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第167章

“母后自从晕倒之后，总是躺在软榻上，我回了华霜殿也没有人与我说话。我听说姨娘要生小宝宝了，想要进去看，可是却被人轰出来了。所以，我便只好在这里等着。”
慕容暄突然想起来，早上宫南絮待产时，外面确实传进去过一阵吵闹声。那时候他心烦意乱，便令宫人将外面吵闹的人遣走，没想到遣走的人竟是小殿下。
“你是不是怪父皇早上没让你进到寝宫内，陪着姨娘一起等小皇子出生？”他的话里，透着几分愧疚。
小殿下咬咬唇，点了一下头，“有一点。邺儿在外面等了许久，从我身边经过的都是端着水盆从外面走出来的宫女，没有人跟我说让我进去看姨娘。”
他话里的委屈感，愈发清晰。
“对不起，是父皇错了。早上里面太过忙乱，父皇便没让太多人进去。不过邺儿不要伤心，等小皇子醒过来后，你就可以取看他了。”慕容暄眉眼温柔，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真的吗？”
小殿下的双眼在顷刻间亮了起来，而且他终于有了一个玩伴，只是这个玩伴还太小，暂时还不能陪他玩。
慕容暄用力点下头，笑着回他，“当然是真的。邺儿这么着急着想看小皇子，父皇怎会不情愿呢！”
片刻后，小殿下脸上的笑容却慢慢褪去，他突然伸出手抓上慕容暄的修长光洁的手，开口问他，“父皇，那您什么时候去看看母后？在母后昏迷的这段时日，邺儿可没少到您的御书房外面候着您，可是您都没出来见邺儿过一次。”
他想到还在软榻上躺着的宋音离，心里就一阵失落。心想着，定是因为慕容暄没有过去看宋音离，所以她才不肯下床，也几乎不与他说话。
慕容暄的喉结动了动，眸光微微凝滞，“你母后的身子还没好吗？”
他立刻摇了摇头，“她醒是醒了，可是却不愿与邺儿多说话，也不肯下床行走。吃饭时也只是吃一点，邺儿看她都瘦了不少了。她却还笑着对邺儿说，让邺儿不要担心。可是明明就是瘦了。。。”
后面这一句话，他嘟囔着嘴说出来。
“那好，父皇这就跟你回华霜殿里看看你母后，好吗？”心中有愧与慕容邺，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慕容暄抓着他的手，将他从大理石台阶上拉起来。
“嗯！邺儿就等着您开口呢！”
他笑着，抓紧慕容暄的手，与他一同往大理石台阶下面走去。
尹兆平跟在他们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行云宫的寝宫后，也随着他们去了华霜殿。
宋音离还躺在软榻上，整个人萎靡不振，脸上没有以前的那股子浅意温婉，整个人如同一个无神无彩的木偶。
“母后，父皇来看您了！”
还未抬脚走进寝殿内，她就听到了小殿下的声音，他的声音里透满喜悦。
宋音离的眸光滞了一下，抓着锦被的手也在瞬间捏紧，双眸里氤氲出一层泪光。
“母后，您怎么哭了呢？”
小殿下跑到她面前时，正好看到从她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他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擦掉她流下来的泪痕。
感受到他那只为她擦拭泪水的小手，宋音离的眸光里才现出一丝光彩，“邺儿，别担心，母后没事。”
“您还说没事，您都好几日没开口跟邺儿说话了，这身子都瘦了！”慕容邺十分不满地看着她。
小殿下说完这句话之后，慕容暄的身影便出现在宋音离面前，宋音离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他一点都没变，仍旧是那副淡漠如是的样子。
“邺儿说你的身子这么多日了都没好，朕便跟他一起过来看看你。”他稍稍抬手，双手落到小殿下的肩头上。
宋音离垂下眉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母后，父皇来了您理应与他好好说说话，您不是一直盼着他过来吗？”看到她这副对慕容暄不予理会的样子，小殿下很是着急，生怕他们二人回吵起来。
宋音离听了，将头扭过一边去，眼泪掉得更凶，双肩微微抖动着。
小殿下回头看了慕容暄一眼，转动的双眼中透着无奈。他的母后这样，他也不能强迫她，而且此刻卧病在床的人是她，不是慕容暄。
“既然你母后心情不好，父皇改日再来看她，行吗？”慕容暄不想迎合她什么，他低下头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慕容邺。
