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第12章

“是！”
凌暮时将账目收起来，低头应下。他离开时，脚步浮虚，全都被坐在椅子上的慕容暄看在眼里。
一个人引开五千勇猛矫健的梁军，只怕是他杀得手都软了吧，岂能一点伤都没受。
因着突然出了这么一桩命案，朝中讨伐慕容暄的声音渐渐变少了，都在谈论赵纬诀一家命案的事。
大理寺查了好几日，依旧一无所获。慕容玄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在朝堂之上总是板着一张脸，头上似是笼罩着一层阴霾。
本来是一无所获的案件，后来却慢慢传出一些声音，说是有人在一个月前看到慕容暄去了一趟赵家，赵家遇难时他正好去了平南关，想要避开这段隐晦的时日，掩人耳目。
还有人传，赵纬诀在朝为官时是吴昭仪那边的人，突然辞去官职定是他与吴昭仪之间生了什么间隙，这么多年过去，才让慕容暄一直找寻机会痛下杀手，种种动机都在指向慕容暄。
一直对慕容暄存有疑心的慕容玄，下令将他捉拿归案，关进大理寺中。当晚，潜阳府外围满了侍卫，太傅宋孝炎亲自前去抓人。
“二殿下，老臣得罪了。”
他坐在马背上，狡黠的双目看向慕容暄，话里极尽得意。
冷青梧执剑护在慕容暄身前，冰冷地眸子扫视他一眼，看得他心惊肉颤。慕容暄抬眼看向他，面上没有一丝惊慌，只笑言，“父皇这回动静可真大，还劳烦宋太傅亲自前来抓人。”
“承蒙皇上信任，让老臣前来将二殿下抓拿归案。”他挥手，让侍卫手拿枷锁上前抓人。
说是抓拿归案，他手里头只拿了一张逮捕令，却是什么证据都没有。
冷青梧拔出半截利剑，目光凶狠瞪向跑上前来的两个侍卫。
宋孝炎皱了皱眉头，提高声量，“怎么？二殿下是想抗旨吗？”
慕容暄抬手让冷青梧退下，冷青梧低头应承，不甘心地让开。那两个侍卫上前，将枷锁套到他双手上。
他被人押着，前往大理寺。
夜里，霍弈城便得到了慕容暄被押解入狱的消息，可是他领了圣命，要赶回平南关，慕容暄的事他再插不上手。
第二十五章：你救救他好不好？
霍弈城回到平南关时，宫南絮正在荒漠里挑水植树。自从她从汴州城回来后，许褚对她的提防就不再藏着掖着，她也知道，他是受了霍弈城的军令。
她便识趣地整日干一些闲事，也不插手他军务上的事。霍弈城靠在一棵白杨树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霍将军？您回来了！”
她转身要提起木桶时，正好看到倚靠在树下的他。她放下手中的木勺，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掩去方才打量她的目光，面上生出一股大将之威，“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今日就回蕲州城吧，不必再留在平南关了！”
“为什么？！”
宫南絮急了，她皱起眉头，他这张脸变得可真快。
霍弈城直接转身离开，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她愣了一下，随即跑上前冲他说理，“梁军两次来进犯，都是我献计将他们逼退的，如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您为什么要将我赶走？！”
她透着少女稚气的脸上，满是不服。
霍弈城突然转身，冷声喝斥，“这是皇上的意思！”他冷漠的双眸里，还带着几分怒意。
宫南絮收回拉住他灰色铠甲的手，眸光暗了下去，“是不是二殿下他，出事了？”
霍弈城上前一步，“宫南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居然连我都敢利用！二殿下这回遭了这样的罪，全都怪他自作自受！”
他的话里，怒意更浓。
闻言，宫南絮冷笑一声，紧盯他那双散发着怒气的眼眸，“您说的没错，我与二殿下是利用了您，可是我们的战策将梁军击退了，还赢下一座汴州城！若非是二殿下，您军营中的将士只怕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尝到这种打了胜仗的滋味！”
“你！”霍弈城举起手，怒指向她，回了一口气之后他冷声道：“马上收拾你的东西滚！”
她跑回营帐，一股脑将自己的东西塞进包袱里。脑子里，想的全是慕容暄在牢狱中受苦的画面。
可是，在将将要跨步出营帐前，他清朗的叮嘱声又回荡在她耳边，“我要你，想尽法子留在霍弈城身边。”
她握着长剑的手用力收紧，在帘布前站了许久。若是这回一走，她与霍弈城好不容易打下的那点交情就全都没了。日后，她恐再难想到法子留在他身边，博得他的信任。
过了许久，她咬紧牙关返回床边，将手里的包袱扔到床上，出了营帐。
“你怎么还不走？”
看到她还待在军营中，霍弈城不悦地皱起双眉。
宫南絮不做声，直接弯下身子跪在他面前，“霍将军，方才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您要打要罚阿絮绝无怨言！”
