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第36章


“小姐,夜里园子里霜重,小心着凉啊,快洗洗吧。”
明月回过神来,可不是嘛,都下半夜了。
她把灯笼重新移到合适的位置,转身解了斗篷,递给迎上前的铃铛,准备洗漱就寝。
打算的挺好,直到她躺下,熄灯盖好被子,脑袋里盘旋的依旧是那两个老和尚。
一晚上翻来覆去,非要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唯恐哪里还有遗漏。
明月也知道这是个坏习惯,可就是改不掉。
第二天她带着一脸憔悴加两个黑眼圈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彻夜走百病的人是她呢。
吃过早饭看看时间还早,明月先去了顺德侯世子那里,结果那位小侯爷昨晚不知几时睡下的,到现在还没醒。
蔡九公到是起了,老神医对赏灯不感兴趣,今晨一切如常,先给另一位伤者诊治过,又在院子里慢慢打了趟拳,高亮两手抱胸一旁看着,时不时点评几句。
明月看看没自己什么事,叫来众人,把昨晚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胡乱分下去,给大伙图个乐儿,照旧去后院照看外祖母。
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一日三餐,日升日落,既没有长辈来探看外祖母曹氏,也不见十娘她们跑来同她算账,至于外祖父江宏豫大约在陪伴美妾娇儿,更是不见人影儿,总而言之,无聊得很。
在那边吃过晚饭,明月带着铃铛溜溜达达回来,果见顺德侯世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又坐于窗前。
原来是个夜猫子。
明月叫铃铛先走,凑过去打量了一下他,关心道:“你还不能多活动么?”
顺德侯世子见是她,咳嗽两声,小声答道:“蔡老要我这两天少动,但我躺不住。”
明月会意,同情地点了点头,四下望望,没见到蔡九公。
这时候天还没全黑,月亮也没有升起来,但既是正月十六,又是个大晴天,今晚的月色肯定也会很好,明月问他:“小侯爷,你这样老是盯着月亮看,是不是在望月思乡,想念京城的亲人啊?”
顺德侯世子怔了怔,向她望来,很快笑道:“你说错了,我现在身受重伤,加上强敌环饲前途未卜,哪有那闲工夫伤春悲秋。”
明月并不同他争辩,突道:“昨晚你讲的那个故事,我已经想明白了。”
“哦?”顺德侯世子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明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屋子里还有干净椅子么,方不方便我去搬一把出来坐?”
顺德侯世子挑了下眉,抬手示意:“你随意。”
明月点头,左右看看,推门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关了门,把椅子放在窗户底下,掏出帕子来擦了擦,这才放心地坐下来。
两人之间不过一墙之隔,中间窗户又开着,距离之近让顺德侯世子忍不住问:“大可进屋来坐,何必如此麻烦?”
明月目光闪动:“孤男寡女,怎好共处一室?”
顺德侯世子不由纵声而笑,跟着便因扯到了伤处,手按胸口露出了吃痛的神色。
明月亦“哈哈”笑起来,那小侯爷这才确定,对方适才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感觉像是出了新手村。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吧,毕竟对作者而言没成绩就没有信心。
感谢!
第33章 谢平澜
两人笑罢; 明月方道:“慧清是救了慧明老和尚一命吧?若是我; 被人当头喝醒,发现险些葬身蛇腹; 只怕要惊出一身冷汗。”
“哦?你难道不会转念又怀疑,若不是慧清好奇偷窥,破了佛祖的交待; 说不定蛇不是蛇; 而你白白辛苦了二十几日,错失了成佛的大好机缘?佛家不是有言,一切无有真; 不以见于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顺德侯世子淡淡地道。
“可我见佛书上说,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像慧明这般也能成佛; 到是闻所未闻。”明月见江氏老是拿着《六祖坛经》看,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跟着稍稍涉猎了一些。
她嘻嘻一笑:“再说我是个市侩的俗人; 宁可被人这样唤醒,起码不赔不赚; 不曾吃亏。何必冒着被蛇生吞的危险,去试验一个妄想。”
顺德侯世子微微侧头; 向她打量过来,似乎在心中估量,看明月到底是不是她所说的那个“市侩的俗人”。
明月身体前倾; 手肘撑在大腿上,两手托着腮,凝望园中桂树不停摇动的影子,长吁了口气。
顺德侯世子轻轻咳嗽两声,笑道:“怎么了,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长吁短叹?”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感怀,大约因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格外容易触动人的愁绪,要不自古到今哪来那么多咏月的诗篇?
