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第22章


多烦恼。”
简简单单,嬉笑怒骂。说翻脸就翻脸,想反悔就反悔。
没什么瞻前顾后拉不下面子的弯弯绕绕。
长大了,可真没意思啊。
*****
是夜无月,天似墨蓝穹隆,温柔罩住满城氤氲影绰的静谧心事。
贺渊负手站在中庭廊下,目光朝着京郊泉山的方向,满腹没来由的百结愁肠。
希望“她”看到那致歉手书后,能气消些吧。
今日十二月廿七,上回赵荞说过,她生辰就在廿七。就算家中有规矩不能大肆庆贺,至少应当开怀些才好。
贺渊根据众人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告诉他的讯息来推算,若他没有在邻水出意外,原本这时他与赵荞应当已经议亲了。
大家都说,原本赵荞也是该在十一月初随圣驾出京的,可她染了风寒迟迟不好,便只能留在京中养病。
京中谁不知,她自来就是个“野脚关不住”的姑娘。
可她在十一月初到十二月上旬他被送回京其间,似乎就出过两三次门,显然是很乖在养病。
几乎一个半月足不出户,这样的事在她身上大概算很难得了。
她乖顺遵医嘱地专心养病,应该是因为,在等他回来。
等她的心上人回来,在她正当最好年纪时,郑重地与她缔定此生百年之约。
虽这些都是贺渊根据旁人的话拼凑兼之推测的,他脑子里对此其实仍旧一片空白。
可是,想到赵荞的热切的等待与期盼尽数落空,今夜不知会以何种心情去迎接十七岁的来临,他心里就莫名疼得厉害。
那种疼说不出算个什么滋味。
不是剑挑刀砍那种疼,也不是火燎毒辣那种疼。
更像有成千上百根针没歇没停地拼命在他心上戳,不致命,却是细细密密,连绵不绝地疼。
这太奇怪了。贺渊闭了闭眼,大掌徐徐按住自己的心口。
“七爷,您这是怎么了?”中庆上来扶,却被他侧身躲开了。
“我也不知道,”贺渊极力忽略心中那种千百根针拼命扎的痛感,“或许是夜风太凉吧。”
他举步走回主院寝房的途中,目光又不受制地瞟往泉山的方向。
不知她几时才会回城?
“我去送致歉礼那日,信王妃殿下说过,预计是年后才回城的。虽没讲具体日期,想来再早也得下月上旬才回吧。七爷,您这是突然惦记起赵二姑娘了吗?”
随行在侧的中庆突然发问,贺渊才明白自己竟将心里的嘀咕给说出了口,顿时狼狈到头顶快冒烟。
“什么突然?什么惦记?”贺渊虽语气冷硬,实则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凶巴巴到底有没有将银票塞回冷冰冰嘴里。”
明明是个贪玩好鲜的性子,做什么要在泉山待那么久?那里又没什么好玩的。
*****
原本赵荞一行确实如中庆所料,预计是在泉山玩到一月初十左右才回城。
初三这日,他们去涟沧寺吃了新年斋,又跟着武僧们喊山祈福后,高高兴兴回到自家别业时,才知陛下派来的传令官已等了他们两个半时辰了。
传令官带来两个消息。
一个是昭宁帝给赵荞与赵渭的口谕:“陛下与帝君将于初七到初十,率宗亲臣属接待外邦来使,着令信王府二姑娘赵荞、三公子赵渭列席。”
赵荞想了想:“是鸿胪寺岁行舟大人他们之前从沅城迎回的那个外海使团么?”
“回二姑娘,正是。”
另一个消息则是替都御史府主官纪君正转达给徐静书的:“纪君正大人请徐御史尽快回城,都御史府临时有紧急公务需全员共商。”
这下就没得玩了。
长嫂得回城处理紧急公务,二姐三哥也需早些回城做准备,剩下几个小的自不会被敞放在这山上瞎野,只能眼巴巴跟着回了。
信王府的马车赶在城门下钥之前回到城中。
赵荞才回到涵云殿的主院,才喝了半盏茶,还没来得及吩咐沐浴更衣,结香就来禀:“二姑娘,归音堂祁红小当家派人过来递话,说您明日若得闲,请过柳条巷一趟,有急事需请您定夺。”
赵荞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叫瓶子带人替我准备初七要用的衣饰行头之类。毕竟届时是随驾接待外邦使团,哪怕只是作陪也不能有半点差错的,这关乎朝廷体面的大事,万不能出半点纰漏,只几日时间了,警醒着些。”
“是,”阮结香应下后,又道,“还有,贺大人那边也派人来,说若您近日抽得出空,烦请过府一叙。”
欸?赵荞非常意外地使劲眨了眨眼:“咱们归音堂吃的就是消息这碗饭,我一回城祁红就派人来,这很说得通。贺渊的人怎么也来得这么及时?”
