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归》第183章


“你们都是想问老衲与老衲那师兄——毒王袁晗的恩怨罢?”觉明大师一双洞察世情的眸子轻轻地眨了眨,下一刻,含蓄地反问。
楚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孟璟则直白地道了声“是”,顿顿,又补充,“不过若是大师不想说,本王也不会勉强!”
“这事,说出来是有些丢人!”觉明大师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娃娃,沉默许久后,轻轻地苦笑了一声,道,“那都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我和师兄都是承天寺老主持坐下的弟子,我是二师弟,师兄便是大师兄。”
“许是我从小出身贫寒的缘故,日常学习,论禅,打坐,总是要落后大师兄一些……那是的窝太年轻,完全没有将读的经书融会贯通,只知道争第一,正下一任住持的位子……”
“久而久之,心里便对师兄存了怨怼之心。那时恨到极致,真的是恨不得要了他的命,恨不得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绝望之中。”
“就是在这样的境地之下,大师兄在俗家的弟弟突然患了重病,而他的家人为了继承香火,只好跪求他还俗回家成亲,生下继承人,等继承人成年之后再重新出家,大师兄的心肠最柔软不过,他便同意了。”
“之后,他的家人果然给他相中了一个很好的未婚妻,那个女子我见过,苏日安算不上人间绝色,但是气质却独一无二的很。”
“说实话,我见她的第一次,心就动了。可偏偏,那女子是大师兄的未婚妻,我实在是懊恼的很!”
……
“然后呢?”听觉明大师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楚辞对照着袁晗跟她说过的那些往事,忍不住开口追问。
觉明大师闻言,抬头轻轻地扫了她一眼,脸上的苦涩和悔悟,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他低低的叹了口气,然后道,“我实在是懊恼得很,与此同时,对于大师兄还俗的欣喜也在此转变成了毒蛇一般的恨意……那时的我,就是真真正正的一条毒蛇啊!”
“我蛰伏在他的身边,表面是是恭喜他,继续和他谈经论文,等着喝他的喜酒,可实际上,我却趁着这段时间,跟他的未婚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犯下了大错,我用花言巧语引诱了那个美丽的女子,还与她珠胎暗结。可……我终究不愿意因为她坏了修行,放弃唾手可得的住持之位,于是我在她第三次找我,要我还俗娶她时,我给了她一把刀……”
“再然后呢?”楚辞看着觉明大师揪痛的面庞,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然后她就听了你的话,自杀了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觉明大师听她这么说,却骤然激动起来,他两手紧紧地握着桌面上的茶杯,直将茶杯握的分崩离析,所有的碎片都扎进了他的手中。
他痛苦地摇头,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给她那把刀,并不是要她自杀的啊!我是想让她,杀了我,然后嫁给师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竟然会用那把刀自杀!”
楚辞根本没想到觉明大师最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一时愣在当地。
可觉明大师整个人却像疯狂了一般,突然站了起来,一拳打向房中的柱子,将整个包厢都震得抖了三斗,他背对着他们两个人,痛苦难当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要知道她会自杀,那我当初,一定不会给她那把刀,或者,在给她刀的时候就应该跟她讲清楚!”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眉娘,更对不起师兄,这一毁就毁了他们两个人!”
“自从眉娘死后,这么多年,我就没有一天睡的安稳过,我后悔啊!”
第106章 法子
字数:6011
孟璟也没想到,自己向来敬仰,引以为忘年交的觉明大师,年轻时竟还做过这么恶毒的事情。
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半晌,才抬起头,朝觉明大师看去,沉声问道,“以大师当年的心性,送给袁姑娘一把刀,当真不是存了让她自我了断的意思吗?”
觉明大师听孟璟这般质问,太阳穴突突的挑了挑,许久才回过头来,看着他念了声,“阿弥陀佛,我到底是出家人,日日聆听佛祖教训,又岂会妄动杀机?”
