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128章


呵呵!尔后还敢招惹她沈连城吗?至于天子的提问,沈连城早有准备,自然从容不迫。
她润了润嗓,方才郑重道:“新妇并未说过荣亲王勾结陈国公的话,还请陛下明察。”
荣亲王听言,有些意外。天子则是不高兴了,声音更沉了些,“午间向府宴席之上,你难道没说这样的话?”
“回陛下,宴席之上,与向氏一族交好的贵夫人们,屡次三番说道新妇与夫君的结合乃是下嫁,并时有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新妇恼怒,便试问了荣亲王一句,为何三番两次想要将陈国公纳为己用,以制造众人的揣测,好让向氏不安。”
“这么说来是你胡言乱语,莫名揣测皇室宗亲?!”听了沈连城娓娓道来事情始末,宇文烈更加恼怒了,突然暴喝一句:“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暴喝,便是在殿的赵寺人也为沈连城捏了一把冷汗。从前机灵乖巧的沈氏阿蛮,怎就做了这样糊涂的事儿?这不是找天子的不痛快么?
荣亲王宇文衍则是又意外了一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连城却是伏地,不慌不忙,语速不疾不徐道:“新妇不敢。新妇也并非胡言乱语。”
“噢?此话怎讲?”天子瞟了荣亲王一眼,火大的脾气立时熄灭了下去,对沈连城接下来的话,很是期待。
荣亲王的心情,则犹如过独木桥一般,左右晃荡,找不到平衡。
“陈国公救过荣亲王一命是真,荣亲王想重谢陈国公是真,并有意将其纳为己用也是真。新妇不敢有半句虚言,望陛下明察。”沈连城说罢,头更是贴到了冰冷的石板砖上。
“皇上,”荣亲王忙解释,“李世子夫人所言不虚,但臣弟想将陈国公纳为己用,的确是因他于大火之中救了臣弟一命,臣弟才有爱才之心的。那个时候,臣弟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
“陈国公落府设宴那次,荣亲王又是为何惹恼了他,害他又杀了您一名护卫呢?”
她是如何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好像不在京都吧?宇文烈又是一惊。但他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要解除天子对他的疑心,自然容不得他多想。
“陛下,那次臣弟也只是想与之交好罢了。陈国公得陛下如此重用,京都的权贵,谁人不想与之走得近一些?陛下,臣弟绝无与之勾结之心。”一头叩下去,满是忠诚之态。
整个大殿,一晌沉寂。两个埋首跪在地上的,绝不知坐在高堂的,在寻思些什么。
“都平身吧!”宇文烈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语调。这样的语调,于在场的人听来,可谓温柔。
沈连城低眉敛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宇文衍虽然松了口气,但绝没有她这样自在。天子究竟如何想的,他还不知道呢!
而无论天子此刻是如何想的,他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收着点儿尾巴好好做王爷了,不然,恐怕要落得其他几个王兄弟一样的下场。
“适才你说,向府宴席有人诋毁你夫君?”宇文烈看向沈连城,突然开口,不无对她的关怀。
“是。”沈连城趁机答,“她们说我夫君一无是处,要身份没身份,要富贵没富贵。甚至还说,新妇与陈国公之间不清不楚。”
与陈国公不清不楚这事……宇文烈只觉自己也无能为力,但说她夫君无能,这就有些刁钻了。
“李世子好歹是孤王爱姬李夫人的亲弟!都有哪些人?竟敢如此说道他?”他话语里故意而来的震怒,是做给宇文衍看的。
沈连城想了想,报出了几家贵夫人的名头。
宇文烈听罢看向宇文衍,和缓了语气道:“王弟,此事你该让向夫人好好管束管束。”
“是,臣弟知错。”宇文衍恭谨拱手,恭谨地答。
天子愿意为沈连城做主,算他还有些情义。如此一来,再让王太妃那边加把火候,看还有谁敢在她面前胡编乱造!
