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女》第305章


【啥玩儿?】梁玉俯下身,揪着他的耳朵说:“你给我说清楚了。”他娘的王才人真当自己是凤凰了吗?不把你薅成秃毛鸡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太子妃也很关切,先说:“外家何其恭顺!”
程祥捂着耳朵:“三姨,好三姨,亲三姨,松手,我慢慢说。”
原来,这元溪县男家并不显贵,所以有一个新搬来的邻居,邻居姓王,有个闺女在宫里做才人,给桓琚生了最小的一个儿子。梁玉一听,好么,这就搭上线了。
程祥并不知道的是,元溪县男家自知理亏,自家把儿子打一顿了账。王邻居听到动静,跟闺女说了。
王才人还记着梁玉的仇呢!
好几个月了!桓琚没放她家人去汤泉宫,回宫之后过了很久才允许王才人的母亲来看她。王才人位份没升,她爹的官儿也黄了,她妹子被禁止踏入宫中。这仇结得太大了!
桓琚的后宫,自杜、凌死后,就是一个原生态,各种物种疯长。一般人掂量一下惹不起太子的外家,也就苟着了。有点脑子的,备个厚礼,登门致歉,事情也能过去。偏偏王才人与人不同,她记仇了。她靠着皇帝,她怕谁?
趁桓琚在群芳阁里赏花高兴,指着两盆花得极艳的茶花,命人赏给要娶亲的吴王桓岳。王才人借着这个嫁娶的话头,她引到了梁家身上。
桓琚丁点儿没信:“梁家?梁满?不能够吧?”梁满仓被他下狠手收拾过的,老实得一塌糊涂。
王才人道:“人都是会变的。”
桓琚还是不信,他上回见到梁满仓,还是很乖巧的。不巧的是,李美人也在身边。桓琚如今最宠这二人,李美人家也吃了梁玉的亏,她比王才人聪明一些,不自己挑事,却又顺着王才人的话头讲:“都说三姨秀外慧中,嫁与名门,有这一件前例在,看不上差些的也是人之常情。”
桓琚耳朵噌地竖了起来,谁差些了?他们桓家比袁家差了吗?混账!
“三姨呢?”因为李美人提到了梁玉,桓琚顺口就问了出来。
程唯一万没想到临了临了,桓琚的后宫还能有这样的货色,躬身道:“此时应该在东宫。”
“宣来。”
梁玉就跟太子妃一道过来了,路上,程祥也一五一十把知道的、猜到的,都讲了。连太子妃都惊呆了:“这……太刁毒了!”
梁玉拍拍太子妃的手:“不急。”
到了群芳阁,桓琚那点气已泰半变成了无奈,剩下一点儿是觉得梁家有点轻狂。看到太子妃,没好气地对梁玉道:“叫她养胎,你又把她带来了。”
太子妃盈盈下拜,笑道:“平日好意思过来,怕人说我年轻贪玩,今日陪三姨过来,您别说破呀。”
桓琚笑了:“不说,不说。”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梁玉,元溪县男家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哪儿能把“他娶我侄女,为的是我家求情讨爵位”的话说出来呢?也不能说他已有外宅了,外室,连妾都算不上,那能叫事儿?
梁玉张口便是:“别提了!真是的,您家怎么也有这样的不孝的事情呢?那家的儿子藏私财,与父母别居!这也能要吗?梁家虽然字不识几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什么?!”
梁玉看也不看王才人与李美人,对桓琚道:“嗯呐,就在京城里。”
养外宅是风流罪过,桓琚多半一笑而过——只要不是他女婿包养乐妇——“不孝”、“别居”、“私财”,就戳了桓琚的肺管子。冷冷地扫了王才人一眼,桓琚对程为一道:“宣崔颖。”
宗室里居然有这样的事情,真当他已经死了吗?!怪不得世家看不上他们家!
