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299章


阙氏被引进屋之后,先是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品,又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诫沈连城初怀有孕,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听得陈襄都不好意思,回避了去。
而待陈襄走后,阙氏便换了个话头,那便是自己嫁入王府这两年,见了不知多少荣亲王在向夫人那里受的伤害和委屈,并直言道:“现在王爷他与我大家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但求女傅和陈国公,能倾力相助王爷,拔掉我大家的羽翼!让我大家,能像普通母亲那样,对待王爷。”
“王妃这番话,其实……王爷都与我们说过了。”沈连城告诉她。“王爷心里有多少苦楚,我们也是知情的。”
“这……”阙氏一惊,脸很快涨红了,“却原来是我多事了。”
“倒也不是。”见她这样不好意思,沈连城忙道,“王妃如此爱重王爷,令人感动。”
阙氏脸上的红方才消散了些,“女嫁从夫,哪有做妻子的,不爱重做夫君的?”
“这倒是。”沈连城应和一句。
经多年,与不熟的人聊些有的没的,她仍是会觉得不自在。
“对了!”阙氏突然出声,“富商王家夫人沈如秀,也就是女傅的那个庶妹,近来常与我大家走动,女傅你可要当心了。”
“当心?”沈连城不知她为何用了这个字眼。
“我听说,女傅与王夫人素来交恶,我怕她会对你不利……”阙氏有些心虚懊悔,唯恐自己将道听途说听来的话,错用在了沈连城这里。
沈连城竟不知,自己与沈如秀关系不好的事儿,阙氏也知道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凡稍加留意,这种事也不是什么隐秘。
“多谢王妃提醒。”沈连城道,“我如今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对一些肖小之徒,的确该多加防范才是。”
“正是正是。”阙氏松了口气,“适才我出门之时,恰遇到王夫人去找我大家。想必,她已然知晓,女傅喜怀有孕一事了。”
便是没有阙氏提醒,沈连城一早便已想到这个问题。
陈襄张扬她怀孕一事,好处是再没人在背地里议论她。坏处则也是有的。那就是沈如秀、沈怜儿之流,定然不会眼看着她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不使点小伎俩,就不符合她们的性情了。
她倒不怕。
陈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由她亲自肃清过一遍又一遍。更莫说她的世安居,都是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了。有人想在她身边做手脚,那实在是难上加难。
剩下的就是出行在外了。陈襄会不把她守护仔细了?
为此,她并不担心什么。
而沈如秀从荣亲王府出来,却是等不及来年开春,等不及沈连城的肚子七八个月大的时候。
只要想到沈连城因为喜怀有孕而幸福雀跃的样子,她一颗心就愤愤难平。
一路沉思之下,她在轿舆里突然一声吩咐道:“去李宅。”
尽管她的怜儿妹妹自打知道她是两世为人之后就不爱与之往来,这一次,她却要主动去找她。因为她那里,有一样对付沈连城的利器……
接近沈连城,这一路她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她必须得试试。
☆、第409章:浑身伤痕
李宅。
沈怜儿听闻沈如秀来了,忙让姚嬷嬷亲到门外相迎。
虽然对发生在二姊姊身上的诡异一度不知如何面对,但自从李霁死了之后,她早已不再管顾这些了。
她没有依靠了,唯有二姊姊而已。只是,因为沉浸在失去李霁的痛苦中,以及拉扯还一岁不到的儿子,让她心力交瘁,这才使得她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去王家找过二姊姊。
既然二姊姊今天亲自登门,她当然高兴了。
她这样的反应,倒让沈如秀感到意外。
原本,沈如秀是带着一颗有些忐忑的心情来的。路上她还一直担心,怕沈怜儿不愿见她,会把她拒之门外。
当她看到姚嬷嬷亲自出来,喜笑颜开地迎自己,她跨进门的脚步不由得迈得大了些。
李宅,再没有从前作为开国郡公府时的气派与繁荣了。她一路走着一路看着,等不及见了沈怜儿亲自问她,而向在头前引路的姚嬷嬷问道:“怜儿妹妹她,可过得好?”