霍弈城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冰冷，“那好，你给我一个让你留在平南关的理由。”
宫南絮低着头，极尽低微，“如今大齐四面受敌，平南关有虎视眈眈的梁人，淮北有举旗进犯的匈奴。军营中正是缺能人干将之辈。我留在这儿，可以助霍将军一同将盯着大齐的狼才虎豹都除尽！”
霍弈城看着她，眸中的冰冷渐渐散去。他未理她，抬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烈日灼灼，她就跪在烈日下，滚烫炽热的阳光烤在她背上，让她后背发烫，额上全是汗珠，尽数滴落到地上的沙尘中。
大理寺中，慕容暄坐在用干草铺好的地上，宋孝炎一点没留情，连他手上戴的铁铐都没让牢中的狱卒拿下来。
牢门被人打开，他抬起那双灰暗的眸子，映入眸中的是一张清秀绝俗的脸，灰暗的眸子霎时被点亮，“离儿，你怎么来了？”他诧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她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暄哥哥，我在后宫中得知了你被人陷害入牢的事，心里担心你。。。”
她拿下头上的斗篷帽，纤细的十指握住他带着铁铐的双手，两滴泪水划过脸颊。
他冷冽孤傲的脸上添了一丝温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摇摇头，泪水滴到他手背上，“暄哥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会去求我父亲，求。。。太子哥哥。。。”
“别，别去。。。你还是好好待在后宫中。”你去求他们，只怕我会死得更快。“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他弯起眉眼，努力安慰她。可是，明明深陷在水深火热中的是他啊。
“不！”宋音离一口回绝，眼泪掉得更凶，“我不能让你有事！”这还是慕容暄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厉害，以前她见到他背上的伤痕，也从未哭得像此刻这般，让他觉得心被揪得紧紧的。
“傻瓜，等父皇将一切真相查清楚，定会让我出去。我不是说了吗，我还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他咧开唇角，话里蕴满温柔。
可是这回，他没哄住她。
宋音离哭着从牢狱中离开，一出到光线明亮的大理寺外，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顷刻落入她眼中。
她愕然，后退一步，“太子哥哥。。。”
“离儿，跟我回去！”他抓起她的手腕，快步往前走，极力克制压抑在胸口的怒火。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们迅速往两旁退，给他们俩人腾出路来。谁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他们可不想火上浇油。
慕容寒一把将她抱上歩撵，急急道：“回华霜殿！”
一路上，宋音离都在挣扎，流泪，可是没用，他一直以来的忍耐，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回到殿内，他将殿里的宫人驱走，画织惶恐地退下，将殿门关上。
“离儿，孤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以至于让你一次又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挑战孤的底线？”
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低沉的喝斥。
宋音离轻声抽泣，泪水浸湿了手里紧攥的丝帕。她一言不语，让他几近焦躁，他将手压到她柔软的双肩上，捏紧，“你说话啊，回答我！难道你现在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吗？！”
力道不算重，可却让她拧了拧双眉，她隐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暄哥哥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太子哥哥，你。。。你救救他好不好？”终于，她抬起头，看向他，泪眼模糊。
“呵！”
慕容寒扬起唇角，冷哼一声，眸光中的怒意一点点消散，被零星的失落覆上，他慢慢松开捏紧她双肩的手，凝着她浅浅开口，“所以，你想让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