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第63章


芳菲与归昕见了捂嘴笑着对视了一眼,少顷,芳菲走过来坐在床榻边沿,轻轻去拉扯秦玉楼头顶的被子,笑着道:“姑娘,该起了,姐姐早起便特意去了一趟厨房,命厨房熬了一碗四红补血粥,姑娘快起来罢···”
这四红补血粥分别乃是由红枣、红豆、花生、红糖熬制而成,具有补气养血的作用。
秦玉楼自头一回来了葵水后,便由袁氏精心照料,细致滋补,每回头一日定要吃一碗。
几姐妹中像秦玉卿、秦玉莲两人每回来了小日子据说都闹得十分厉害,便是不说,光瞧着那副苍白的样子,便可猜测得到是怎么回事儿呢。
唯有秦玉楼,来了跟没来似的,照样吃吃喝喝,瞧着与往日无半分异样。
芳菲见唤了半天自家姑娘就跟个小孩似的,半天不见动静,芳菲忽而心生一计,只忙扭头朝外恭敬的唤了声:“世子——”
秦玉楼听了只耸了耸鼻子,侧耳听着外头,竟无丁点动静了,虽心里知晓定是芳菲那丫鬟的鬼伎俩,倒也仍忍不住一把掀开了被子,眼睛不漏痕迹的往外瞧了一眼,随即只瞪了芳菲一眼道着:“胆儿肥了,竟敢戏弄到你家主子头上···”
芳菲忙伏低做小。
秦玉楼痛苦的起了,待洗漱一番,又用了碗粥垫了肚子,正要例行每日本分前去给老夫人问安,恰逢此时,寿延堂的丫鬟绿萝特意前来传话,说老夫人体恤,今日不用前去问安了。
秦玉楼一听便知定是老夫人知道了昨夜的动静,虽心里头有些羞愤不已,但想着今日总算是可以休憩一日,心中又欣喜不已。
老太太那里不用去,太太那里镇日嫌弃她的打搅,她嫁到戚家这么久,总算盼来了头一个假期。
嗯,这一切都是丈夫的功劳。
这般想着,秦玉楼沉吟了片刻,只忽而扭头对芳菲吩咐着:“去传早膳罢——”
而她,为了弥补昨儿个的亏欠,决定亲自去请丈夫。
戚修每日起的极早,但凡在府里的每日作息,简直比一日三餐规定得还要来的死板,早起练武锻炼身子,饭后便去了书房待至用午膳,下午会在书房小憩一阵,有时出府,不出府则继续待在了书房,偶尔去三房三叔的书房商议事宜,每日如此,秦玉楼早已了解得透透彻彻的呢。
书房秦玉楼倒是去过两回,只早起她通常皆在给长辈们请安,倒是不曾瞧见他锻炼的模样。
人还在院外便听到了里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器碰撞的激烈声响。
秦玉楼听了心下一阵好奇,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院子门口往里一瞧,便瞧见空旷的院子两旁各站了一排护卫,各个是身强体壮,魁梧健硕,但个个面上却是一片愁容、惨烈,好像每人皆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似的。
而此时院子中央,两个精壮的男人各自举着大刀,均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正挥刀比得兴起。
只见其实一个男人此时正裸着结实精悍的上身,脚上踩着双青色绸面的踏马靴,浑身挥汗如雨,随着他一道犀利的挥刀动作,胸腹上、手臂上的肌肉霎时强悍的鼓了起来,瞧着甚是彪悍吓人。
分明是比试,然而你一刀精准无误的挥来,他一刀凶狠无比的劈去,明晃晃的利器尖锐无比,怎么瞧着也不像比试,分明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似的。
随着对方那一道精准无比的朝着他的肩膀劈了过去,秦玉楼心中不由一紧,吓得立马紧紧地闭上了眼,忙下意识地唤了声:“夫君,小心——”
而那头戚修对于眼前这一刀本是不曾放在眼底,反倒是忽而听到了妻子受惊的声音,心下分了神,身子微顿,眼见对方的刀快而准,身子来不及避开,只忽而绷着脸“喝”了一声,伸脚往对方胸前用力一脚,对方被踹得老远,而戚修身形一时不稳,身子亦是狠狠地跌落在地。秦玉楼见状,忙白了脸,敛裙小跑了过去。
身后的护卫纷纷上前搀扶,戚修摆了摆手,正要自个翻身而起。
秦玉楼跑过去,忙一脸担忧上前搀扶。
戚修抬眼看了妻子一眼,只默默将手伸了过去。
众侍卫:“···”
对面的护卫郑凛由人搀扶着起来,又忙单膝跪下向戚修请罪道:“属下该死,请世子责罚——”
戚修看了他一眼,正要若无其事的叫起,而一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微微蹙起了眉,随即,声音只有些冷硬道:“无碍,起来罢···”
郑凛闻言似有些诧异,虽方才那一刀有些凶险,但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主子的,主子往日定不会计较,只这一回言语中仿似隐隐有些迁怒。
