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女》第28章


她掀开盖盅,一股清香令人垂涎欲滴,秦澄眼睛很是复杂,借着垂眸泄露了情绪,再一抬眼又是面上极高兴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娘,我想过几日辞官,去外面避避。皇家之事,我因皇后之缘故已经涉及太多了,须知及时抽身这个道理。”
“是吗?”魏氏不自然道。
“是,娘。”秦澄想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给他娘听。
魏氏打了个哈哈:“来,澄儿,把这盅汤喝了吧。这野菌好弄,野鸽却难弄,娘可是整整熬了四五个时辰。”
秦澄却盖住盅沿,语气亲昵道:“娘,儿子想和你说说话。”
尽管他二十四岁了,却因为未曾成亲,相貌都清爽了不少。魏氏强打精神:“澄儿想和为娘说什么呢?”
“儿子想日后在哪儿隐居了就接母亲去玩,母亲一向喜欢兰草,儿子就和王维一样,建一个大的屋子,外面种满了兰草,娘到时候肯定会高兴吧?”秦澄仰着头,竟作小儿状。
魏氏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些,只敷衍的点头。
但即便是这样,秦澄依旧十分高兴。
“等儿子安定下来,就寻一门老实的媳妇,到时候和儿子一起孝敬娘。她肯定会比三弟妹更孝顺,不会老是气您。”
魏氏却坐立难安,只好陪着笑脸:“澄儿,你边喝汤,母亲边和你说话吧。”
秦澄笑着看了魏氏一眼,只觉得这天和做梦一样,母亲会让他喊娘,还会陪着他说话。他偷笑了一下,把汤用勺子一勺勺快速的舀到嘴里,好像想让魏氏高兴。
突然却腹痛难耐,他抚着肚子,双眉紧皱,竟然十分痛苦,口中喊:“娘。”
魏氏却吓的站了起来,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一个温婉良善的妇人今天却做了这等事情,吓的魂飞魄散,腿软的走不动道儿了。
“为什么?”
她听到后面传来这声疑问,停下脚步,也不管秦澄有没有听到:“正如你所说,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连传国玉玺的事都知道,皇上岂能饶的了你,再者为了你妹妹的后位,只有你死了,皇上才能对咱们秦家放心。”
这席话说完,魏氏不敢回头,从门口找到接应之人,就回了府。
次日,鸡鸣三声,有贴身丫头进来伺候,一向早起的东平侯却还躺在床上,丫头怕误了他上朝的时辰,硬着头皮上前。
却见他喉咙鼓起,脸色青紫,吓的她连声跑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秦皇后的族弟,这位曾经被许为有甘罗之才、宋玉之貌的青年会吞金身亡。他是秦国公的堂兄流落在外的子嗣,甫一回来,秦皇后就对他另眼相看,很有圣宠,为圣上夸赞乃少年英才,比皇后亲弟弟还要得宠。
这样的人,仕途正好,怎么会吞金而亡。
凤仪宫里,二十四岁的秦皇后也换上素淡的衣裳,按理,卑不抑尊,即便是皇后的父亲死了,她也不需要服丧。可她换上素淡点的衣服,就能代表这位族兄弟在她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累丝镶红石熏炉上幽幽香气飘出,秦皇后素来信佛,年轻的时候就以德才兼备,选为皇后。太后生病,她茹素三个月,孝顺非常。
凤仪宫有一座小小的佛龛,秦皇后念完一段心经后,睁开眼睛,蓦然有些恍惚。平时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好像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她还未站起来就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她看到明黄色的帐幔松了一大口气,帘外人影晃动,她微动了一下,就有人过来,看到是魏氏她一脸愧疚。
“娘,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被逼着死了。”
魏氏看到女儿脸色发白,长长的黑丝蓬松的散落在两旁,鹅蛋脸儿被藏了一半,楚楚可怜。她想到小时候女儿掉进水里,被救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让人心疼无比。
她心软的一塌糊涂,“湘儿,你别想太多了,你想想要不是我们,他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是我们救了他,他才能活下来,能多活十多年,位极人臣,已经是沾了你的光了,如今为了你为了家族,他死也是应该的。”
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会叫她皇后娘娘的少年,也是让她夜里翻来覆去不得不除而后快的人终于死了。
秦皇后从魏氏怀中出来:“娘,你过继个嗣子在他名下吧,以后在地下好歹有口饭吃。”
“好。”魏氏一口答应,“你大哥早死了,他也死了,你和潮儿可要好好的活下去。”
会的,我会的,秦皇后心里坚定无比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下午三点准时更新。
第28章 饶太太看重
“慢点吃; 你们慢点吃。”
沈夫人和莹尘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男人; 都心疼的不得了。沈夫人看他们平安到家,特地做的烧鸡; 一盘烧鸡很快就见底了,也不知道他们饿了多久。
莹尘又去灶房下了面条过来,一人一碗白面俩个鸡蛋; 他们又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
这次傅澄和王全虽然挨饿受冻,但没上战场是万幸中的大幸; 傅澄咬破嫩嫩的荷包蛋; 吸干了蛋液; 才有精神开口说话:“这次西戎就试探了一二,抢了点东西就跑了,根本没有想要打仗的意思。饶都尉带着我们百户所的弟兄们天天在边境巡逻,后来换防了姜千户才让我们回来。”
王全没想那么多,他人也老实; 什么都听涂小旗的吩咐。
还是傅澄精明细心一些; 他私底下还同莹尘讲:“那饶都尉好像很想打一场的样子; 他在边境上的一些西戎人很不客气呢!”
