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第112章


“公主一语惊醒梦中人。”庄鸿曦朝公主投去赞赏眼神,朝中将才青黄不接,趁此机会,也该提溜几个年轻人出来接他的班了。
否则,都只会纸上谈兵,扯个屁用。
镇远侯也道:“如此甚好。”
陈瑜也敛去了笑,一脸肃容。
皇帝张了张嘴,知道众人都在等他下令,可从私心上来说,他是不愿意庄鸿曦和陈瑜这个时候领兵出战的。这师徒两人,一个有伤,一个眼看当爹,战场刀剑无眼,谁知道这一去他们能否安然无恙回来?
但国事大过家,皇帝终还是道:“妥。”写了道旨,盖了印遣人送去兵部。
此事议定,众人便都告退。皇帝欲亲自送他们出城,并在城门为他们践行,庄鸿曦吹胡子瞪眼:“大梁国贫兵弱,这一战短则半年,长则三五年,输赢未定,你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若是赢了尚可激奋民心,可要是输了那大梁还不乱了套!咱们现在是挨打的那方,要低调行事,桂州战事能瞒多久瞒多久,否则战事未平又起了内乱,谁吃得消!”
说着,庄鸿曦想起往事,越发没好气地朝镇远侯道:“朝政上你盯紧些,别又出什么叛王篡位的乱子!”
昔年诸王谋逆篡位时,就是选在庄鸿曦领兵出战之时。平叛那场叛乱,庄鸿曦最终选择带兵回汴梁,桂州便是因此而失了一半城池。
如今,诸王势力皆已覆灭,哪怕仍有叛王余孽活着,却已不成气候。
眼下庄鸿曦忽然提起这一桩陈年旧事,皇帝一时没听明白他话里有话。
镇远侯却明白了。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赵歆,沉声道:“你放心吧,我看着呢,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赵歆也明白了,庄鸿曦这是在防她会像当年叛王那样趁战事起人心惶惶时篡位呢。
她唇角微微勾起,面上含笑,却也不作半分解释,只颌首目送三人出宫。
出宫后,庄鸿曦对陈瑜道:“西戎王那厮,既然亲自带兵出征,那此战必不会轻易罢休,你要做好准备,出发前诸事交代清楚,以免发生不测,也不留遗憾。”
镇远侯闻言脸就黑了,听听这都什么话,人还没动身呢,就先诅咒万一了。
陈瑜朝庄鸿曦躬身道了声是,便赶在自家面黑如碳的爹发作前,领人回家了。
在庄鸿曦、陈瑜调兵赶往桂州时,桂州那边,席香已经和西戎军起过几次侧面冲突了。
正如庄鸿曦所言,西戎王这一次性确实是抱着咬下大梁一块肉的决心而来。
他带兵作战的方式,与其子哈德不同,比多年征战的莫里还要难缠一些。知道大梁才打了胜战,此时正是士气最高的时候,他没有正面出击,而是让手底下几个颇有经验的将领分别带几股兵,不定时不定点的来骚扰一下。
有时候是夜半时分突袭城门,有时候又晨曦微起靠近桂州那边瘴林,企图从林中猥琐地摸过来,甚至还有正当午时,带着队气势汹汹的骑兵冲桂州城门外叫嚣佯做攻击,等大梁守军点兵开城门准备迎战时,又迅速退兵,叫人摸不着头脑。
如此接连几次,桂州守军被搞得心力交瘁,原本十足的劲头,不知不觉就消弭了许多。杨老大等人将领更是气得破口大骂无耻,顶着一双黑眼圈满嘴的胡茬子,守在桂州城墙,恨不能一箭射死扎营在桂州三十里外的西戎王。
饶是席香再有定力,也不免有些疲累。偏偏敌我双方人数差异太大,她还没办法转守为攻,眼睁睁看着军中原本高涨士气在这样的消耗战里一点点被磨了下去,能下达的命令却依旧一个字:守。
如此这般,很快半个月过去,桂州的防守依旧牢不可破,这令西戎王对席香有些刮目。
他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的姑娘家,竟比大老爷们还能沉得住气。
但西戎王比席香更沉得住气,眼看桂州守军士气一点点低迷下来,他始终没有下令正面进攻。
西戎王深知桂州易守难攻,是真正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纵使他领三十万兵马,正面进攻也未必能讨得好。
大梁国力不强,粮草供应不足,他只需打一场长期的消耗战,总有一天,桂州守军会士气崩溃,到时候便可不攻自破。
西戎王信心满满的等着。