“是吗?”楚辞不知不觉地也冷了脸,她起身直直地望向他,反问道,“那心存恶念,淫人未婚妻,难道就不算破戒了?”
“这……杀戒与色戒怎可相提并论!”觉明大师白了脸,强行为自己辩驳。
楚辞呵呵冷笑,“可袁姑娘终究因为你而自杀!”
“那是她误解了我的意思。”觉明大师垂下眼帘,手中的念珠不停地转动。过了会儿,他又道,“且这么多年,我广开善堂,增医赠药,普度世人,赎的罪已经够多了……不说别的,世子妃与王爷的幼子,不就是蒙了我的恩情,才得以起死回生?”
这点,楚辞和孟璟都无法反驳。
两人皆是侧目,眼神相撞后,过了许久才分开。
孟璟上前几步,将楚辞拦在身后,再次望向觉明大师道,“大师今日肯将往事如实相告,只怕也是打着别的主意吧?”
觉明大师闻言,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后轻声反问,“那不知王爷以为,老衲图的是什么?”
孟璟嗤笑,似在嘲笑自己识人不清,又像是在嘲笑觉明大师痴人说梦,“左不过就是挟恩求报,求个心安。”
“……那王爷会允了老衲吗?”觉明大师见孟璟已经说破他的心思,也不再兜转,直接看着他的眼睛,含着宽和的笑意问道。
孟璟看着他眼底的那抹笑意,只觉得分外讽刺,良久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辛儿欠你的是救命之恩,本王日后能还你的也只是救命之恩,至于别的,请恕本王无法承诺。”
“还请大师往后——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过身,扯着楚辞衣袖就朝外走去。
出了包厢,楚辞挣开被孟璟扯住的衣袖,看着已经合住的包厢门,低声道,“当日,袁先生跟我说起这桩往事,我还多有不信,没想到……他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卑鄙恶毒很多。”
孟璟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只是示意她一起下楼。
楚辞跟在他身侧,慢慢地往下走着,楼梯上,又忍不住看着孟璟问道,“你说,要是当初他不给我们那串珠串,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孟璟听她这样问,突然停下步子,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阿辞,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不同的是,他年少时,是对女色、权力贪婪,而现在,是对名望贪婪。对女色和权力的贪婪,得到后可能就厌倦了,可名望,那种流芳百世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厌倦的,只会嫌弃不够。”
“这样啊……”楚辞细细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须臾,看着孟璟又问,“那王爷呢,你会贪婪什么?”
“你说呢?”孟璟斜了她一眼。
看着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赤裸。
楚辞被他看的极为不适,忙干笑一声,抱着胳膊往楼下走去。
陆小郡王就在楼下的包厢里喝茶,楚辞记得,是在天字第一号包厢……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天地第一号走去,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其中不乏女子的娇啼,恶霸的喝骂。
走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个梨花带雨的白衣姑娘正抱着他相公的腿在哭,而两人身边,则站着四五个穷凶极恶的汉子,口中声声喊着,这姑娘已经被她那个烂赌的大哥卖到了窑子里还债。
她相公则是满脸的不情愿,尤其在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后,那简直就像见了兔子的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开美人的怀抱,当即就朝她跑了过来,握住她的胳膊,一脸慌乱地解释,“娘子,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发誓,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我只是想上楼看看你谈完事情没有,谁知道,刚走到大堂里,这姑娘就跑了进来,非要往我身上扑,求我救她……可我怕娘子吃醋啊,哪里敢沾别的姑娘的身,就拼命地往包厢里跑。可没想到,我越是跑,这姑娘越是来劲……然后娘子你就来了,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
最后一句,那语气可以说是相当的委屈了。
楚辞听着,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拍了拍,夸道,“相公真乖!”
话落,双手抱臂环胸,好整以暇地朝那四五个壮汉看去,“说说吧,那姑娘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二百两!”为首的壮汉见楚辞衣衫华贵,气质出众,哪里敢放肆,当即偃了旗鼓,粗声粗气道,“她哥欠我们二百两!”
“二百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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