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第32章


她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前面的孙长青却已经微微侧头,给了她一个眼神。他久经沙场,其中威慑自然不是李雨霖这个闺阁女子能够比得上的。当下也忘了摆她公主的谱了,默默地收回伸出去的脚,垂首道,“陛下教训得是,是旬阳失礼了。”
李湛见她气焰再不如往日嚣张,心里顿感高兴,忍不住侧头往迟迟那边看了一眼,见她也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便知道这口气出得她相当顺畅。见目的打到了,李湛也不想继续为难李雨霖,微微抬手,把她给叫起来了。
之后又是歌舞,每年虽然有些新花样,但说到底还是那些。迟迟看得有些乏了,抬眼看过去,在场的各位嫔妃们也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而姜太后的位置上早已经空空荡荡了,迟迟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也打算起身告辞了,坐在下手某个地方的有位穿黄衫的宫妃突然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朝上首的李湛行了一个礼,说道,“陛下,年年都是这些歌舞,想必早就看乏了。臣妾特意为今晚的中秋夜宴寻了一个如今在京城相当红火的杂耍班子,不知陛下可有兴趣?”
迟迟不认得她是谁,正要开口问琉璃,她就已经先一步伏低了身子,在迟迟耳边说道,“她是黄昭仪,父亲是户部尚书,算是陛下后宫当中家世较为显赫的一位了。”
迟迟点了点头,难怪,她爹是当朝二品大员,难怪她能不经皇帝同意就往宫中带人。又看了一眼李湛身边的姜风荷和姜素素,她们两姐妹脸上并无惊讶,想必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出。
人能够进来,姜素素又没跟他说,想必也是她同意过的。姜素素的面子,李湛从来不会去拂,况且此举又正好可以修复他们之间已经出现裂缝的感情,他自然求之不得。几乎是连想也没想,无视了旁边春寿投过来那制止的目光,一挥手,难得豪爽地说道,“那快请上来吧。”
那个杂耍班能被黄昭仪看中送进宫来,果然有两把刷子。几番惊险刺激的表演之后,领队的那个女子走上前来,落落大方地跟李湛行了一个礼,说道,“陛下,刚才的那些,其实已经在京中表演过许多次了,算不上多新奇。正好,因为知道或许有机会进宫来献艺,奴家和几位姐妹连日来加紧排练,又出了一个新节目,还请陛下允许奴家们将这个专门给陛下排练的节目献予陛下。”
正看得兴起,听到有新节目,加上在座的各位也都望着自己,李湛几乎是连想也没想地就准了。那几个女子得了令,立刻转身在后面的道具箱里取出要用的材料,不出片刻,众人头顶上已经架起了几根纤细的钢丝,其中一个拿了火把往上一点,瞬间几根钢丝全部燃了起来,笼罩在空旷的庭院上面,看上去真如天罗地网一般,将下面的人笼了个结结实实。
那几个女孩子每人水平着手执一根比自己还长的、两端都是火把的棍子,轻轻一跃,跳到了钢丝上面。众人看得一阵惊呼,她们脚下还有熊熊的火焰,可人好像感觉不到热一般,脸上连半点儿痛苦都看不到。
李湛偏头问那个主事的女子,“你们这个节目,叫什么名堂?”
那个女子微微一笑,欠身道,“回陛下,因为是新节目,还没有来得及想,等下陛下看完若是满意,不知可否赐一个名字?”
