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头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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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的话,姜黎算是听进去了。她吸吸鼻子,收回眼底的泪光,目光落在旁侧一堆草垛上,半晌又看向秦泰,终于认真应了这话:“我答应你,再也不去找他,离他远远的。”
秦泰这回也没再絮叨,冲姜黎点了下头,算是信了她的话,当个承诺。他抬手放去姜黎肩上,拍了拍,“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待他好的女人,成亲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姜黎不想再跟他说这话,与她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她迈起步子往前走,目光又慢慢坚定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补说一句:“也请你不要再来烦我,我真的很不喜欢你。”
秦泰在她身后点头,没有情绪,应一句:“成,我答应你。”
这便算两下谈妥了,费了好些劲的模样,实则却是并没有多大意义的承诺。姜黎迈了步子一直往西,去到印霞河,心里原本有的期待和奢念,这会儿也都尽数除了。没有了希望,绝境中也是一样活着,不过活的方法不一样罢了。
她心里想着到了河边,怎么应付阿香她们的问话,却没等她想好,便瞧见了大伙儿都围在一处,不知在干什么。她走过去,从缝隙中往里瞧,又扒拉开人堆,挤进去。人瞧是她来了,都喜笑颜开地跟她招呼,“阿离回来啦。”
姜黎疑惑地走到最里面,阿香便一把拽了她,欣喜道:“你瞧你瞧,沈将军特意叫人送来的,还帮着架起来呢。”
姜黎面色仍是疑惑,再看看面前的一口大铁锅和搭大木架子的士兵,才稍稍有些缓神。她原来只是去借伙房的锅灶,打算提了水去营里,烧好了再提到河边来洗衣服。这会儿瞧着,大可不必了,锅灶弄好了,她们日日在这里烧水便是了。
姜黎虽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已然有些欣喜起来了,她抓了阿香的手,低声念叨:“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阿香转头看她。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翠娥在旁笑着道:“你是我们的福星,沈将军是个好人!”
姜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们的福星,但可以确定,沈翼确实不是个坏人。如果当初不是她自视过高,要与人分个高低贵贱,并玩弄于他,她和沈翼,大约也是能成为朋友的。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和沈翼之间,终究有许多个解不开的结。
士兵们架起锅,不过用了小半个时辰。那口大铁锅稳稳当当架好了,底下生起火,便可以烧水。女人们散开了去,都去提了桶打水过来,忙活得高兴。
姜黎要搭手,那收拾好的士兵叫她到一旁,忽跟她说:“阿离姑娘,将军下了吩咐,你以后就不用跟着她们干活了。让你到秦都尉帐里服侍,不必再在外头受累。”
姜黎听着这话脑子一懵,“秦都尉帐里?”
“是。”士兵道:“你也别多想,就是端茶倒水扫地之类,没有重活。”
姜黎有些难以置信,“你传错话了不是?平日里,你们帐里不都是我们打扫的么?便是我不去,也不会误了事儿。怎么特特叫我,去服侍秦都尉?”
“那咱们就不知道了。”那士兵道:“咱们只负责传话,别的不管多问。你这会儿就能回去了,不必在此处受累。沈将军还让我们多说一句,说这是命令,不得不从。否则,军法处置。”
说罢这就去了,留下姜黎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阿香在旁侧偷听了几句,瞧着士兵走了远,便过来问她:“叫你去秦都尉帐里服侍?”
姜黎蹙眉,“我最讨厌他了,还不如服侍李副将军。”
阿香打她一下,“沈将军信任秦都尉,不一样。李副将军虽然职位高些,但他是个色鬼,服侍他,讨不到好处。就我瞧着,大约是沈将军舍不得你干粗活受累,让你去秦都尉帐里享福罢了。”
“他若心疼我,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去他帐里?”姜黎十分不解地看向阿香。
阿香摇头,“你问我问不着,你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不管怎么样,是好事。”
姜黎没觉得是好事,她把目光转去那口架起来的大锅上,女人们生火的生火,打水的打水,总算瞧出了喜色。她心里想着,大约是沈翼知道她和秦泰不对付,所以故意安排她过去,让她不得好过。有时候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的,更难忍受。
作者有话要说: 秦都尉表示抗议:人家不过话多啰嗦了一点!
