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第112章

“反正离儿高不高兴，暄哥哥你也不会在乎。”她微微撅起唇角，话里的不公更浓了。
“朕若是不在乎，就不会问你了。”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握入掌心里。
感受到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宋音离才漾开唇角。
听说宫南絮被关进牢狱中的事时，满朝文武百官皆是震惊的，他们不知道慕容暄与宫南絮之间的种种恩怨，只以为自她从梁州城回来后，慕容暄就将她宠上了天。
这回陡然间听到她入狱的消息，他们的脸上无不露出愕然的神情来。
季中忱最先从官列中站了出来，“皇上，宁妃娘娘为大齐立下这么多功劳，即使是犯了不敬之罪，也不应受关押入狱这么重的罪。”
“是啊，是啊。”
有几位官员跟在他身后站了出来。
还未等慕容暄开口说话，宋孝炎便站出来指责他，“季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宁妃娘娘就应该仗着自己为大齐立下这么多功劳，而肆意在皇上面前放肆吗？这样的话，大齐的律法设立来有何用？”
“宋大人，你又如何知晓宁妃娘娘是在皇上面前肆意放肆的？若不是她，你哪有现在的安分日子过？”
季中忱非但没有让步，还将话说得十分露骨。这摆明了就是在跟他说，若不是宫南絮，此刻的他兴许正跟着慕容寒窝在淮北的邕城中，又哪能恢复成以前的那副风光模样？
“你！。。。”
宋孝炎一时还真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他说的话本来就没错，让他找不出一丝纰漏来。
“够了！”
慕容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冽的眸光看向季中忱，“宁妃确实是为大齐立下了不少功劳，朕将她关押进牢中也确实是因为她对朕不敬。朕不管她为大齐立下了多少功劳，她是朕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而朕是大齐的君主，难道朕连惩罚她的权利都没有吗？”
季中忱的脸上一凛，当即不敢再替宫南絮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触及到慕容暄的权威，只能默默祈祷她自求多福。
宋孝炎的眉宇间拂过一丝得意，下朝后他走到季中忱身旁，“季大人还是好好管好自己府上的事，以免惹火烧身。”他扬起眉角，从他面前走过。
季中忱站在原地，看着宋孝炎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底爬过一丝惊慌。宋孝炎这是在提醒他霍邵庭的事，当初就是他和宫南絮联手将霍邵庭接回蕲州的，如今他又替宫南絮说话，难免会让慕容暄不悦。
东方宛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凌暮时怀里的，“凌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她双眼迷离，身上的伤口得不到医治，已经自动结痂，她的脸色苍白得很。
“东方姑娘，你终于醒了。”凌暮时看到她开口跟自己说话，抱着她的双手愈发收紧了一些。
下一刻，她便察觉出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太对劲，“我的腿怎么了？”她迷离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东方姑娘，你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动。”宫南絮听到动静，亦是走过来开口与她说话。
东方宛云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住，虚弱地开口问她，“你就是小七？”
宫南絮看了凌暮时一眼，尔后漾开唇角，“嗯，我是小七。”
“没想到大齐有勇有谋的宫南絮，竟是一个容貌如此清隽的女子。”她的眼中，晕开一抹欣赏的意味。
“没有，如今我与你们一样，也不过是被困在这昏暗冰冷的牢狱中罢了，没有任何殊别之分。”
她又往前靠近了几分，“倒是让你受苦了，如今受了伤也无法医治。”
东方宛云沉重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凌暮时，“凌大哥，你实话告诉我，我的腿是不是废了？”她行医过年，自己腿上的伤有多严重，方才只一会的功夫她便察觉出来了。
凌暮时点了点头，眼眸中有泪光在闪动，喉间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于东方宛云，他在她身上犯了太多错，这满身的愧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别怕，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怕我不能熬过这段时日，今后做不到答应你的事。”