“既是一场误会,都退下吧。”宇文烈心中有数,终于放人了。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栾清殿外头,宇文衍突然顿步回头,神色严肃地看沈连城。
沈连城瞄了他一眼,只觉他这个样子,像是要把自己按在地上暴打一顿的样子,不由得心生了几分忌惮。但她还是鼓足勇气,不甘示弱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爷早该管好自己母家的人才是。”
宇文衍听了,忽而勾起唇角,一展明眸皓齿,豁达大度,诚挚道:“多谢夫人适才在天子跟前口下留情,不至于将本王推向是非之地。”
☆、第174章:霸天献计
荣亲王不发怒,反而真诚感激,这令沈连城心疑不已。
“本王诚心谢你。”见她怀疑的样子,宇文衍又强调了一句。
不管他的话是否发自肺腑,沈连城都收了怀疑之心,不以为意道:“我不过实话实说。”
宇文衍温和是笑,一双星目,漆黑而璀璨,衬得整个人慈善无害,正如沈连城去年在临安城七巧盛会上见到时一样。
每见他一次,沈连城都无可避免地会暗自兴叹,这就是陈襄和沈如秀上一世记忆里的,她的夫君,没有任何人重活的情况下,她的夫君。而在她的上一世,也正是他的势力,使得沈氏一族彻底沦丧。
真是世事弄人啊!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
半晌无言,宇文衍头一次发现,沈连城的神色,很有些耐人寻味,不禁细细看了一会儿。
发现他这样的目光,沈连城忙道:“王爷,我去看看我姨母,就此别过。”
宇文衍噙着笑,轻点了下颔。看着沈连城离去的背影,他也暗自生了叹息。是一种遗憾。原本,他的母亲有意帮自己求她做王妃的。
母亲为他做的很多决定他都反恶,唯独这一件,他从一开始就不甚排斥,现在想来,更是觉得遗憾非常。无论从她的身份还是样貌来看,都配得他的王妃这个位置啊。
已是他人妇,实在遗憾,也只能是遗憾了。
出宫之后,他没有着急回王府,而是来到了表兄向书远家。
书房内,他提醒向书远:“天子有话在先,不可再把苗头指向李世子了。”
“那这事就难办了。”向书远蹙眉,面露了难色。“总不能等到陈国公回来了,咱们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宇文衍神色肃然,没有做声。
“咚,咚。”外头突然响起了两下极轻的叩门声。
“何事?”向书远沉声,有些不高兴。
“尊公,楚公子求见。”奴子小心翼翼地答。
“哪个楚公子?”向书远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不耐,“我不是说过,我与王爷叙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别来叨扰?”
“尊公,是……是那个楚公子,楚霸天。他……他说尊公若是不见,要……要硬闯了!”
向书远一惊,忙道:“快请他进来。”
见他如此忌惮,宇文衍忍不住问:“楚霸天是何人?”
“陈国公的人。”向书远道,“与亡陈皇室有些渊源。此人行事颇有些古怪……倒是三言两语讲说不尽的。他此番来,王爷见一见也好。”
“陈国公的人,怎么都值得一见。”宇文衍发笑,对楚霸天也是心生了好奇的。
楚霸天由张奎推着轮椅而来,身着白色锦衣,额前仍是绑着一条镶有翡翠的同色系抹额,浑身富贵。眉眼弯弯,温润是笑,活脱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的典范。
宇文衍只觉,这样一个人,跟他的名字实在不相宜。
“王爷也在。”见了宇文衍,楚霸天没有半分的不自在。“正好,我要说的事,想必也是王爷想听的。”
“不知楚公子要说的,是为何事啊?”向书远鞠着身,对楚霸天客气的样子几乎有几分卑躬。
宇文衍见表兄如此姿态,不禁皱了眉,同时对楚霸天这个人,更生了些许探视。
“想要离间开国郡公世子和他夫人的感情,光从攻击李世子那处入手,还远远不够。”
听得楚霸天一言,宇文衍和向书远相顾看了一眼,皆是惊异。
“午间宴席之上,我可是看出来了,沈连城的庶妹,叫沈怜儿的,对李世子这个姊夫的心思可不单纯。你们,何不推波助澜,帮她一把?”楚霸天勾起一点唇角,坏笑的目光扫过宇文衍,落在向书远脸上。
“还有这等事?”向书远欣喜,“那李世子对他这个小姨子的态度如何?”
“那自然是避而远之。”楚霸天肯定道,“他的心思,可全都在娇妻身上。”忽而一笑,“有那样的妻子,是我的话,也不会朝三暮四的。”
宇文衍听言,眉头不自觉轻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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