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47章


他又直接被兰芽带上官船,这一走就是数月,后来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于是他兜了个圈子,从李朝直接到了大宁来。便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双膝跪倒:“二爷,属下奉命在此等候二爷,已经等了太久。”

藏花也颇有些激动,轻咳了声:“你该明白,我虽然人在大宁,可是一直跟在小宁王身边。没得到他的信任之前,我便怎么都不能来见你。”
隋卞深深点头:“属下明白二爷的难处。”
藏花坐下:“可通出什么消息来了?”
隋卞便忙将上回那幅画,以及他亲自重新拼合的自己都拿出来捧给藏花:“公子大智,已是将王帐的位置、周边的大体情形摸清。距离都算得十分清楚,还有周边多少户牧民没有能力抵抗也全都说得明明白白。”
藏花赶紧去瞧。
对于中原人来说,草原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或者说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么大、那么深、那么神秘,那么的不可测量。可是此时那片草原在兰芽的笔下却成为了清晰的线条。
藏花便也是心头狠狠一热,捧着画的手已不自禁地颤抖。
隋卞完全明白藏花的激动,他自己当日也因此而激动落泪过。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轻声道:“二爷,万事俱备,只待大人。”

大宁烽火起。
大宁沿线的守军虽拼死抵抗,可因将官全都是刚调到此地,完全不熟悉当地情形的。亦思马因的永谢布万户本是逃生而来,于是穷凶极恶,毫不留情。
大宁边关告急,战报八百里加急急送京师。
朝堂登时一片大乱。
都说冬天下雪路滑,加上粮草短缺,草原
人便不会南下。所以冬季是朝廷北部边关相对放松的季节。可是谁能想到不但乱了,而且就赶在大年下这般的凶狂而至!
兵部上下都因司夜染的调查而人人自危中,应变迟缓,迟迟拿不出半点可行的办法。
夜色深浓,大包子奉命来传司夜染夤夜入宫面圣。
初礼便是一个激灵,忧心地望住司夜染。
司夜染却平静一笑,红唇满意勾起。
穿戴完毕,他身姿清逸走向门口,忽地转头朝初礼望来:
“你,可想念你家兰公子了?”
一句话竟说出了初礼的眼泪,他双膝跪倒:“奴婢自然想念。大人,奴婢更是想念咱们灵济宫从前热热闹闹团聚过年的情景。”
司夜染点头轻哼:“你真贪心。这世上,何曾有过十全十美的事?”
初礼听懂了,便垂首落泪:“那奴婢便只求看见兰公子吧。”
“嗯。”司夜染淡淡应了一声,身影便已融入夜色而去。

