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第332章


“姊姊……”沈碧君突然站起身来,“你等会儿,我去拿!”
不多时,她便从里头拿出了一口小箱子。她将其打开,里面全都是叠好的锦衣,有大有小。她取了最上面那一件,抖搂开来道:“天子每年过生日的那一天,我都会给他亲手缝制一件锦衣,以作念想……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
沈连城伸手摸了摸箱子里的衣裳,都是极好的布料。她当即道:“就这个吧,作为生辰贺礼。而天子生辰那天,阿碧……你和霸天就离开吧!”
沈碧君一惊,为何姊姊要撵他们走?难道不等等天子见了她这份礼物后的反应吗?或许,天子会因为她的思念而感动。
“你们离开,天子若肯原谅你,自会派人去追你回来,若不想,那就永远都不会见了。”沈连城说得异常肯定。
十几年的养育,在这方面,她了解天子是个什么性子。
天子生辰这一天很快到来。
满朝文武以及邦交之国皆来朝贺,宴席大开。
直至宴席快要结束,天子在偏殿歇息醒酒的时候,沈连城方才将沈碧君为他做的衣裳呈给他。
宇文硕看到箱子里的衣裳,一开始以为是沈连城我他做的,往下一番,看到还有婴儿和孩童的,不禁感到奇怪,“为何还有小孩子的?”
“都是陛下您的。”沈连城取了今年最新做的那一件,“您的母亲,每年在你生辰的时候,都会为你亲手缝制一件。这一件,是今年的,陛下要不要试试看?”
宇文硕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一把夺过沈连城手上的衣裳,又踢翻了装着十几年衣裳的箱子。而他自己,也因为动作太大,又不胜酒力而跌坐在了地上,怒喝道:“孤王不要她做的衣裳!孤王要她做的衣裳做什么……孤王不稀罕!”
“她也有她的懊悔和苦恼。”沈连城劝道,“爱情和母子情,她都难以舍弃。但她也并非没有想过,为了陛下您,抛下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天底下,是没有哪个母亲真的舍得孩子的。那个时候,您的母亲也是对我太放心了才有那样的选择。”
说罢,她从地上捡起沈碧君今年为宇文硕做的那件衣裳,缓步走至宇文硕跟前,披在了他的身上。见他并没有推开,她接着才告诉他,“他们现在应该启程离开京都了。是让她带着永远的遗憾走,还是解了心结再走,陛下您自己思量清楚就好。”
听了这话,宇文硕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眸动了动。
沈连城离开了。他摸着身上的衣裳,终于痛哭流涕,将其抱进了怀里。
京都城外,沈碧君与楚霸天坐在车驾内,时不时会掀开轿帘,往京都皇宫的方向看上一看,满眼期待,却又满心失望。
车马走得极慢。楚霸天劝她不要再盼了,该来,天子早该追来了。
每次他这么说,红着眼睛的沈碧君都会暗自垂泪。而楚霸天,就会揽过她的身体,好生安抚一番。
这个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他的存在,才让他的阿碧如此伤心落泪。
而他们都没有看到,就在附近长满杂草开着野花的山坡上,几人骑着马缓缓迎风而行,追了许久许久,方才停下。
其中,恰有天子宇文硕。
他穿着沈碧君为他缝制的衣裳,远远地瞧着官道上的那驾马车,瞧着那个时不时会探出头来往后看看的身影。
但他并不打算拦下她,也不打算跟她说任何一句话。
他只想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直至她永远地离去。
得知这样一个结局的沈连城,焦灼的内心,终于还是生了几分满意。
人生在世,总是有太多不完美,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至少,宇文硕放下了对母亲的恨。
☆、第455章:少女心动
后来,陈襄让地方上的人找到了楚霸天和沈碧君下一处落脚处,告诉了沈碧君,他们那天离开时,天子其实有相送的事实。从此,沈碧君也可以释怀了。
陈襄和沈连城则愈加苦恼。所有人都解脱了,自在了,就他们俩还离不得。
陈襄总是愁眉不展,沈连城也不得开怀。这天,她便来到了长兄家,找嫂子薛云解闷儿。
她与薛云的关系,早已不是一般姑嫂关系了,而是最知心交心的朋友,是情深意重的姐妹。也只有在薛云这里,沈连城才可倾吐一切烦心琐事。
两个人正聊着天子,聊得唉声叹气的时候,薛云与沈庆之的幼女沈娉婷在门外猫着的身子突然一个趔趄出现在了门边,一时窘迫,想逃又为时晚矣。
薛云怒看了她,又有些不可思议问:“婷儿你在偷听我与你姑姑说话?”
