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后》第202章


礼成。
苏令蛮方出一口气,杯还未落,便被一把扯去了床榻之上。在方才那段时间里,撒帐的果儿、裸子被杨廷大手一挥,落了大半在地,细碎的滚落声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价值连城的东珠冠被扯落,滴溜溜在地上打了个转。
小八嘟囔了一句什么,被绿萝掩着嘴喝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个促狭的笑。
苏令蛮僵住不动,炙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让她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杨廷趴着不动,酒气传来,声音哑得厉害:“……阿蛮。”
“给我。”
他睁眼瞧她,素来无波无情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几乎要灼穿她似的,苏令蛮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后悔起没多瞧两眼那本的压箱册子了。
她嗫嚅着道:“……不,不会。”
杨廷轻笑一声,苏令蛮还未反应过来,外裳便被他囫囵着剥了,初春料峭,炭火熄了,可身前男人的身体仿佛着了火似的滚烫。
“你……”
她想说莫胡来,嘴巴还未睁开,却已被狠狠攫住吮了一口,红色口脂被他吮去大半,苏令蛮看着杨廷玉白嘴角的那一抹艳红,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眼看威武侯的脸黑了大半,苏令蛮急中生智:“我饿了。”
“不是让莫旌与你带了些糕点?”
冷峻的眉峰攒簇成了一道高山,苏令蛮没忍住伸手帮他压了压,眉心的痒意一路从上延升到腹下,杨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臭丫头想逃?”
苏令蛮撇了撇嘴,挑衅似的从下看到上:“就侯爷你这体量?”
这话委实侮辱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廷自然也不能忍。他一哂,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放狠话:“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一会莫要哭爹喊娘才是。”
两人装模作样地互放完狠话,互瞪了一会,突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真饿了?”
杨廷低声问,苏令蛮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饿,可阿廷你光喝了些酒……”
杨廷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蹭着底下两团沉甸甸的柔软,苏令蛮悄悄地红了脸,试图使力推开他。
奈何郎心似铁,见她难得这般娇怯怯的模样稀罕极了,“不饿。”
他抱着她沉了会气,决意今日还是慢慢来,柳下惠虽然作不得,但谦谦君子总是要做上一回的。半抱着人起身,将阿蛮好好地安置在窗旁的八仙座上,见她挣着要下地,不由冷了脸:
“莫动。”
苏令蛮乖乖地不动了。
杨廷这才朝外去,开门吩咐了不知什么,不一会小八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其上飘着翠绿的葱花段,闻起来便诱人得紧。
“快些吃。”
小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光光在房内这么一站,也不知怎的,她便满身的不自在,那两人看彼此全不避人,黏糊糊得让她几乎倒了牙。
绿萝方才去正院里走了一遭,顺道与蓼氏派来的邓嬷嬷将嫁妆先安置在倒座的厢房内,等二娘子明日空了再论道,见小八这耸肩缩脖模样,道:“怎么了?”
小八恍然,似想起什么,才道:
“绿萝姐姐,侯爷这院子里……没有大丫鬟?”她问得含糊,绿萝却知道这话的意思,小八也委实是忠心,刚到威武侯府,便忍不住为二娘子操心起这些事来。
“没有。”
绿萝斩钉截铁道:“侯爷身边从来不要丫鬟伺候。”
女暗卫也从不进前。
小八嘴角咧得有点大,“那敢情好。”
想着,她又有点不大信了:“连个粗使丫鬟都没有?”嫁人前,小八事先打听过,威武侯府除了一个乳娘管着内院,府内是没有女眷的,干干净净得很。
“粗使丫鬟?”绿萝笑笑,“侯爷的正院自然是没有,倒是洒扫的粗使婆子有一些,厨娘、采买上也有几个婆子,不过他们平时都近不了前。”
小八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兀自拍拍胸脯,“那小八便放心了。”
里边的苏令蛮还不知自己忠心的大丫鬟已经将里里外外的“敌情”都打探清楚了,她略进了几著,便不肯再吃,杨廷抬头:
“不是说饿?”
“怕胖。”
“胖什么胖?爷又不是没见过你最胖的时候。不嫌。”
“你还说?!”
