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264章

“是。”
旋即，他又分别向李霁和李霜儿重施了礼，连声道：“得罪了贵妃殿下，得罪了大将军，老奴先告退。”
待他离开后，惊鸿殿的大门也被吱吱呀呀地关上了。
“这个老奴才！”李霜儿低低地骂了一句，而后急问李霁，“弟弟，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什么都没做，怕什么？”李霁则是冷静了下来。
说罢，他往殿内走了去。李霜儿跟进去的时候，他已不慌不忙重续了一杯茶。
李霜儿见他如此泰然，紧张的心跳倒也平复了些。心想，不过是没有将消息第一时间传达给天子而已，天子该不会仅凭这一点，就把自己和弟弟禁死在这殿阁之中。
她坐了下来，问：“弟弟可是心有城府，因此无所畏惧？”
“姊姊，”李霁思索着，也不看李霜儿，反问道，“你觉得沈阿蛮不顾陈襄所图，将此事坦白给天子知晓，是为何？真就为了天子待她恩宠有加，幼时玩伴之情吗？难道这点情谊，足以让她选择背叛陈襄？抑或是，这从头到尾就是陈襄的主意？”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琢磨她是如何想的？”李霜儿有些不满，“管她如何想的，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该有所举措才是。弟弟……”她压低声音，“你手握重兵，可以说，大周的兵权都掌握在你手上，不如你带姊姊逃出去吧？”
言外之意，便是反了！无需她说明了，李霁也听得懂。
李霁看了她片刻，却道：“姊姊太心急了。现在天子还生龙活虎的，我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就怕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别人就捷足先登了！”李霜儿急道，“荣亲王那边，恐怕早有了动作。毒害天子，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操控！”
“姊姊忘了，四皇子满月宴的时候，天子醉酒后说了什么话？”李霁的心思，仍在琢磨沈连城的动机，“若天子有个好歹，在朝的势力，恐怕不少人会扶持四皇子登基。沈阿蛮她，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在筹谋？从前一阵子，天子生病开始，她去栾清殿就越发勤快……说不定那个时候起，她就在筹谋此事了。”
李霜儿也沉默了，想了许久之后，她才惊疑道：“你是说，沈阿蛮想讨好天子，让天子早立四皇子为储君？”
“没错。”
“不行！”李霜儿又一次激动起来。
“姊姊放心。”无需李霜儿多言，李霁在这个问题上，也坚定得很。他甚至说：“便是荣亲王，也不能是四皇子。”
他这样说，李霜儿就放心了。想了想，她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天子驾临惊鸿殿，是在午后。未免李氏姊弟狡辩，沈连城也跟他一起来了。
能看到沈连城，李霁心里反而很高兴。他倒要看看，当着他的面，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李霜儿一见宇文烈，便开始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哭戏，“陛下，您让内廷司的人将妾身这里围起来，是为何意啊？妾身实在不知所犯何事……”
“不知所犯何事？”宇文烈看到如此惺惺作态的李霜儿，突然觉得恼怒得想杀了她！
亏他早前还真以为她对自己有多好，愿意为自己挨那玎美人的刀子，愿意为她杀人……到头来知道他快要死了，就急不可耐地找自己的弟弟来图谋后事了！
“陛下，妾身实在不知啊！还望陛下言明。”李霜儿仍是坚持。
“孤王问你，找你弟弟入宫，所为何事？”宇文烈强压下心中怒火，冷厉而问。
“妾身……”李霜儿故作犹豫不决，顿了片刻之后才道：“今晨乔美人身边一个宫人跑到妾身这里来，揭发乔美人，说陛下身中奇毒，乃是乔美人所为。妾身想那乔美人深受陛下恩宠，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又不敢大意，自然是要查的……”
听到此处，宇文烈嗤地“哼”笑一声，打断了李霜儿。不过，他还是按着脾气，命令道：“接着说！”