难不成他也特地撒了人在城门口戳着,专程蹲她回城的消息?
“来人有没有说,他找我过去要谈什么?”赵荞心中蓦地砰砰砰跳了起来。
以贺渊目前那种“与赵荞不熟”的状态,应该打死也不会主动请她过府叙话的,甚至该巴不得她别去,以免双方尴尬。
他这样,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又或者,他虽什么也没想起,却还是想她了?
会是这样的吗?
她那颇有点期待的眼神让阮结香垂下了头颅,盯着巨大压力小声回:“说是,贺大人想请教您……凶巴巴最后到底有没有将银票塞回冷冰冰嘴里。”
兜头一盆冷水将赵荞砰砰跳的心浇得一动不动。怪她沉不住气,自作做情了。
良久,她板着脸道:“你让人去他那边回个话,我忙着呢,不得空过去。但凶巴巴和冷冰冰的后话很简单,就一句:凶巴巴当场拔刀将冷冰冰捅死了!”
害她白高兴一场的混蛋,虽然不能打他一顿出口恶气,但可以说“死”他一次来出气。
第19章 
翌日清晨,赵荞简单用过早饭后就准备往柳条巷去。
从涵云殿出来没多远就碰上三弟赵渭。
赵渭闲极无聊似地紧跟着她:“二姐,你昨日让人往贺宅带话啦?”
“是‘回话’,他先派人带话来的。”赵荞目视前方,尴尬。
一觉睡醒来冷静想想,就不得不承认,那可真是个惹人耻笑的昏招。
气不过就把人给说“死”,小孩子才这么跟人吵架。
赵渭嗤笑:“不是说再不要喜欢他了?那你平和冷淡地当他是个不相干的人不就好了?他请你过府叙话,你若愿意就应下,不愿就拒绝。明明很简单一件事,生哪门子气?”
“是说过不要再喜欢了,”赵荞没好气地扁扁嘴,“可这种事,哪儿那么容易做到‘说了不喜欢,就立刻心如止水’?”
也怪她在儿女情长上少经验,以为可以说放下就放下。试过才知,人心肉长,有些印被刻上后,很难轻飘飘一笔勾销。
世人都说,“情窦初开”这事,一生只此一次。往后即便再倾心于旁人,个中滋味都不会再有这“初”字。
若真是人人都能干脆利落,说放下就放下,世间就不会有那样多爱恨纠缠、甘苦自知的故事。
她毫无征兆地被贺渊遗忘,孤零零被留在两人携手走来的情路上,心酸苦涩、狼狈无措、暴躁易怒、欲舍而不能的百味杂陈,真不是想通了道理就能冷静克制的。
“啧,情情爱爱里的人真可怜,心不由己,”赵渭背着双手,边走边摇头,“之后打算和他怎么办?”
“没好想,”赵荞心底浮起淡淡焦躁与迷茫,“道理都懂,只是脾气起来就咽不下那股委屈。”
其实她知道,昨日贺渊派人传那样的话,多半是示好求和的意思。
但她不确定,他这示好求和是出于“不愿与信王府二姑娘交恶闹僵”,还是单纯想见到赵荞这人。
她生气,是因她希望贺渊的心思是后者。
但从他之前的言行来看,事实上更大可能却是前者。
“他对我的印象停在从前。那时我俩没交道,他瞧着我是个胡天海地不靠谱的纨绔女,我瞧着他是个古板沉闷的冷脸葫芦。我俩同处京中几年也没甩过对方个正脸,彼此没恶意,却绝非同路人。若不是当初在溯回城的缘分,我与他这辈子到死或许都说不上一百句话。”
想起往事,赵荞无奈笑笑:“如今只不过是回到原点。我是说,他回到了原点。”
所以,虽明知贺渊做的许多事都情有可原,她还是会忍不住委屈,忍不住怄火。
不是她矫情小气,是因为他对她来说不是“别人”,可他眼下却将她当做“别人”来待。她难受。
“罢了,等随驾接待完外邦使团后,我好生平平心再说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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