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第58章


两个男子照顾明月,让了一边给她。
马车驶出衣裳铺所在的街道,车里拥挤颠簸,还有一股呛人的马粪味儿,明月长长出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只要能见着谢平澜,眼下的一切不适她都能将就,坐在那里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小声问:“还有很远?”
关嘉也压低了声音,给了个答案:“城西灵岩寺。”
白策一听有些诧异:“怎么在寺庙里?”
关嘉笑道:“可见你没去过城西。灵岩寺附近有山有水,更有佛祖显灵的传说,每到阳春三月满城老少咸来踏青,如今已是二月末,我带你们游玩一番,也算应景。”
白策点了点头,由他卖关子。
车行将近一个时辰,来到灵石寺后山脚下,车夫低声道:“关先生,快到地方了。”
关嘉探出头来看看,指挥着马车拐上了后山往北的一条小路,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在一片石林后面停了车。
三人由车上下来,明月叮嘱程猴儿和隋顺在此等候,她跟着关嘉和白策沿着小路往前步行。
此时春寒料峭,山路旁石缝里不过才冒出一点点绿意。加上今天风大,一眼望过去这山道上再不见别人。
翻过一道山坡,前面不远便是条河,河畔栽着许多垂柳,凉风吹过,柳枝轻拂,明月见偌大的河上飘着零星几艘船,心下恍然:“原来是在船上!”
果然关嘉当先走至岸边柳树下一艘小船旁,同独坐船尾正低头收拾网绳的老舟子打招呼:“老丈,劳烦了!”
那老舟子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下面前三人,道:“客官是要游湖?今日风大浪急,不载客!”
关嘉听着这说辞笑了笑,从袖底取出块木牌递过去。
老舟子接过木牌,拇指在红漆花纹上摩挲了一阵,又将它递还给关嘉,也不说话,伸手去解缆绳。
关嘉示意二人上船坐好,老舟子将船驶离了岸边。
船行半晌,遥遥看到河面上漂着一艘大船。
当着老舟子,明月怕给关嘉惹麻烦,一个字也不敢说,只冲白策以目示意:快看,就是那里了,不知道谢平澜会不会在船上。
果然老舟子慢慢将船靠了过去,那边有人抛过绳索来,船舷铺上木板,关嘉当先上了大船。
明月和白策跟在后头。
船舱里有人迎出来,见到关嘉十分热情:“关先生今年怎么到的这样迟?咦,还带了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
端午节快乐~
第53章 天行
明月见这人差不多有四十来岁; 瘦高个儿; 头戴瓜皮帽,上唇蓄了两撇既黑又浓的短须; 双目湛湛有神,一看就是位精明强干的主儿。
关嘉笑道:“崔兄,又见面了。这两个是我的随从。”
那崔兄怔了怔:“既是随从; 那就……”
看他那意思; 明显是想叫明月二人留在小船上。
关嘉不等他说完,抓住对方手臂冲他眨了下眼:“我带他们来瞧瞧,下次应该就不是了。”
那崔兄恍然; 指了他没好气道:“不打招呼便带新人来,要都这样还不乱了套。也就是你了,下不为例,快进去吧。”
说话间两人当先进到船舱; 明月和白策互望一眼,也紧随其后,弯腰走进了舱内。
这船难怪离远瞅着大; 进了船舱的第一感觉竟是空旷,舱里面同大户人家的花厅竟然差不多; 坐着三四十号人亦不觉拥挤。
此时舱里已有三十几人,围坐在几张大圆桌旁边; 关嘉进来引起众人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同他打招呼,也有问他身后的两个新人是做什么的; 被关嘉含糊过去。
看得出来他在这些人里头地位不低,故而也没人同他较真。
明月眼睛忙着在舱里逡巡一遍,没等看完,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
谢平澜竟然没在?
若他在人堆里,即使是经过了乔装改扮,这会儿在明月眼中那也如长空之日月,黑夜之萤火,又怎么会认他不出?