平民老百姓谁喜欢打仗啊; 生灵涂炭不说,受伤最惨重的还不是老百姓。
对于饶都尉这样的举动莹尘不解,但战端未起,家人都平安回来,她十分高兴。当然,除了傅夫人; 上军户所的人基本都很高兴。
傅夫人气极了,那小崽子竟然没死成,还好端端的回来了,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声势浩荡的点兵点将,结果屁事外面巡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么一来,万一真的打仗她家的傅溆可不是要上场了,傅夫人想到这里又开始到处物色儿媳妇了。
立春后又下了一场大雪,今年天气太冷,军户所冻死的老人小孩不少,饶太太便召军户所的女人们过去做一些御寒的棉衣。但多数都不愿意去,冰天雪地,无半分酬劳,还要没日没夜的做,一碗糊糊就打发了,谁愿意去啊?
但每一小旗必须要交人上去,涂小旗别的人不敢得罪,但隔壁沈家本身就是罪眷,他不会手软,因此头一个就叫了沈家母女的名字上去。
杨总旗的浑家和沈夫人关系不错,因为沈家大方,每次打了猎物都会送一份过来,有什么忙也帮,所以听到沈夫人母女的名字,不免和杨总旗埋怨涂小旗:“你看沈夫人的相公和涂小旗关系那么好,俩人天天在一处喝酒,他这一声不响的倒是把沈家母女给写进去了,一点情面也不讲。”
“真是奇怪,老涂倒是个真汉子,怎么这个儿子这么翻脸无情的。”杨总旗也觉得纳闷。
可无论如何上面交了名单,下面的人就得去,莹尘本来还在炕桌上吃饭,听到沈夫人进来说了这个消息,扒拉几口饭,和总旗所里面的人一道过去。
很多都是年轻的媳妇子出去的,沈夫人天性喜欢说话,不一会儿就和这些人打的很熟了。这些人中还有朱家的媳妇子,朱香娥的嫂子,她正和大家哭诉着:“我那小姑子好歹年底嫁了出去,虽说岁数大了点,但也是官差。就是这都进门三个月了吧,一直没有身孕。”
“是哦?官差啊?是哪个旗的。”沈夫人也知道朱香娥做下不要脸的事情,但自从傅澄搬过来后就和朱家那边没怎么联系了。
朱嫂子笑道:“千户旗下的押送官老刘。”
老刘?沈夫人咋舌:“老刘四十多了吧。”
周围的媳妇子大部分竟然都是羡慕的,有人说:“岁数大点疼人,再说他押送犯人,手里的钱多,你这小姑子肯定享福。”
朱嫂子得意一笑。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百户所里,饶太太家非常大,天井处已经有好几位妇人在此处了,莹尘数了数差不多五个左右,算是她们这边的人,一共也就十来个人。
虽然饶太太认得莹尘,但也没有特别照顾,大家一个人发一些布,按照饶太太给的尺寸,打浆做衣服。沈夫人俩母女一手针线活做的很漂亮,莹尘想大抵是因为她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女红,而其她的女人们多数都要做家务、种田带孩子,还要伺候公婆,根本没空做这种细致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几天莹尘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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