民间艺人,想用这种办法来打开知名度,让自己的班子更近一步,这样的要求也是自然。加上她神态大方,举止端庄,说出这样的话来,李湛也不觉得被冒犯了。他当即笑道,“好,若真的好,那朕不仅给你们赐名,还给你们题字。”那女子听见李湛答应,连忙跪下来,口称“谢主隆恩。”李湛“哈哈”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一转头,很快就被场上的女孩子们吸引过去了。
她们个个都横拿着火把,又在烧起来的钢丝上,钢丝网之间的距离又远远小于火把的长度,众人看着她们在钢丝上像穿花蝴蝶一样跳来跳去,非但没有掉下来,手里的火焰也没有熄过,甚至连她们彼此,都没有被火烧到。这样的精巧,已经看得众人如痴如醉了。
眼看着经过一个四角路口,三个女孩子就要迎面撞上,众人屏住呼吸,正要看她们是如何避开时,其中一个将手中的火把一挥,纵身一跃,已经朝着李湛直直地扑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漫天火光,直直地朝着李湛扑过来。一众宫妃早已经吓得动弹不得了,和那个杂耍团一起的其他女子,已经挥舞着长剑朝其他人扑了过去。眼见着那火把要烧到李湛的脸了,春寿随手抓起桌上杯碟朝她扔了过去,结果被那女子一挥,就到了另一边。
迟迟被琉璃护着,一面向后面退去,一面观察着院中的情形。原本以为这杂耍班子是黄昭仪请进来的,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可是再仔细一看,她人已经歪倒在桌案全面,胸前一个好大的血窟窿,饶是迟迟没见过,也看得出来人已经不行了。
场中不断有人高叫着“禁卫军”,可是叫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人来。迟迟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又见李湛身边只有春寿一个,连忙对琉璃说道,“我们去找纪无咎。”他住的棠棣院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这里就是闹得再大,也没办法传到他那边去的。
琉璃点了点头,禁卫军久呼不至,多半也是出了什么纰漏。迟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留在这里,非但起不了半点儿作用,反而还会给人留下漏洞,离开这里,去找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纪无咎,才是正理。
谁知她俩刚刚转身,面前就有一道黑影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迟迟瞪大了劬醋爬慈耍劾锫遣豢芍眯诺纳裆八锍で啵愀墒裁矗俊
他是久经沙场的武人,浑身的煞气骇得迟迟跟琉璃浑身一颤。他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眼中却写满了阴骛,“不用去了,去了他也不会来的。”迟迟侧头,看了一眼春寿,刚才还算游刃有余的他现在被困在那几个女子围成的一个剑阵当中,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她急得不行,几乎是连想也没想地就说道,“为什么?”
孙长青又笑了笑,像是在笑她的单纯,“纪无咎武功虽高,但不能号令禁卫军,更何况,如今他正被人缠得脱不开身,自顾尚且不暇,哪有空来管你们这里。”
听到他不能来救自己,迟迟突然不那么害怕了。她从琉璃身上站起来,直视孙长青,“你做这些,为什么?”如果是想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孙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如果不是打算这样,那谁当皇帝于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今天晚上闹这么一出,究竟为了什么?
“谁告诉你这是我做的?”孙长青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蠢”,“在宫中生活这么久,长公主还能有这样的智慧,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不是你做的最起码你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了。”迟迟又远远地看了一眼春寿,他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正护着李湛和姜氏姐妹往后退。所幸有他在,那些人暂时伤不到李湛。迟迟冷笑两声,斥道,“你以为仅凭这么几个刺客,就能伤到皇兄吗?等城外的护卫营知道了,自会进来勤王,到时候看你怎么说。”
孙长青一笑,“是啊,等到城外的护卫营知道了,就已经会进来勤王的。”他抬头,“所以,要在他们进来之前,把这一切解决了。”话音刚落,迟迟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飘,再看时,孙长青已经手执一柄长剑,朝着李湛扑了过去。
春寿已然自顾不暇,眼看着那柄剑已经要到李湛的喉咙了,迟迟长大了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忽然间,她只觉得眼前一亮,好像有漫天星光都被人收揽了下来,在这一片亮光当中,迟迟好像听见了“叮”的一声响,又好像没有,再看时,就看到纪无咎一身蓝衫,手执长剑,宛如天神一般站到了李湛面前。
见他来了,还是完好无损地来了,迟迟瞬间就安心下来。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孙长青,此刻见到他,浑身的气势立刻被卸去了大半。两人明明差不多高,可孙长青站在纪无咎面前,感觉硬生生地被他衬矮了一头。他微垂长睫,看孙长青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叶梧败于我手,你还要抵抗吗?”
孙长青浑身一颤,仿佛极其不敢相信一般,“叶梧如此高手,你居然……”后面的话却猛地停住了。他抬头看向纪无咎,那张脸,还是像冰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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