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第137章


杖毙!”
老夫人微微眯着眼,身上有股子不怒自威的凛凛气势,而这一番话直令整个屋子里的人肃然起敬。
视线往屋子里一一扫过,触及到的丫鬟婆子纷纷心惊胆战的低下了头,双肩乱颤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目光在荣氏身上停了片刻,见荣氏双手微微一顿,这才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又淡淡道着:“咱们戚家的门匾乃是□□亲手提字赏赐,已光耀数百年,这百十年来何等大风大浪未曾瞧见过,戚家的女儿历里风骨犹在,皆打起精神来,莫要埋没了这半年门楣!”
老夫人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只说的整个屋子里一片死寂。
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勉不了都慌了神,这会儿见老太太一脸镇定冷静,字字如矶,说的每一句话就如同盘石滚过,令人信服,大家好似渐渐地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心也随着渐渐地冷静的下来。
秦玉楼的心也渐渐落到了实处,复又往荣氏那边瞧了一眼,见她总算是抹干了眼泪,只面上仍旧一脸愁容,满心满眼除了侯爷,好似再也装不下其它。
秦玉楼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嘴里一阵苦涩,心中则泛着微微隐痛。
见老夫人抬眼瞧了她一眼,秦玉楼微微点头,扶着老夫人上座。
末了,派人将后院所有的女眷召集了起来,又朝着一旁的归昕小声嘱咐了几声,不多时,便瞧见那头顾妈妈领着一群人进来了。
众人抬眼一瞧,只见三个光着屁股的小胖墩被一一抱着进来了,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肚兜,半岁的娃娃已是活灵活现了。
见屋子里坐满了人,纷纷扭头睁大了眼直稀罕的瞧着,老大手中拿着个拨浪鼓,老二嘴里直唔唔的叫嚷着,老幺直将手指头含在嘴里咬着,三个小胖墩生得一般无二,不哭不闹,娇憨玉质,活像是观音坐下的小仙童似的。
秦玉楼拿着老大手中的拨浪鼓逗弄了几下,众人瞧见娘亲纷纷探手要娘亲抱,又见娘亲与他们玩乐,顿时嘴角一咧,个个嘴里便发生银铃似的欢笑声来。
如此娇憨天真的乐趣,倒是一时冲散了屋子里压抑沉寂的气氛。
不多时,只见老夫人面上亦是微微松懈,只招呼人将人抱过去,亲手抱起了老大在怀中逗弄,裘氏与荣氏见状也一人抱起了一个,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孩童吱吱嘎嘎的欢乐声,好似方才那一幕忧虑只是一阵幻觉。
秦玉楼见状,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来。
这一仗不一定得要打到什么时候,既是场战争,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侯府,便也要铸成铜墙铁壁。
她会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稳定人心,稳定局面,疏通关系,打探消息,吩咐人备足了“粮草”与“药材”,要做的事儿有很多,她会努力守护好这个家,等着他归来。
自那日被圈禁后不久,戚家便已与外头断了联系,虽不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到夜里便听到锣鼓直咚咚咚的敲个不停,府外街道四处有士兵巡逻,约莫每隔一刻钟便有一对人马巡过。
起先还以为是看守戚家的人马,后来便觉得渐渐不对,是巡逻无疑,在秦玉楼的记忆中,这等阵仗唯有在除夕新春前后才有的景象。
原来,全城已在戒严,看来这世道已生变故了,怕是战争已起了。
私底下曾尝试疏通看守的士兵,或者吩咐买菜挑柴的婆子外出打听几句,却不想便是连负责采买的婆子都有专人看守,严厉得有些不同寻常,秦玉楼心中顿时泛起了一抹奇怪的感觉,一时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半月后,小伍氏心思郁结,结果大半夜身子提前发作了,府中人要去请大夫,自然被拦下来,未得指令,不得私自进出,却未想,前去禀告之人怕吵醒了已然入睡的首领,竟生生耽误了近两个时辰,还久久未见归来。
他能等,这孕妇如何等得,情急之下,秦玉楼披着斗篷欲亲自前去请人,结果远远只听到守在大宅门外有人厉声道:“此乃人命关天的大事,且先去请大夫,凡事自由我一力承担!”
