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182章


“我活着回来了!”陈襄说着,低头又要亲吻她。
“不……”这一次,沈连城躲开了。
她抬眸看着他,眼里不无惊惧。既然没死,那她该如何面对?
原本,她是憎恶他的。随着他的死讯,她原谅了一切过往,甚至某些事,让她觉得懊悔。而今,他却回来了,在这样一个夜里,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
“李霁他不值得你爱。”陈襄告诉她,“那是一场阴谋!我的死,三千将士的死,是他和天子一手造成。”
“我知道。”沈连城拂开他的双手,身子往床的内侧挪了挪。
“你知道?”陈襄感到惊异。
“我都知道了。”沈连城已彻底冷静下来,想了想问:“你回来,是为复仇的?”
“复仇当然要复仇。”陈襄话语肯定,忽而又向沈连城伸手,抓住她的臂弯,郑重道:“但我能活着回来,只为你。”
“你别这么说……”沈连城又一次拂去他的手,撇过脸道,“你能活着,我很高兴。但你与我,仍是桥归桥,路归路。”
陈襄心中一痛,“他是那样一个人,你还要跟他?”
他以为,依着沈连城的性子,知道李霁是那样一个人,定然不能接受的。难道她爱他,爱得连基本的道义都不顾了?
“我说过,便是别的任何人,也不会是你。”沈连城一本正经,希望他能明白。
陈襄不相信她还恨自己,“适才你还……”
“没有的事!”沈连城打断他,“适才是我一时恍惚,不能表明什么。”
便是离开李霁,她怎么可能转身投向他陈襄的怀抱?是任何其他人,也不会是他。
“你在欺骗你自己。”陈襄咬定。他不相信她对自己一点感觉没有。
“你走吧!”沈连城果决道,“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沈阿蛮,重活之后我做的哪一件事与你无关?”
“醒醒!”外头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李霁!
“快走!那边窗户。”沈连城心中一凛。
“阿蛮……”随着李霁担忧的声音传进来,陈襄已闪身往罗床后头躲了去,越窗而出。沈连城则快速躺回到被窝里,闭上了眼目。
李霁闯进屋,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无异常,于是走到床边,轻唤了几声“阿蛮”。
沈连城缓缓弹开眼皮,有意半眯着,一副睁不开的样子看他。
“阿蛮,你一直睡着?”李霁问。
沈连城几不可察地点了头。
“外头守夜的奴子怎么都倒在地上,喊也喊不醒?”李霁问着又在屋里四下找寻起来。
沈连城知道陈襄已经逃走了,自然不怕,于是显了几分不耐,冷声道:“这么晚了,你不在迎春苑,跑我这里来说什么胡话?”
李霁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唯恐无端惹得他的阿蛮不快,忙折转身,坐到床弦,温和道:“我是怕进了什么不速之客。”
沈连城没有理会,重新躺回到被窝里,背身问:“你看也看过了,那我能睡了?”
“阿蛮,”李霁抚上她的肩头,“头前我被阿母锁在迎春苑了,才脱身……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一个好脸色也没给她……”
“我累了。”沈连城打断他,不想听他多说一个字。
李霁沉默了。他就在床边,长身而立,不肯离去。
良久,他突然解开自己的腰封,退去外裳,要往床上钻。
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他为何留不得?他不能任着她的脾气,没完没了。
☆、第248章:话不投机
李霁掀开一方被角卧床之时,发现被窝里没有一丝暖气,一刹愣了愣。
他的阿蛮体质寒凉,一个人睡上半个时辰之久方可把被窝睡出暖意来是寻常事。今夜他赶来时,她该是睡了许久的,然何被窝里还是冷的?外面的奴子皆睡倒在地,喊也喊不醒……
诸多猜测只在瞬息之间,他上床的动作已惊得沈连城坐起身来。
“你出去。”她冷声驱逐。
“阿蛮,你要这样冷待我到什么时候?”李霁语调极速抬高,又着急又生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错都错了,你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谅?难道要我以死谢罪吗?”