姚嬷嬷回转身,脸上泛起了一丝愁色。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又抬眸看了看沈如秀,这才低眉敛目,却是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夫君疼爱,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一双染了年纪的眼睛盯着路旁一方不经打理的园圃,满目空洞,如这座宅子一样,死气沉沉。
沈如秀听了这话,不由得鼻子一酸,心疼起沈怜儿来。
“走吧!快带我去见怜儿。”她催促着,率先朝前迈开了步子。
却是来到沈怜儿所居的落霞苑院前,沈如秀就听到了幼儿的啼哭声和大人的责骂声,以及奴子们的劝阻声。
大概是沈怜儿嫌孩子哭闹得太凶了,没控制住脾气,对才一岁不到的孩子又打又骂,很是失了做母亲的耐心。
姚嬷嬷脚步迈得飞快,沈如秀也紧跟着,进去之后,只见那么小的孩子,走路都还不稳健,就被沈怜儿罚站在地上,用藤条抽打双腿!
姚嬷嬷见状,忙用身子护住了孩子,一边哭一边求沈怜儿息怒,任凭藤条一下一下抽打在自己身上。
“怜儿!”沈如秀大喝一声上前,抓住了沈怜儿枯瘦如柴的手腕。
她本想再说教她两句,可见她看过来时的目光,以及凹陷的眼窝,还有瘦得跟锥子一样的脸,她再不知如何说她教训她了。
久不见面,她竟不知原来那个水嫩嫩的怜儿妹妹,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沈怜儿丢下手中藤条,忙对沈如秀有些尴尬地作笑道:“小孩子不听话,就该打的。”
沈如秀回神,示意姚嬷嬷将孩子抱走,而后道:“可仇儿他,还太小了,懂什么?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姊姊没生过孩子,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教养孩子。”沈怜儿说着搀了沈如秀的臂弯,带她到软榻上坐下,亲为她倒了茶水,转了话头,“好长时间没见着姊姊了,都快一年了吧?”
沈如秀便也不再想孩子的事儿了,只是与沈怜儿寒暄寒暄近来的生活。
沈怜儿前前后后,不止一次提及,“仇儿这孩子太不省心了,日夜哭闹不休,害我很多个晚上都没有安稳觉睡。”
“小孩子,总有一些的。”沈如秀劝道,“不是有乳母在么?你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交给乳母,我不放心。”沈怜儿却道,“我得从小就亲自教养他,这样他才知道自己将来长大了,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该找谁寻仇。”
她顿了顿,眸光里突然溢出了几分自豪,“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我每打他一次,都会告诉他,不是我要打他,是他的仇人沈阿蛮逼着我不得不打他。姊姊你说,这样他长大了,会不记恨沈阿蛮,会不找她寻仇么?”
听了她这样的话,见了她说这话时对仇人嗜血,对孩子冷酷的表情,沈如秀不禁愣了愣。
“怜儿……”她张了张口,想说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却又闭了嘴,没有说出来。
她除了劝她放宽心,别给孩子和自己太大压力,也不知如何说才好。她只怕说得多了,沈怜儿也是听不进去的,反而遭了她嫌恶。
而见沈怜儿这样的状况,她也不想告诉她,沈连城喜怀有孕一事了,唯恐这事儿再刺激了她,让她把心中不忿发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投胎为她的孩子,也实在是可怜得很。
想及此,她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仇儿。”
“去吧!”沈怜儿却并不起身,“我就不去了,现在还生他的气呢。”
沈如秀噙笑点头,忽而想起一件事来,不禁问:“仇儿的名字,不是被沈阿蛮改了?你怎还唤他仇儿?”
“我一直唤他仇儿,有何畏惧?”沈怜儿咬牙切齿,想起户帖上自己儿子的名字是李撄宁,她还觉得气恨。
沈如秀没有多言,径直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后院内,姚嬷嬷和乳母正在给孩子的伤口涂药膏。两个人一边涂药一边垂泪,嘴里还在低低地说着沈怜儿为母的心狠。
乳母甚至说:“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及长大,就被怜夫人给打死了……”
沈如秀“咳”了一声,二人皆惊骇地跪到了地上。
沈如秀这才发现,仇儿的脚肚子上,满是藤条抽出的纵横交错的伤痕,甚是惊心。她不禁皱眉走过去,心中也不落忍。
“怜儿时常这样打孩子吗?”她看了姚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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