秦玉楼觉得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外头之人听到动静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原是刚调到大理寺任职不久的颜邵霆。
故人相见仍如故,曾为新人现旧人。
这是来京后,第三次遇见,却未曾想竟是在此等境地,彼时,她为人母,他已为人父。
第139章 一三九章
成亲嫁人或成亲娶妻了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相貌变得刚毅果敢些了; 眉目间多了一丝沉稳持重,已不再是昔日那名意气风发的英武少年。
两人远远的对视了片刻。
颜邵霆呆呆的瞧着她; 只下意识的往前踏了半步; 可刚刚迈出,却又及时收了回; 垂在大腿侧的大掌微微收紧了。
他在门外; 她在门内。
在微弱的灯光下; 颜邵霆只能看到秦玉楼模模糊糊的剪影,她身上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 斗篷极大; 将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了里头; 头上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看到一小截柔和的下巴。
这样一身行头; 便是连近身之人兴许都不一定能立马认出来; 可是,颜邵霆却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看着昔日倾心的人儿就在眼前,可是眼下却再也没了上前的资格。
颜邵霆不敢多看;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脑海中有股子热流涌了上来; 若是以往定是忍不住冲了上去; 可现如今,却能堪堪压制住了。
颜邵霆看着秦玉楼微微失神,良久,垂在一侧的大掌微微松开了; 这才回过神来,低低道着:“已派人去请大夫了,你···你莫要心忧···”
嘴唇动了动,关怀之意在嘴里打转,可蠕动了片刻,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玉楼目光微闪,良久,只遥遥朝颜邵霆福了福身子,感激道:“多谢颜大哥——”
话语顿了顿,她不知守在这外头的人竟是颜邵霆,在这般危难之际,遇着了熟人便要方便许多,似乎有话想要问,可眼下小伍氏那里紧急,倒是没功夫耽误。
见请大夫顺利,道过谢后,自然得立即赶回去了,小伍氏的身子虚得厉害,得亲自去陪着,便与颜邵霆匆匆别过,未曾多做寒暄,方要转身,却见颜邵霆忽然抬头,往前走了一步,张口道:“世子绝非那等叛国谋逆之人,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你莫要担心——”
秦玉楼听罢有些诧异,少顷,只将头上的帏帽取了下来,直视着颜邵霆的眼睛,淡淡的笑着:“嗯,我知道···”
笑容极淡,却透着股子云淡风云的味道。
颜邵霆微愣。
秦玉楼说完,恰好见后头有丫鬟匆匆跑过来请,秦玉楼便随着一道急急赶了去。
颜邵霆呆呆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她那句“嗯,我知道···”,没有埋怨、没有迁怒,没有惶恐及不安,有的皆是慢慢的信任与笃定。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足够令人心中泛起了微微的苦涩。
秦玉楼赶去二房不多时,大夫便被请来了。
小伍氏身子久久不见喜事儿,此番得了这一胎,自然是处处谨小慎微得紧,是日日卧在床榻上,极少出过门,本来身子就虚得紧,眼下即将生产时又赶上了这么一遭,身子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于是,这一晚,可没少吃苦头。
大夫说胎位尚好,理应好生产的,就是孕妇的身子骨差,于是久久生不出来,眼看着小伍氏白着一张脸,气若游丝,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口似地,倘若这最后一口气咽下的话,后果将不可设想。
秦玉楼便有些急了,想当初她也是过来人,只觉得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地,若非半睡半醒间听到了丈夫的声音,人一激动,便立马有劲了。
此番大夫稳婆均有些束手无策了,小伍氏身边两个小丫头都急哭了,秦玉楼见状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伸手用力的往小伍氏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又学着方才大夫的动作去掐她鼻下的穴位,嘴里厉声道着:“弟妹,弟妹醒醒快醒醒,孩子要没了,你若再不醒来,孩子就要没了···”
不知是秦玉楼这话一激,还是如何,只见小伍氏双眼一翻,便又悠悠转醒了,秦玉楼往她脸上用力的拍打着,嘴里继续道着:“使力,赶紧的使力,孩子再不出来就要憋死了···”
小伍氏方一睁眼便听了这么一句,脸上顿时一慌,只边哭着边用力使力,然后,只见她身子一拱,紧接着又软软的倒下,脸上表情一松,下一瞬,只听到稳婆一脸欣喜的道着:“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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