小殿下想了一会，点了下头，“嗯，好。”慕容暄揉了一下他的头，往华霜殿外走去。
小殿下侧过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透出几分可惜的意味来，他好不容易将慕容暄叫了过来，可是还未和宋音离说上几句话，便又走了。
“母后，父皇已经走了。”
他将手覆到宋音离身后，提醒她一声。
宋音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片刻后翻过身子，“邺儿，母后知道，你为了将你父皇叫过来，花了许多心思。日后你不必再这么去求着你父皇，你父皇不来，母后也没事。”
她努力漾开唇角，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邺儿知道了。邺儿也知道，如今父皇的心思全在姨娘身上，她生了小皇子，父皇日后怕是更不会来这了。”
小殿下低下头，话里行间透满落寞。
“生了小皇子？”宋音离的心一紧，睁大双眸看着慕容邺。
慕容邺当即抬起头，双眼中带着坚定点下头，“嗯！姨娘确实是生了一个小皇子，是今日刚生的。”
宋音离看着他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在心间叹了一口气。他年纪太小，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你父皇可有说什么吗？”
她问出这句话之后，慕容邺觉得有些奇怪，方才她还对慕容暄不闻不问，此刻却是关心起他的态度来了。
“父皇并未说什么，只说等小皇子醒过来后，儿臣便可以去看他了。母后，您想看一看小皇子吗？”
慕容邺开口问她，以为她也与他一样，想去看刚出生的小皇子一眼。
宋音离扯了扯唇角，“母后不想去。”
“是因为姨娘吗？其实姨娘人很好的，并不是坏人。”慕容邺替宫南絮解释，颇有将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拉拢起来的意思。
宋音离心中清楚，慕容邺一直很奇怪为何她不能和宫南絮好好相处，她们二人之间的避讳，她知道慕容邺能隐隐察觉得出来。
“母后知道她不是坏人，可是从她成为你父皇身边的嫔妃后，就注定了我们二人之间不能好好相处。”
她只能，这么与他解释。
“那您连小皇子也不想看一眼吗？”小殿下还在努力着，试图用小皇子来说服她。
她摇了一下头，“虽然小皇子是无辜的，可是母后亦是不想见到他。但是邺儿若是想去看看他的话，母后不会拦着你。”
宫南絮对小殿下有多好，宋音离能够看得出来，若是她真的想加害于他，早就将龙息香的事告发出来了。
她虽然不会阻拦小殿下去看小皇子，可是自己亦是不想去。
“儿臣知道了。既然母后不想去，儿臣陪着母后就是了。”他笑着，微微抓紧她冰凉的手。
“邺儿真乖。”
宋音离很是欣慰，她生了一个十分懂事的儿子。
小殿下靠在她怀里，咧开嘴角，“儿臣只要母后相安无事就好了。”他倚靠她多年，对于他来说，宋音离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宫南絮产下小皇子的消息在后宫中传扬开来，文武百官俱知晓了她诞下小皇子的消息。
季中忱是第一个想要到行云宫中跟她道贺的人，可是想到她还在调养身子中，自己不方便过去看她。
回到季府后，他想到了季雨芙，便将她从段府中叫回来，让她代替自己到行云宫中去看看宫南絮，跟她道声喜。
季雨芙垂下眉眼想了一会，最后点下头，带上段承韵，让她陪着她一同进宫。
段承韵已经三岁，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见到宫南絮和小皇子时，她便叽里咕噜说了不少话。起初还害怕自己见到宫南絮会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季雨芙，此刻见到自己这个话唠女儿在他们面前这番模样，心下便松了一口气。
“替我跟季大人道一声谢。”两个孩子闹腾了许久，宫南絮才能抽出空子来跟季雨芙说上一句话。
“家父就是拜托我进宫来探望娘娘，跟娘娘道声喜的，娘娘不必如此客气，这样倒是折煞我和家父了。”
她的教养极好，与外人口中所言的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相差无几。
“季大人如此有心，还让你带了这么多东西进来，我跟你们道声谢是应该的。”宫南絮笑道。
如此，季雨芙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