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那些爱情》第104章


所以刘肇听到之后深为愤怒,而邓绥则是自缢未遂,被宫人赵玉等救了下来。她哭得百般无奈千般委屈又万分深情:“我尽心竭力侍奉皇后却仍不见容,定是获罪于天。既如此,还不如随了陛下而去,既灭了灭族之祸,也报了天子恩遇。免得日后活在世上受‘人彘’之辱。”
而次日,原本病得命悬一线的刘肇,竟然渐好了起来——待他身体日益恢复,当然是时候报德报怨了。
于是,永元十四年夏,皇后阴氏因巫蛊之事被废,整个阴氏家族都受了牵连,且从此败落。‘
而邓绥却在不足百日之后,经过几番推辞,被刘肇封为皇后,住进了长秋宫。
这一场宫斗,她几乎不损分毫,大获全胜。
这一段在《后汉书》的记载中,邓绥完全是一个善良无辜,处处被迫的受害者形象。但在我们今天看来,实在是她手段高明,不损分毫,而在这一场宫斗中大获全胜。
至于“善良”什么的,单看一点就是破绽。
阴皇后招祸的那一句“密言”,既然是私下里说的,那又是如何散播出来的?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探听私密的,除了邓绥,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邓绥终于成了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但刘肇的生命却是真正走近了尽头。短短两年之后,汉和帝刘肇驾崩,享年二十七岁。
而刘肇逝后,从民间找回来了两个皇子,八岁的刘胜和不足百天的刘隆。
为什么皇子要从民间找回来?起因是汉和帝的子嗣接连夭没,所以就有传言说后宫之中阴气太重,不宜稚儿生活。因此,后来宫妃生了孩子就秘密地寄养在民间。
两个皇子谁当承位?依制,是应该立长。刘胜年纪大,自然是他合适些。
可这个时候,却是查出了刘胜“有疾”,所以邓绥迎立了出生不足百日的婴儿刘隆为帝,天子年稚,于是太后临朝,邓绥就此真正开始了她的政治生涯。
四、辅政太后
对于邓绥,写了前面宫闱夺位中的步步为营,百般算计,我却仍然对她没有多少恶感。一方面大约是因为处在那样的位置,任何人都无从选择。要么成为炮灰,要么踩着炮灰上位,若邓绥当真善良无瑕,那她肯定会是前者。
另一方面,以阴皇后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出的智商,如果汉和帝死后,由她辅政,那于整个东汉王朝和天下的百姓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东汉外戚擅权本就是一大乱源)。
而邓绥,作为古代总揆社稷十多载的临朝太后,是极少见的名垂青史,而鲜有诟病的。
甚至,我在细阅了她后半生的政治作为之后,再回头看之前的宫闱十年,顿时竟然有一种明珠蒙尘的感觉——明明是经天纬地之才,却只能用来和一群深宫妇人玩宫斗,当真屈才得厉害。
而我喜欢邓绥,不止是因为她少女时代的“书呆气”,更因她是古代掌权太后中,少有的行事“大气”的一个。
我们一起来看看邓绥执政后都做了哪些事罢:
一、厚赐和帝的妃嫔周贵人、冯贵人车马、黄金、衣料、首饰,然后送她们去外园颐养天年——善待先帝留下的妃嫔。
二、赦免建武年间以来所有以“妖恶”获罪的犯人,还有马家、窦家的家属——宽赦轻罪和被株连的外戚家族。
三、大力缩减宫廷用度,以禁奢侈之风。自己的饮食从简,早晚一顿肉食;上林苑的珍禽异兽一律卖掉;郡国的进贡统一减半,蜀郡、广汉郡供进的金银缘器以及九带佩刀,一并不再上调;停止画工三十九种;又御府、尚方、织室锦绣、冰纨、绮鄃、金银、珠玉、犀象、王毒瑁、周彡镂玩弄之物,都别制造;离宫别馆所蓄积的米粮薪炭,一律省去;做闲差的年老宫人,园监核实之后可以任意去留,即日就遣离了五六百人……以身做则,节俭开支。
四、当时和帝新丧,宫中法禁不大严明,结果丢了一箧珍珠。事情严重,邓绥想要拷问,但又觉得会伤及无辜,于是亲自一个个阅看宫人,观察他们的神情,果然找出了窃贼……宽仁大度,处事睿智,既严明了法纪,又未累及无辜。