“我……我没有偷听……”沈娉婷红着脸,“我只是,听得阿母与姑姑在聊天子表兄的事儿,犹豫着没敢进来罢了。”
“我看你就是在偷听。”薛云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沈连城则是不以为意,噙笑向沈娉婷招了招手道:“婷儿,你过来,到姑姑身边来。”
沈娉婷一听这话,立时眉开眼笑,小跑着就往沈连城身边去了,欢喜得恨不得扎进她怀里头。
“婷儿又漂亮了。”长兄沈庆之的几个孩子,个个生得好看,尤属沈娉婷最为好看。又因她性情极像嫂嫂薛云,沈连城更是喜欢得紧,见一回夸一回。
沈娉婷也喜欢姑姑。他很小的时候看姑姑,就跟看仙子神人一般。她为自己的姑姑是天子女傅,而骄傲不已。她崇拜她的学识,羡慕她上过战场,还是载入史册的“女功臣”。
沈连城夸了一句,她能高兴半天。今次,她高兴是高兴的事但并不热衷这件事,而是有另一件事,让她支支吾吾地有些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有什么话还不直说?”母亲薛云都有些急了。
沈娉婷方才一鼓作气地述说,“昨天我在西城外的山间游玩,好似看到了天子表兄。他和几个护卫,骑着马儿,眼里不知为何,还噙着泪……但我又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他。毕竟,昨儿是天子表兄的生辰。我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打招呼……也怕他认不得我……”
说着,她低着头,两颊也泛起了女儿家羞涩的红。
沈连城和薛云相觑看一眼,心下皆是一下咯噔。
她们都是为人妻母的,都是过来人,沈娉婷在提到天子时的样子,分明就是芳心大动的样子!
“婷儿!”薛云是个直性子,当即惊呼一声道,“你莫不是爱慕天子?!”
沈娉婷听了这话,当即一张脸红得跟能烧起来一般,更是恼羞成怒怼了母亲薛云道:“阿母您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怎么会爱慕天子表兄……”
话说着却是没有底气,她一个扭转身,丢下一句“我不理您了”就是落荒而逃。
“这个孩子!”薛云又急又气,“分明就是喜欢天子!我说呢,怎么平素里对天子的事那么上心呢!天子那边有点什么事儿她都一清二楚,比我和她父亲知道的都要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脾性,还敢喜欢天子!?若进了宫,还不知要招多少人厌烦,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嫂嫂,”沈连城在良久沉思之后,兀地打断了薛云的抱怨,“长兄如今也是春官府最大的官。以婷儿大宗伯卿女儿的出身,入宫谋个妃位也不为过。再加之我这个天子女傅的身份,祖父先帝太傅的身份,硬要扶持她为皇后,想必朝中也不会有人有半句怨言。”
薛云愣了愣,脑中有些丧失思考之能,“阿蛮你……你这是何意啊?”
沈连城方才郑重地看了她,问:“若婷儿真心爱慕天子,天子也愿册立她为后,你可答应?”
“这……”薛云想了想道,“这我也做不得主,得跟你长兄商量商量。”
“这是自然。”沈连城点头,笑了一下,旋即起身,对满怀心思的薛云道:“你先想想,我去看看婷儿。
她要亲自问问自己的侄女儿,看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才往花园里走了不久,她就看到沈娉婷坐在湖心亭呆了。
沈娉婷手中拿着一朵黄色的菊花,无精打采地拔着花瓣,一片一片地往湖里扔,神色里满是愁苦。
“婷儿……”沈连城唤了她一声。
她惊觉起身,随手就将剩下的残菊丢进了湖里,惶然一笑,唤了一声“姑姑”,便低了头去。
她不打算向沈连城隐瞒自己的心思。
沈连城噙笑走近她,牵起她的手,拉她在木凳上坐了下来。
沈连城捋了捋她的头,笑道:“你母亲与你说过,她当年追求你父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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