关嘉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白策赶紧拉着明月坐到他身旁。
明月这才有工夫细细观察。
在座的都是男人,有的年轻,有的年长,虽然做什么打扮的都有,却有个共同的特点,和关嘉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穷”的气息。
就像这船舱里的摆设,按说这么多人集会,好歹桌子上要摆点干果点心吧,结果桌面上光溜溜的只有茶壶茶杯,由里头倒出来的还是白水。
船舱里醒目的位置摆了三张高背交椅,此时三张椅子都空着,她不敢开口,只冲白策悄悄努了努嘴,示意重要的人物都还没到。
但这时候那位崔兄却站起来拍了拍巴掌,舱内安静下来,听他道:“好了,人差不多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这是咱们‘天行’今年的第一次聚会,共有三十八人到场,先前在给各位的密信中已经说了,此次聚会的目的,主要是解决日益严重的缺粮危机。这一次的粮荒从正月里初现端倪,渐渐由京城和密州两地向外蔓延,到现在,已经牵连到整个大赵,不能不引起大伙的重视。下面请秦老把具体的情况和大家说一下。”
他说三十八人,自然没把明月和白策计算在内。
明月听了这个开场白不禁有些傻眼。
粮荒不假,现在市面上粮价飞涨,前日赴宴的时候,陈虹英还说陈佐芝在为军中缺粮犯愁,可这等民生大事同在座的三十来个人有什么关系?
就拿关嘉来说,他出身白州大族,虽然是个旁支,可也饿不着他,又是已然辞官闲赋在家,为什么要跑来兵荒马乱的大化,赶这份热闹?
不等她理出个子丑寅卯,一个山羊胡老头儿已经站出来,接过话茬,道:“首先是粮价,我让人将各地的粮价汇总起来做了个对比,同是七天前,京城的粮价是一石粮卖一千五百文,差不多是往年的三倍,密州军所占的三个州官粮已经全部实行了军管,听说杜昭已经下了严令,若是有粮商敢超过一千文一石的价钱卖粮,一经抓住,立即斩首。”
众人抽了口气,舱里立时响起小声议论的嗡嗡声。
明月被那秦老说的话吸引,渐渐放开了没能见到谢平澜的遗憾。
秦老自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打开,又掏出一面似是水晶打磨的镜片,放在册子上,眯着眼睛边看边道:“再说说咱们的南北邻居,密州军眼下要绕路开州攻打定靖,开州做为主战场,粮价已经岌岌可危,每石粮价在一千五百文至两千文之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咱们东南的彰白两州情况要好一些,六百到一千文。”
他抬起头来,等众人议论的声音低下去方接着道:“接下来我要说说咱们邺州,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人间地狱啊,三千文?哼,有钱你都买不到!官仓非但不放粮,还在拼命买进,与老百姓抢粮,外地的粮商不敢涉足。每天都在死人,再这样下去,邺州的老百姓就要易子而食了。”
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来大化这一路,她也只在永桐县见到了秦老所说的惨状,接下来的路途由纪茂良和陈信芝父子同地方官交涉,诸人行色匆匆,有的县连城都没进,不想这场粮荒已经恶化到这等程度。
秦老说完,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这次的粮荒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古往今来平抑粮价无外乎三种手段。
要么是像杜昭这样,以强硬的手段来控制局势,北方三州全在他掌握之中,大户们屯的粮运不出去,早晚要被他强按着头卖掉。
要么反其道而行,通常某地粮价过高,就会引得大批粮商涌入,粮食越积越多,价钱自然会回落。
但这在邺州却行不通,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粮商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到陈佐芝的地盘上卖粮。
至于官仓,就更不用提了。
很快有人提议说与其寄望别人,不如自己干,把彰白两州甚至更远地方的粮运进来,只是如此就需得动用大笔的银子,“天行”的钱怕是远远不够,还需得大家再次慷慨解囊。
直到这时候,明月才知道这船上的诸人为什么都是一副潦倒相,而关嘉为什么笑说“此乃无底洞”。
明月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一群人,说心头不受震动是假的。
她想:难道谢平澜竟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众人议来议去,没有一个办法行得通,终于有人一语道破天机:“得了吧,手里没权,都是他娘的瞎扯淡。”
话题由此被带歪了,没几句就扯到杜昭身上。
有人言道由密州军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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