四、京师大旱,邓绥亲自去洛阳寺考察冤狱。有个无辜的囚犯因为之前的严刑拷打而自认了杀人之罪,看到太后,却仍畏缩狱吏而不敢开口。在太后临走之时,他抬头似是想要说话。太后察觉,于是唤来仔细问状,辨明了冤情还他清白,而后收押了洛阳令下狱抵罪。此行还未回宫,大雨自降。
…………
邓绥的后半生,基本就是这样度过的。她身为辅政太后,掌权多年却能青史留名而无诟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勤政几乎不输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位圣主明君。
其在位十余年间,勤勉政事,刚明善辨,术谢前政之良,身阙明辟之义,永安汉室,绥静四海。
她名字里这一个“绥”字,可以算至恰至协。
☆、 第97章 诸葛亮与黄氏女(一) 
建安九年,季秋九月,襄阳,岘山。
晨光熹微,山间的雾蔼岚气还未散尽,清烟般淡白的薄雾萦浮于林壑间,苍峦翠嶂都只依稀可辨。晨雾中却有潺湲的水声清晰地传来,涓流淙淙,清籁悦耳。
待雾岚渐散,方看清是两峰之间泻出了一脉明澈的涧水,在这山腰的平畴间汇成了一汪两丈见方的小小野潭。潭水澄澈见底,水藻与荇草随流轻轻摇曳,衬得水底那些积年下来已被磨得圆润的各色卵石分外可爱。
“这回采到的山茶品相色泽都不俗,这么一箧,可是辛苦阿硕了。”伴着淙淙水声响起的是一个老者舒朗的语声,听上去颇是闲逸。
老者年愈五旬,倚坐在潭边一块青石上,身着一袭简单的葛布袍,幅巾束发,一身衣饰十分随意。眉目和蔼,气度高爽不拘,此时眼里带着舒和笑意,格外透出些逸于尘俗的洒脱。
“节气恰近寒露,这前后采茶最是合宜,阿父选了个好时候。”少女的语声玲玲入耳,清越已极“不过,岘山生茶的也不过这一带的几处山凹,我们父女已然翻遍了。看来,今岁的秋茶总共就只得这么些了。”
那少女此刻姿态随意地坐在水边如茵的野薇间,一袭兰青色的细绢襦裙,颜色略浅的长发以青玉笄束起,约是十六七岁年纪,容色并不十分出众,只堪堪称得上清秀而已。但一双眸子却泼墨般灵动宛转,纯然深澈。
整个人仿佛山涧野泉边新生的兰草一般,初看平平无奇,却慧质内蕴,韵质不俗。
她身畔放着只藤编的小箧,其中盛了满满沾着晨露的嫩绿茶芽儿,细闻之下有清新的草木浅香扑鼻而来。
现下,少女正自箧中拈出几片不慎沾了泥污的茶叶,置在手心,浅浅浸到潭水中,好藉着清流濯净尘垢。澈透晶莹的潭水衬着那只皙如兰笋的纤手,手心又托着一枚新绿鲜泽的茶芽儿,好看得紧。
“唔,好茶难得,看来老夫只好省着些烹了。”嗜茶如命的黄承彦叹了声气,颇是遗憾。
不过,只转瞬工夫,他瞳子一转,透出些孩子气的狡黠来“唉,不成,若连饮茶都不得自在,那这世上还有多少趣味。”
“阿硕啊,不若到时候,为父便带着你,去尚长、德操那儿打秋风罢?”原本一派逸士风范的老者,此刻语气惫赖,活脱脱儿的老玩童模样。
“阿父惦记着庞家叔父和司马家叔父珍藏的几饼好茶,自去讨了便是,何必女儿同去?”少女微微挑眉,眸子里流出几分散淡笑意,仿佛事不关已。
“唔,这不是因着我家阿硕自幼得他们几个珍爱看重,面子比为父大么?”黄承彦抚须而笑,神色间多少自得——这个自幼颖悟、才识卓荦的女儿,可是令得尚长、德操他们几人极口揄扬,羡慕妒忌几乎写在了脸上。
黄硕闻言,只一笑了之。
她已洗毕了茶芽,此时理了理裙裾,更随意地坐在水边碧郁如茵的野薇席地坐下。清风拂过鬓侧,少女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穹,一望无际,碧澈如洗,只几缕舒白的云缕被高处的罡风吹得来回浮弋……
黄承彦在一旁静静看着,眼底带着几分欣慰。女儿性子一向似他,即便是平旦早起陪他来岘山采茶亦是欣然点头……这一路开荆斩棘都是她劳累,一个女儿家,半分也不见娇气,而此刻本应身心俱疲,她却仍是心境朗然,听风赏景,怡然自乐。
——阿硕呵,是他此生最为得意的孩子。
静静赏着景,黄承彦却忽地眼前一亮,既而招唤女儿道:“阿硕,你看那几株兰草,生得当真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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