却等来了探子传来的消息——庄鸿曦带了十万兵马前来支援桂州了。
第095章
西戎探子探的消息说是十万兵马,但真正到了桂州,实则只有五万。
且率兵前来的,也不是庄鸿曦,而是陈瑜。
当然,这些都属于机密信息,知道的席香、杨老大以及穆瑛等人,寻常士兵都不知道。
陈瑜对外放出的消息是,五万兵马运输部分粮草进城,另有五万兵马及粮草则在桂雍两城之间扎营,由庄鸿曦坐镇指挥,随时都能支援。
这消息无疑是给桂州守军们下了一道强心剂,原本低迷的士气又瞬间涨了回来。
而得知庄鸿曦另率十万兵马去守幽州,并未重伤到卧床不起,杨老大安心了,不再整日站到城楼上指着西戎军痛骂了,只守着席香下的命令,每日巡防三遍,睡得安稳也吃得下了。
其他人,也基本都像杨老大一样的状态。
庄鸿曦是大梁的军魂,是大梁将士们乃至大梁百姓们的信仰,只要他在,大梁山河就不会动摇分毫。
这种犹如神祇一般的地位,早已深入人心,不是席香打赢几场仗,就能轻易撼动代替的。
好在席香也从不是在意这等虚名的人,陈瑜打着庄鸿曦的旗号带兵而来,不管是从哪方面而言,都解决了她不少烦扰。
但陈瑜终究没有真正上阵拼杀的经验,眼下困局仍是无解。好在他也十分识趣,带兵来了,就甘愿当陪衬,绝不插手席香任何布局。
至于西戎王围困桂州,庄鸿曦却带十万兵马前往幽州驻守的行为,不消陈瑜解释,席香也能明白。
“我离开汴梁前,大将军他老人家给了我几本兵书,其中有本是专门针对西戎王写的。”那几本兵书,席香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了一跳。里头所写战事,全是老人家亲历的,小到沟壑游击大到城池之战,无一不细言,又有批注总结退敌之策,可谓是将他这一生所遇所想的都记录了下来。
而那几本兵书里,最厚的一本,是单独写西戎王的。
庄鸿曦年长西戎王近二十岁,可在军事对战指挥上,西戎王却与他不相上下。两人挂帅对上的战役盈百,但能一锤定输赢的却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以各自同时撤兵歇战,养精蓄锐后双方再度出战。如此往复,直到十几年前诸王叛乱,庄鸿曦舍弃半个桂州城,带兵回汴梁平叛辅助幼帝登基,西戎王也退回西戎专注于民生发展,这才算得一个短暂平息。
可以说,纵观庄鸿曦一生征战沙场无数,在前半生未尝败绩风光无限,直至遇到了西戎王。
是以,在那本兵书最后,庄鸿曦评道:“赤努此人,善骑射,用兵灵活,不拘古法,善用突袭、迂回穿插作战。假以时日,必将卷土重来窥我大梁河山。”
赤努,便是西戎王的名讳。
庄鸿曦与西戎王数十年的对手,熟知西戎王最喜用声东击西的计谋,眼下西戎王扎营在桂州城外,但说不准转眼之间,他进攻对象就变成了幽州。
桂州易守难攻,放席香和陈瑜率八万兵马在此驻守,庄鸿曦放心。因而,行到半途,他便带十万兵马去折道去守幽州了。
“兵书的原稿给你了?”陈瑜面露讶异,庄鸿曦那几本兵书,他自然是知道的。张南还在时,被调往桂州驻守,就赖着脸皮讨原稿回去誊抄了一份下来,带到桂州研读。
席香登时一顿。想起陈瑜才是庄鸿曦实打实的弟子,可老人家却把那几本兵书却给了她,如今叫陈瑜知道了,未免有些不妥。
陈瑜见她神情,知她是误会了什么,便摇头道:“那几本兵书老师我也曾看过,我并非是介意他既将原稿给了你。”
介意的不是这一点,那是……
席香眉头猛地一跳。
陈瑜叹息一声,虽未多言,但其神情已明明白白告诉了席香,庄鸿曦将兵书赠与她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一生心血所著付与她,显然是早已经做好撒手人寰的准备了。
席香垂下眼,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不提这个了。”陈瑜话题忽然一转,“老师折道转往幽州前,曾交代于我,待我率兵到桂州后,便要转守为攻。”
“转守为攻?”席香眉头一皱,“西戎军有三十万,俱是精锐之师,咱们转守为攻,讨不了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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