沈连城为他口里认着错实则毫无悔意,甚至几近不耐的样子感到无限绝望。于是,她一字一句严厉地告诉他:“那样的事做过了,你就不再是我的霁郎。”
“你这话是何意?”李霁越加心烦意乱,双手握住了她的臂弯。
沈连城被他五指钢钳的力道握得疼了,不禁气恼地推了他道:“你不再是我夫君了!”
李霁一刹轰然,还有什么话比这句更伤他的心,更让他抓狂的?他几乎认为,适才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我不是谁是?!”怒言一句,他气愤地扣住她的身子,稍一用力便将她按在了床上。
“李霁!你……”
他堵了她的口,疯狂而放肆,吸吮、啃噬,绝无往日柔情,唯有疯狂地霸占!
沈连城用力推他,用拳头捶他,他都不放开她。除了满腔的屈辱,她几乎感到害怕。
她好怕他这样对自己。
她终于用力咬了他。
这是第二次。然而,这一回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放开她。吃疼退离之后,他气愤地看了她一阵便转移了阵地,来到她的耳廓,她的脖颈,她的锁骨边缘,再往下……越发地肆虐了。
沈连城泪光乍泄,以为两个人就要以这种方式永远结束的时候,他在她胸前啃噬的动作渐渐停止了。他回到她的唇边,浅浅地舔吻了一下,在黑夜里低唤了一声“阿蛮”,话语凝噎。
他拥着她,头埋在了她的颈侧,良久无言。
寂静中,沈连城的心一下柔软,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她和她的霁郎,如何走到了这个地步?
“阿蛮,我该怎么做?”李霁突然在她耳边喃声问话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以前一样?”
“你躺好,我们好好聊聊。”沈连城推了推他。
李霁一听这话,立时心生了希望。他退到一边,安静地侧躺下来。
沈连城也侧身,正面对他。借着黑夜的微光,她好似看到了从前那个李霁,那个如同孩童一般心思纯净的李霁,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很多话堵在了喉咙里。
“阿蛮,”李霁在被子里拉了她的手,“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听着。”
“我说什么,你都不生气,好吗?”
“嗯,我不气。”李霁爱惜地握了握她的手。
沈连城张了张嘴,终于道:“不仅是战场上那件事,我们之间,存有太多问题。家尊并不喜欢我,现在怜儿也进门了,往后的日子,少不了鸡飞狗跳……”
李霁听到这里欲要争辩,沈连城却禁了他的声,“你先听我说完。”
他只得抿了唇,耐下性子。
“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一直无所出也是个大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遭人指点。在这个家中,我注定是麻烦缠身,活得不快乐。原本这些都可以克服,但战场上那件事,实在让我觉得不耻。每每想到,都会怨恨你一次。诸般是非曲折,我们如何好好生活下去?这阵子我一直在想……索性和离了吧?”
听到“和离”二字,李霁握着她的手陡然僵住了。
沈连城接着道:“和离了,有些事我们心照不宣,你我或可……避免成为仇人。从前我们那样相爱,我不想到头来落得一个你恨我,我恨你的局面。”
“不可能。”李霁闷声打断她,一手落在她的面颊,郑重地告诉她:“和离,不可能。”
“霁郎,”沈连城轻唤他一句,希望他能冷静地想一想,“我知道你还爱我。既然爱着我,何不放开我?让我过得舒心些?”
“别想了。”李霁突然坐起身,下了床。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听不进,沈连城也便闭了嘴。
这种事情,又有哪个男的听得进?也许,她只是心软了,才提前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罢!以免到时候提出来,太过突然。
李霁穿好衣裳和鞋子,临走前还背对着她说了一句“我宁愿你恨我”。
出得清秋苑,他便吩咐阿则道:“清秋苑怕是进了贼人,让管家多派些人守着。夫人出行,也要多加护卫,并知会我一声。”
“……是。”大半夜的世子从世子夫人房里出来了,定是不欢而散,阿则看得明白。但这一出来,世子好似要监禁世子夫人一般,是为哪般?
翌日一早,沈连城看到清秋苑多出来的守卫,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有意出门,也发现有人上来问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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