她说完这番话，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
“别说了，你好好躺着，留点体力。”凌暮时积郁在眼眸中的泪光掉了两滴下来，明明是他的错，她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对自己心怀愧歉。
宫南絮从来没见过凌暮时落泪的样子，此刻看着他们二人这副痛苦的样子，她咬了咬牙，走到牢门边上，将守着牢门的狱卒叫到面前，“你去通报尹总管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个狱卒看了她一眼，尔后便乖乖地去找尹兆平了。
“小七，你。。。”凌暮时抬眼看向她，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若是东方宛云身上的伤再不治，确实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亦不想让与自己相依为命了多年的宫南絮为难，让她再一次低声下气去求慕容暄。
宫南絮转回身子看向他，“你好好照顾东方姑娘，我会尽快将你们救出去。”这么多日过去了，她深知除了去求慕容暄，他们没有任何一条出路。
尹兆平得到狱卒的传话后，立刻去到了牢狱中，宫南絮一见到他便急忙说道：“尹总管，快带我去见皇上！”
尹兆平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随即应承下来，“嗯，宁妃娘娘跟老奴来。”他心中也清楚，慕容暄这几日一直在等宫南絮的消息，那个坐立不安的样子已经十分明显。
可是，去到长央殿时，慕容暄并未打算要见她，“你该知晓，一般这个时候朕都要去华霜殿看小殿下的。”他在训斥尹兆平，无视宫南絮的存在。
宫南絮低着头，退到一旁，“那阿絮便在这里等着皇上回来。”之后，便安分地站着，不再说话了。
慕容暄睨了她一眼，看得出来她在狱中亦是受了不少苦，脸色有些苍白，人也变得憔悴了几分。
去华霜殿的路上，他开口问尹兆平，“朕让你派人送去的御寒物品，她真的有在用吗？”他再一次开口确认。
“回禀皇上，宁妃娘娘是有在用的。”尹兆平小心翼翼回着，心里也是纳闷得很，既然关心她方才为何还要摆出一副十分疏远的样子。
去到华霜殿中后，他与小殿下逗得十分欢快，可是心里却总是惦记着此刻站在长央殿外的那个人。
宋音离看出了他脸上的心不在焉，便从他手里将小殿下接过来，“暄哥哥，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离儿来带着小殿下就可以了。”
“朕再陪你们一会。”
他扯开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如此，宋音离便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亦是漾开唇角，“好。”
可是，就算只是一会的功夫，他依旧是心神不宁的，还不小心将小殿下弄哭了好几次。
这下，就算宋音离不说，他也自己起身走了。
“皇上，可是回长央殿吗？”尹兆平跟在他身后问道。
“朕突然想起前两日在御书房中有一本书还没翻阅完，先去一趟御书房。”他说完，便径直朝御书房而去。
尹兆平心下叹了口气，便跟上他的步伐。
一直在御书房中待到晚上，他才起身回长央殿，他总觉得这一日过得漫长得很。
回到长央殿门口，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子单薄的身影。有一阵凉风吹过，让她轻咳了一声。
听到她的咳嗽声，慕容暄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尔后抬步走到她面前，“早知道要受这些罪，当初何必嘴那么硬？”他停下脚步，揶揄她一句。
他身上的压迫感没有前几次的那么浓郁了，说出的话虽是揶揄，但是也隐隐透着一抹心疼的意味。
“所以今后，阿絮的嘴不敢再变得那么硬了。”她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向他。
“进来吧！”听到她软下来的语气，慕容暄便才松了口。宫南絮颔首应承，跟在他身后进了长央殿。
尹兆平站在外面，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一整日下来，他的心可都一直吊在嗓子眼上，就怕他猜错他的心思，擅自将宫南絮带出狱来惹他生怒。
“上次你不是说就算是死也要跟凌暮时死在一起吗？这么快就反悔了？”慕容暄倒下一杯茶水，喝下一口。今日见到宫南絮后，他连茶水都没好好喝一口。
“这几日来阿絮在牢中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惜命一些，这才要出来见皇上。”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哦？你也有怕死的时候？”这种话，慕容暄定然是不信的。
“阿絮怕自己死了，就没人能救凌大哥和东方姑娘了。”将话挑明后，她握紧十指，走到他面前，“皇上，阿絮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