太子妃满心惊愕,脸色微微一变,又缓了回来:【怪不得整个外家,三郎最看重三姨。】
王才人挣扎着说了一句:“这……改了也就,未必就可……”
梁玉正色道:“你给他生儿育女,他供你穿衣吃饭。富贵人家不缺口吃的,可道理是一样的。他爹娘生他养他,一切都是留给他的,他呢?背地里藏私。这是性子坏了。这还是对爹娘呢。也这么对媳妇儿,媳妇儿不得哭死?儿女生了,衣食没了,真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他咋不上天呢?这样的人,我是不敢相信他的人品的。”
说完,与太子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宫还是不能不关心,否则枕头风吹起来,也是很大的麻烦!父子相疑,从来都不罕见。王才人这个蠢货,还有亲生儿子。万一对太子起了恶念,则……她的儿子未必能成事,她却有本事坏太子的事。】
太子妃微微点头,心道:【说不得,我须为三郎与后宫结交,须有人为三郎说好话!】
桓琚道:“行啦行啦,交给崔颖去查,你也不要生气了。”
梁玉知道他爱热闹也爱安逸,并不会喜欢别人对他咄咄逼人。缓了颜色,哼唧道:“这不是气的吗?您也太稳当了,都不会生气的。”
小妾与小姨子中间,桓琚和颜悦色地对梁玉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啦,什么气都生过了,就见怪不怪了。”
梁玉道:“不对,我什么时候该生气还是得生气。”
“我年轻时也是这样想的,你还是年轻!”
“不是,圣人无所不知,都经过见过了,才会不生气。我什么时候也没您知道的多呀,新鲜,就还得生气。不能说我脾气不好。”
桓琚又被逗笑了:“胡说,哪里就能无所不知了?”心里还是熨帖的。疑心又起:【王才人是怎么知道梁家的事情的?谁递的话?她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第139章 父母之心
皇帝心; 海底针; 谁也没想到桓琚会对王才人起这样的疑心。王才人一向是有什么野心都写在脸上,没有什么好猜忌的。桓琚偏偏不这么想; 他将王才人归入了“志大才疏”一类; 随便就给王才人找了个借口:【还是因为傻。她家里人是真的蠢!连这等蠢话都拿来与她讲; 以后还是不要让他们再进宫里来拨弄是非了。】
梁玉不知道他的这个心路历程,她不担心宗室的反应,这种差不多算是骗婚的做法,结仇都是有理由的; 也不用怕宗室们因此记恨梁家。要命的是桓琚的后宫,这都是一窝什么玩艺儿啊?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干?王才人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李美人居然也是一路货色。
【不过也对,不是一路货,怎么能跟王才人掐起来?可惜了圣人; 怎么到这个岁数居然与这两个人厮混了起来?】
桓琚没有将后宫放在心上; 定下了个主意就抛开了去,对梁玉道:“来来来; 你久不赌棋了; 咱们来乐一乐吧。”
梁玉笑道:“好呀。”
两人都心知肚明; 跟梁玉赌约等于给她送钱。桓琚才干了件尴尬事儿,这是变着法儿的补偿呢。皇帝好面子的,不能直接道歉; 给钱就算是服软了。
双方摆下阵来; 桓琚打一开头就没打算赢; 下手随意。
梁玉这回没打算赢,以前赢钱半是手气好,半也是自己练过。现在不想赢,就将那练出来的本事放一放,也随意与桓琚扔两把骰子。
骰子出手,梁玉先赢了一把,桓琚笑道:“果然还是三姨!”
第二局又赢,桓琚如计划中的将金钱推给梁玉。到第三局,桓琚随意掷出骰子,梁玉也跟着掷出。程为一陪在一边,早看出桓琚的心思来,也随意扫一眼,正要习惯性地报一句:“三姨赢了。”忽然住了口,揉一揉眼睛,惊讶地道:“圣人居然能赢吗?”
换个人得挨揍。
桓琚吃了一惊:“什么?我居然赢了她吗?哈哈哈哈!!!”他开心得笑出了颤音。
梁玉嘴一撇,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开心的?我赢钱的时候可没这么笑。”说着,将钱又推往桓琚那里。
被人甩脸子,桓琚一点也不生气,继续笑道:“哈哈哈哈!我就高兴了!你输了不高兴了。”赢一个从无败绩的人,其中的快慰非比寻常,哪怕接下来输掉底裤,这一局都够桓琚笑一天的了。
梁玉将骰子一攥,道:“再来!”
桓琚高兴了:“好!”
接下来互有胜负,桓琚的兴致极高,到崔颖过来的时候,梁玉只赢了他一把钱,算来是桓琚输,他还是开心。对程为一道:“瞧,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喜怒掩不住。”
梁玉道:“才不是呢。”
桓琚笑笑:“别不高兴啦,赏!”
太子妃冷眼看着,即便这么多局梁玉一直赢,都没有这赏钱赚得多。她又隐晦地往李美人与王才人那里看去,心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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