她不想同顺德侯世子交浅言深,道:“谢谢你讲了个这么好的故事给我听,我原以为白策舍命救你,因为你是吕飞白的小……呃,内弟,原来不是这样。”
顺德侯世子听这话大约有些无语,停了停方笑道:“多谢你对我的褒奖。隋小姐你也不错,我给不少人讲过这个故事,凡是犹豫不绝的或是一心想要成佛的,都不足深交。”
“为什么?”明月回首望向他。
“世道已经如此崩坏,连读书人都被逼得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刀剑来求一个公道,我不想与那些只会整日作梦,明明被点醒了也执迷不悟的人为伍。”
他活动了一下,伸个懒腰,想要抬起双手放到脑后,牵扯到伤口,动作做到一半便中途放弃了,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却显得格外严肃郑重。
明月觉着当不起他这样的夸奖,收回目光,说道:“其实我昨晚也想了很久。”
“你不过是更喜欢深思熟虑一些罢了。”顺德侯世子不以为意。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二人除了刚开始那几句玩笑,聊的话题一直很沉重,明月觉着大概是因为对方说的那句“连读书人都被逼得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刀剑来求一个公道”。
她心想这说的难道是吕飞白?
吕飞白行刺皇帝事败而死,朝野为之震动,连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杜昭都受到牵连,吕飞白的亲朋好友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跟着遭殃。
不过小侯爷的姐姐已经过世,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为吕飞白生下一儿半女,先前听陈信芝那意思,别说谢家还有位正得宠的贵妃在,就算没有,冲着谢老太傅的功劳和谢家的地位名声,也不会轻易受株连。
而眼前这位无疑是同情姐夫吕飞白的,否则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杜昭通风报信。
明月虽然很好奇其中的秘辛,却知道分寸,不欲打听人家的隐私。
经过这两回的相处,她觉着顺德侯世子这人真的挺不错,就不为了追查救命恩人,也挺值得出手相助的,所以她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世子你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顺德侯世子大约觉着直到这会儿才被明月赏脸问及名字有些好笑,莞尔道:“劳隋小姐动问,在下姓谢,名平澜,风平浪静的平,波澜壮阔的澜。”
哦,明月认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反问:“到底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澜壮阔?”
谢平澜听她问得有趣,道:“大约是先波澜壮阔,再风平浪静吧。”
祖父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长大之后有力挽狂澜之能,保扶乾坤清明,天下太平,实在是寄托了极大的期许。
明月同他打哑谜:“难道不是先风平浪静,再波澜壮阔?”
谢平澜一滞,不确定明月是不是暗指他策动支持杜昭造反,搅得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毕竟对面的可是土匪头子隋凤的女儿。
不等他再解释什么,明月突然站起身。
十余丈外,蔡九公打开房门自里面出来,借着月光能清楚看到他怒气冲冲的脸。
“我说谁在外边叽叽咕咕,原来是你们两个。才刚见点儿起色,正是虚弱的时候,谁让你夜里开窗吹凉风的?不老是咳嗽吗?是不是想找死?”
明月头也不回地快步溜走,很快不见了踪影。
留下谢平澜一个人低声下气地跟蔡九公赔不是,又老老实实地关了窗户。
蔡九公犹自气哼哼地,一旁屋子里高亮听到动静,忍笑探出头来看看。
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洒在院子里,一草一木都带着光辉,透着皎洁,窗户外边只剩下一把椅子还孤零零地立在原处,仿佛在无声控诉着被人抛弃的命运。
转眼五天过去,曹氏的身体经由蔡九公的妙手调理大见起色,已经能正常进食,白天靠着枕头而坐,同明月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话。
娘亲江氏的回信也到了,信里满满全是担心和牵挂,还有对父母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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