“妾身想到乔美人一早得了准允，出宫探亲去了，这才喊弟弟入宫，想让他在宫外派人盯着点儿……可妾身才刚与弟弟交代完，内廷司的人就来了。”
“这就怪了。”见李霜儿又要哭了，沈连城忙冷声打断她，“既然大将军才得了消息都还未来得及出宫，大将军府的人如何就跟着乔美人，去过我府上了？”
听言，李霜儿显然慌了一下神。
李霁则是不慌不忙，解释道：“陛下，一直以来，微臣与陈国公不和您是知道的。微臣……微臣便不瞒陛下了。微臣其实，时常让家奴在陈国公府附近，留意其间的动静。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瞧了沈连城一眼，好似他派人留意陈国公府的动静，其实是为了留意她的动静。
☆、第361章：陈襄回京
姊弟二人一唱一和，本就让宇文烈有些信以为真了。李霁这一下看沈连城的神情又落在宇文烈眼底，更使得他觉得这个解释合乎李霁行事作风。
谁叫李霁对沈连城这个前妻，不依不饶，世人皆知呢？
沈连城见状，不禁有些着急。
“陛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时之间，她没有办法证明李氏姊弟二人图谋不轨之心，唯有利用宇文烈一向的疑心与谨慎。
宇文烈也是这样想的。他道：“事情弄清楚之前，你就好好在此，陪陪你姊姊吧！”
“还望陛下明鉴。”李霁说着，跪到了地上。
其实，他乖乖地回一句“是”，莫说旁的，宇文烈反而不怀疑他。他这样一跪，不是很着急出宫的意思么？
原本，天子都要离开了，经了这一跪，他不禁回头，问：“怎么？在你姊姊这里，待不住？”
听言，李霜儿忙上前，道：“陛下，内弟并非这个意思。内弟只是……”
“陛下！”李霁却打断了李霜儿的话，“陛下这样将微臣扣在宫中，微臣不服！”
他想干什么？沈连城心觉古怪，不禁微皱了眉。
李霁又道：“陛下便是怀疑微臣，大可给个名目，将微臣禁足于家中。”
“你急着出宫做什么？方便图谋不轨是吗？”宇文烈暴喝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
“陛下，”天子大怒，李霜儿忙也就地跪下，跪在了宇文烈跟前，“内弟并非这个意思啊……”
宇文烈气得一甩衣袖，将李霜儿拂开了去，转身便往惊鸿殿外头走，一边还吩咐内廷司陆寺人道：“谨守惊鸿殿！不准让任何人出入，不准给里边的人往外头传递任何消息！”
“陛下……”李霁还要犯上。
“弟弟你莫再胡闹了！”李霜儿厉声制止，而后压低了声音，急道：“你这不是凭白招惹天子怀疑吗？”
“我什么也没做，不服！哼，以为内廷司这几个不男不女的奴才就能拦住我不成？我……”
“弟弟，你小点儿声！”
姊弟二人的对话隐隐传进怒气离开的宇文烈耳里，他更是觉得李霁此人，大放厥词，狼子野心，昭昭可见。
他顿了脚步，当即吩咐赵寺人道：“让朗将军速派一队羽林卫过来，协同内廷司，看好了。”
原本，他是不想惊动羽林卫来这后宫的。现在看来，他不得不防着些。
沈连城则是上前，心疑道：“陛下，您不觉得李大将军他……有故意激怒您的意图吗？”
“故意？哼！”宇文烈嗤笑道，“孤王看他也不像是无心的！”
然而，沈连城也并非这个意思。但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霁到底为何激怒天子，有何目的，她也想不清楚。既然天子盛怒之下，没有深想，她也就没再多言。
她能做的，唯有在回到慈安宫之后，让王太妃着郭寺人亲自去内廷司叮嘱陆寺人一声，让陆寺人多留几个心眼，有什么情况，给慈安宫也递个信儿。
陆寺人是个做事婉转的，慈安宫郭寺人亲自上门拜托，他自没有不应这个人情的道理。
一连好几天过去，惊鸿殿却是毫无动静。
宫外，四处都张贴着楚霸天的通缉令，可偏偏没有人见过这么一个瘸腿的犯人。随后，他的通缉令，便贴往了全国各地。
陈襄或是听了些消息，星夜兼程，冒着风雪从临安城赶了回来。
他一回来，连家门都未来得及进，就被宫人传令入宫觐见天子了。
栾清殿内，天子宇文烈坐于高处，一脸严峻。
“你可知，发生何事了？”宇文烈微眯着眼目看他，绝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可疑的神色变化。
“微臣回来这一路，到处看到一直住在微臣府上的一位故人，楚霸天的通缉令，但不知，发生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