的信一折,拿起虎符道:“康王把控朝政,打压贤臣,自他监国以来,朝中奸佞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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