第13章 胡闹
姜黎看着女人们生上了火,烧烫了水,才与她们招呼一声离了去。这又一步两回头,心里说不出滋味好受不好受。她自打到了军营后,就跟这帮女人相熟。这帮女人不似深宅大院里的那些人,揣着算计跟你摆笑脸儿。她们的善意,是她能安稳度过此前两月来月的最大支撑力。
走得远了,迎面阳光洒面,刺得眸子需微微眯起。营地的帐篷包一座座靠近在眼前,她在其中转弯闲走,直去到秦泰的帐篷处。往里呼了两声不见有人应声,她便缩起双手在帐前站着。日头渐高,也便越发暖起来,照在身上起了暖融融的触感。
一直这么站到午时,才瞧见秦泰风风火火地回来。来的方向是沈翼帐篷那侧,想是做了事情回了话,才从那处回来。他见着姜黎于他帐前站着,便不自觉慢下了步子,到了他近前,颠颠儿地停下来,问她:“找我?有事儿?”
姜黎敷衍地给他施一礼,“沈将军让我以后在你帐里伺候,所以在这里等你回来。”
秦泰瞬时结舌,呆了半晌,看着姜黎。而后缓神了,摆出深思的模样,摸上下巴,看着姜黎,“伺候我什么?洗脚洗澡洗屁股?”
姜黎抿了口气,默默抬头看向他,很是无语的神色,半晌道:“洗嘴巴。”
秦泰忽而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像个小孩子。他原就小,纯粹起来的时候脸上有阳光。他领了姜黎进账,一面往案后坐着去,一面说话,“我不傻,听说他让下头的人在河边给架了口锅,给你们烧水洗衣服使。叫你到我这里,大约也就是不想你劳累,给你个轻快的差事。他果然对你还是没死心,你说是不是?”
姜黎站在帐门内,并不太往里去,“不知道。”
她原想着沈翼叫她来伺候秦泰,应该是与秦泰之间打好了商量,想在精神上刁难她,不让她好过。但听秦泰这话,他根本也不知道这事。他的推测,与阿香的揣测,是一个模子。因到底是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了。
秦泰吸了口气,还未开口说话,外头忽有士兵传话,说是送了吃的来。用午膳的时辰到了,军中的头领不必往伙房去,自然有人把饭食送上门来。他道一句“进来吧”,外头的人便打了帐门进来,到他案前的桌上摆下饭菜来。都不是什么金贵的玩意儿,能吃能饱腹罢了。
等送饭的士兵出去,秦泰拿起筷子,筷尖儿要碰到菜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姜黎,便又放下了筷子。他直直腰身,拿起架子来,说:“过来伺候本都尉吃饭。”
姜黎没正儿八经地伺候过人,来军中都是和那些女人们一起做杂活。她心里自然排斥,但也不好表现什么,只得过去案边。到了近前却不知怎么伺候,便问一句:“伺候什么?”
秦泰抬头看看她,原还有拿捏她的心思,但看她的脸,又觉没趣,便道:“算了,坐下吧,不难为你。一张死人脸,和沈翼倒搭。我就不喜欢你这样儿的,我喜欢可爱的、乖巧的、听话的,那种笨笨的,逗起来那才有意思。”
姜黎瞥他一眼,“肤浅。”
声音虽小,却还是落在了秦泰的耳朵里。秦泰也是最烦她这态度的,总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什么都是无语的表情,着实叫人生恼。他吸了口气,拿起筷子吃饭,“你落到今天这地步,就是活该的。也让你尝尝人生百味,早知道与人为善。”
姜黎听着这话刺耳扎心,看他不要自己伺候,便站在旁边不动,也不再回嘴自讨没趣。偏秦泰觉得不舒服,吃了几口仰起头来看她,没好气道:“坐下!吃饭!别拿性儿!”
姜黎闷了口气,到底还是坐下了。不与秦泰过不去,就是不与自己过不去,她还是识相的。只是坐下后并不拿筷子吃饭,觉得不该如此。
秦泰却不与她生论,敲得她碗边叮叮响,只道:“赶紧吃,我给你匀点,刚好的量。沈翼把你弄到我这,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反正你答应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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