乾清宫。
皇帝盯着书案之上的战报,已是红了眼睛。
见司夜染进来,皇帝森然一笑:“小六,朕要杀了你!”
☆、40、用江山换一个人(第一更)
皇帝今晚雷霆震怒,张敏便早早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外头,连他自己都没敢在门内伺候,而只是立在门口。
寝殿里只有皇帝与司夜染两个人。
一向在皇帝面前小心谨慎的司夜染,这一刻却缓缓仰头,淡淡浮上笑意。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皇上下旨吧。粪”
皇帝狠狠瞪住司夜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是不是?”
“不是。皇上是天下之主,哪里有不敢杀的人。”
司夜染面上平静如冬夜冰湖:“其实奴侪直到现在也在好奇,当年奴侪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皇上怎么不直接杀了奴侪,岂不一了百了?”
“于是奴侪想,也许皇上是觉着暂时留着奴侪,比杀了奴侪更有价值。亏”
皇帝冷哼两声,却颓然坐回龙座上去。之前的戾气一点点化去,面上又是那一派看不出喜怒的和气。
“朕将你留到现在,果然养虎为患。瞧瞧你将朕的天下折腾成了什么模样!朝堂之上,六部九卿、内阁重臣,甚至包括司礼监都联起手来参劾你。小六啊小六,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这样的参劾可是前无古人啊!”
“朝堂倒也罢了,朕可以不听不问,可是边关哪?你揪着兵部不放,将大宁沿线全都掏空了。是,你是给朕举荐了一个一个有名的将领,他们有资历入得朕的眼,朕才将他们派到大宁去的。可是他们刚到大宁当地,人生地不熟的,家眷还没安顿下来,这草原的铁骑就遽然南下了。你叫他们怎么可能好好打仗!”
皇帝双眼眯起:“朕有时候都忍不住恍惚,这天下,此时究竟是朕的天下,还是小六你的天下了,嗯?”
司夜染轻轻一叹:“自然是皇上的天下。奴侪手里的权柄,也全都拜皇上所赐。”
皇帝的心气儿仿佛又更平顺了些。
“小六,你这孩子就是年少意气,瞧你将朕的天下搅成一锅粥,你难道不怕朕罚你么?或者说,你这样折腾,终究图的是什么。”
司夜染叩头在地:“奴侪的命,是皇上给的。奴侪的心,普天之下怕也是皇上才能最懂。奴侪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上的龙眼,于是奴侪听凭皇上发落。”
皇帝定定盯着司夜染的发顶。
也许外人听来,他们之前这一段谈话里,什么要紧的都没说;可是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明白,他们实则是将什么都说尽了。
说的人明白,听的人更是走心。
良久,皇帝才幽幽道:“朕,杀不了你。”
司夜染也并未因此松一口气,只是淡淡叩头在地:“谢皇上不杀之恩。”
“可是朕,却不能不罚你。否则朝堂不稳,边关难安。”
他若不罚小六,朝堂风云早晚会朝着他来,会说他偏宠阉人,误国误民。
司夜染再一个头叩在地上:“奴侪知罪,奴侪认罚。”
皇帝疲惫地窝在龙座上闭上了眼睛:“朝臣的参劾是请罢西厂,那朕便准了他们的奏。从此你西厂关门,校尉解散,北镇抚司诏狱交还锦衣卫,所有手头正在侦办的案件全都转交给东厂。”
“奴侪遵旨。”
“还有……边关的事。大宁的防线既然是被你掏空的,他们没能抵御得住草原铁骑,朕便不能治他们得罪,朕得治你的罪。朕便命你戴罪立功,监军大宁。你是怎么将朕的大宁防线掏空的,你便得给朕怎么补回来;大宁防线漏进了多少草原人来,你就得按着数儿一个一个给朕宰了,要么就得给朕都赶回长城外去。”
司夜染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奴侪明白。”
皇帝说了这一席话,仿佛累了,蜷缩着用明黄大氅将自己裹紧。
“你这孩子,几乎可说是被朕亲手带大的,于是你有什么心思,朕都看得明白。天下是一盘棋,你将整个棋盘全都拂乱,为的只是保边角那一颗子。”
皇帝没有看向司夜染,只自己定定望着空空的、幽深的大殿。远处边角没有灯,那些辉煌的画栋雕梁在黑暗里看起来,只有阴森。
“你是为了那一个人,用整个天下这盘棋与朕博弈。朕若不放你走,你便也不收手,直到将朕的天下全都毁了……是不是?”
司夜染静静的,这一次没有否认,也没有叩头,只淡然道:“皇上为天下共主,自然垂爱每一个大明子民。此番派到草原去的使团,内里每一个都是皇上的臣民。奴侪始终相信,皇上绝不会放他们孤身在草原而不顾。苏武牧羊十九年的悲壮,绝不会在我大明盛世重演。”
皇帝听完,才转过来盯着司夜染,幽幽道:“敢用江山换一个人。小六,朕真羡慕你这样的少年意气。只可惜朕老了,再也没有这样的意气风发。朕只想守成,只想叫传到朕手上的江山基业稳稳妥妥。朕折腾不动了,也拼争不动了。你,懂么?”
司夜染这一回重重叩头,再不多言。
司夜染告退,已经走到了殿门口。皇帝盯着司夜
染的背影,却忽地喊停。
司夜染转身回来,“皇上还有什么旨意?”
皇帝疲惫地叹了口气:“兰公子既然被困在草原腹地,你只到大宁也救不回她。朕索性赐你便宜行事之权,大宁、宣府边防一线全都听你节制。你可不固守大宁,可见机行事,直达草原腹地。”
皇帝垂下头去,满天满地的金龙都映不亮他的眼睛。
“朕想要什么,你该明白。”
司夜染微微一颤。
皇帝抬眼望来:“告诉兰公子,好好地回到朕身边儿来。她此行有功,只要好好地回来,朕便替她爹岳如期昭雪。追谥她双亲。”
司夜染又是一震,终是缓缓跪倒:“奴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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