郑凛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了一眼,只见一旁少奶奶一脸忧心忡忡,郑凛似有些许明了,不过更多的却是诧异不已。
戚修见属下目光乱瞟,似有些不悦,随即,只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挡住了郑凛的目光,声音微冷道:“都退下罢···”
郑凛面上一抽。
只觉得这主子真是越发阴晴不定了,今儿个一大早便阴阳怪气的,吃了□□似的,挑了一队人马来练手,一大早上,火气大得很,抓着他们几个倒霉的来泻火。
除了他们几个,也不知谁能受得了这般阴晴不定的脾气,瞧着眼前这柔弱不堪的少奶奶,怕是受了不好委屈。
郑凛心中这般揶揄着,却丝毫不敢耽搁,忙不迭清场,领了众人退下了。
第60章
戚修此时还裸着精壮的上身; 因一大早单挑了十几个人,宣泄过度; 身上的衣裳早被汗浸染的直淌水了; 他往日里最注重仪态,轻易不会宽衣解带; 唯有在军营中与人比划到了兴头上,才会与底下那些个闹腾的手下一道赤着身子痛快较量。
在府中; 这日这样; 还是头一回。
郑凛一行人退下后; 见妻子拉着他的手臂一脸紧张的直要查看伤势,戚修浑身汗水直淌; 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浑身滑腻。
又见她纤纤素手抓着他粗糙的手腕不放,白皙的肌肤与他古铜色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戚修只有些不大自在; 只忽而一把用力从妻子手中挣脱了开来。
顿了顿; 又见妻子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戚修面色一顿; 少顷; 只低声咳嗽了声; 缓和了声解释着:“身上···脏···”
说着又往她如玉似的指尖上瞧了一眼; 上头还沾满了他的汗水。
秦玉楼闻言,只抬眼往戚修身上瞧去,见他裸着上身; 浑身上下肌肉喷张,身下仅仅只穿了条青色的裤子,衬托得整个身形健硕颀长,身子精悍结实、孔武有力。
面上不觉一热。
还是头一回撞见丈夫赤着身子的模样。
平日里装束得规规矩矩的,因着他身形颀长高挺,便是秦玉楼在女孩儿中不算矮的,到了他跟前,也才堪堪到他肩膀上头一点点的位置,还够不着他下巴呢,是以,往日里瞧着算是清瘦形的,却不想,脱了衣裳,这才知道竟这般结实有力。
秦玉楼面上虽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小声回了句:“放心,妾不会嫌弃夫君的···”
说着,只忙从腰间拿了帕子踮起脚尖往他额头上,脸上细细致致的擦拭着。
戚修见状,只垂着眼,盯着妻子那副耐心温柔的面上,面上紧绷着的神色慢慢的缓和。
然而不多时,又见妻子微微扬着头,那张饱满的烈焰红唇微微亲启,隐隐露出唇红里珍珠似的贝齿,分外娇艳。
在这座空旷的庭院中,清晨,伴着微风,戚修脑海中嗡嗡作响。
却说戚修此番在府中只待了一日,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又匆匆离去了。
秦玉楼便又恢复了日日前往那寿延堂“打座”的生活,不过这一回却不再是抄写经书了,除了头几日命翠柳抱了一沓账本过来,既未曾多言,也未曾再给秦玉楼指派旁的什么安排。
秦玉楼本就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老太太虽未曾明言,但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定也是可以瞧出来的,似乎是有意想要试探、指点及教导她。
虽然不过才十几日,但她已从老夫人的仪容姿态、言行举止中学到不少了,不仅仅是规矩,更是那种贵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通身贵气与威严,这确实是秦玉楼这类寻常千金身上所欠缺的。
纵使秦玉楼时常私下叫苦不迭,但真正踏进了这寿延堂,她却着实在实打实静心专研。
是以,当那翠柳一转身,秦玉楼便拿了本厚厚的账本细细的翻阅了起来,哪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账本是历年来整个戚家所有的开支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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