苏令蛮翻了个白眼,“若阿蛮哪一日又当真胖回去,恐怕侯爷该叫苦连天了。”
威武侯认真地思索了下第一回 见时的那个胖姑娘,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叫苦连天不至于,但要正经抱起来,本侯还真怕闪了腰。”
“杨清微!你——”
苏令蛮羞愤欲死,脑子里却也忍不住想到清俊非凡的白面郎君被一胖丫头压着起不了身,自己先“咯咯”抚掌笑了起来。
小娘子笑得眉眼弯弯,跟只淘气偷嘴的小狐狸一般,杨廷这下吃了一半的面也吃不下了,暗骂了声“没出息”,叫人赶快进来收了桌,抱了美人在腿上要亲香,孰料又被嫌弃了。
苏令蛮捏着鼻子,嫌他:“一股子酒味儿!”
杨廷这火气是压了又起,起了又压,要以前来个这么多事的小娘子,早让他叉着送出门了,偏此时拿这小娇气包没办法,“成!要本侯先洗了也成,你来帮本侯擦背。”
杨廷想得挺美,苏令蛮哼了声,“让莫旌去!”
“莫旌有事,林木也有事。阿蛮,你总不能让本侯找个小丫鬟去?”
“你敢?!”苏令蛮冲口而出,见杨廷面色变了变,忙软声道:“我去便我去,就不许你找小丫鬟!”
杨廷这毛病她眼看着是好了许多,只不知对旁的人如何,但苏令蛮独占欲重,但凡想着旁的女子拿手在他身上划来划去,自己便先恶心了。
杨廷本是逗她一逗,没想到这小丫头不禁逗,眼看泪珠儿都快落下来,心下先软了:“莫哭了。
“逗你玩呢。”
苏令蛮愤愤地瞥了他一眼,将帕子一摔,先下了地。
这边杨廷已吩咐人送水上来,四扇的山河图落地云母画屏将正房一隔为二,小间朝里是一个净室,苏令蛮看着那比寻常浴桶大了有近一半的浴桶叹道:
“侯爷真是好享受。”
威武侯的苦心孤诣显然她是没领会到,杨廷也没打算提醒她,只施施然解了外袍,朱红色缎面披在画屏上,外袍、里衣,直到脱到只剩一条里裤,苏令蛮没忍住捂了眼,“快些进去。”
杨廷快意一笑,只听一阵水花声,苏令蛮这才放下了手。
脑中却不自觉地回味着方才的画面。
她从前总以为杨廷瘦,孰料却解下袍子,露出的身躯却结实有力,只是过分白,偏不显弱,反透着股男儿阳刚俊朗之气,腹部块块垒起,不夸张,但又透出健美。尤其胯间鼓起……
苏令蛮脸红红地想,从前在定州时,常能听不讲究的妇人讲“男人本钱”,恐怕杨清微的“本钱”是不小。
“傻愣着作甚?”
有本钱的威武侯等了一会没动静,不满了。
苏令蛮急急取了浴桶旁的胰子和巾帕,欲上手,又手足无措,“……怎,怎么擦?”
杨廷想着小娘子柔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便先心猿意马起来。奈何他表现得再如何成熟,到底也还是没经验的,见苏令蛮傻住了,只得强着头皮道:
“先,先背吧。”
苏令蛮于是从背开始擦。手小小的软软的,随着巾子每划过一处,哪一处便跟着了火似的。
蒸腾的雾气遮住了杨廷的窘境,也遮住了那几乎冒火的耳根。
苏令蛮手划过一段斑驳的起伏,“咦?”
雾气遮住了视线,她凑近看,才发觉是一条接近肤色横肩至腰的疤痕,几乎是贯穿了整个背面,纵隔得时间长,依然能觉察出当时的受创剧深。
她小心点了点那道疤,“怎么来的?”
杨廷心底起了一丝微流,满不在乎道:“阿爹打的。”
“打成这样?”
苏令蛮学医良久不是没收获的,一眼便能看出这伤疤形成大约有十几年了,往前推一推,那时阿廷也不满十岁,到底是怎样的痛恨,才能对自己的儿郎下这般得狠手?
几乎要将整个背都打穿了似的。
杨廷扬眉,他的眉峰过于冷厉,常常让人觉得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此时因着想起往事更是如此,“你想知道?”
苏令蛮转到他面前,浴桶蒸汽氤氲,藏住了郎君面上的抗拒。她柔声道,“你想说便说。”
杨廷沉默良久,方道:
“本侯十岁时,被人发觉与庶母有染,一同躺在庶母的席月斋,赤身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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