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592章


恨,所以此说看上去合情合理。”
皇帝微微眯眼:“听兰卿的语气,仿佛事实并非这般?”
兰芽点头:“皇上圣明。”
皇帝招手:“兰卿啊,平身,到朕近前来。”
兰芽谢恩起身,走到御书案前,伸手点指画上的骨头:“皇上请看,这些被鞑子马刀砍过的部位,多是何处?”
皇帝眯眼细看:“多是四肢。”
“正是。虽则四肢受伤,流血过多也可致人死命,但是这种死法无疑是比较慢的,不符合凶徒满怀仇恨、凶狠嗜杀的性格。皇上请试想,这些枯骨来自袁家满门,纵然也有袁国忠将军这样的武将,但是更多的只是老弱妇孺而已。对于老弱妇孺,凶徒自然有更迅速的杀人法,可以一刀致命,而妇孺根本就无力反抗,他们又何必费事在妇孺的四肢上留下这么多深深的刀痕?这岂不是白费力气?”
皇帝也锁眉思忖,点头:“没错。完全可以刀刃割喉,或者刀刺心脏。”
兰芽点头:“所以这些留在老弱妇孺四肢骨头上的深刻刀痕,不过是欲盖弥彰。”
皇帝便也一眯眼:“他们想掩盖什么?”
“掩盖真正造成致命的凶器。四肢留下大片的马刀刀痕,让人误以为是是用马刀的人杀人!”
兰芽说着将另外几幅图抽上来指给皇帝看:“皇上请看,这几幅都是颈骨的图影。从颈骨的粗细可见男女老幼皆有。这上面的刀痕多为一刀致命,可是刀痕断面显示所用的刀刃却并非马刀!”
皇帝也是善画之人,此时目光扫过,心下便也已然是一惊!
那劈入颈骨导致毙命的刀痕——竟然对应的是绣春刀!
绣春刀为大明锦衣卫专用刀具,旁人不敢仿用;且东厂西厂的校尉也皆由锦衣卫充任,所以几乎可以说这些真正杀死袁家老弱妇孺的,竟然不是所谓的鞑子,而是大明的厂卫!

这话兰芽没有再直接揭开,可看皇上的神色,便知道皇上已然自行得出了答案。
兰芽便接着往下说:“奴侪与大仵作验骨,并非只验了刀痕,还验了骨中残留物。从中,验出了毒物。”
皇帝又是一怔:“既然是半路劫杀,骨头里怎么还会有毒?”
兰芽将骨头验毒的情形也给皇帝一一摊开,继而幽然轻叹:“从骨头上刀痕断面上的验毒结果可知,毒是死者生前就已经摄入体内,而并非是刀刃上淬了毒而留在骨头上的。也就是说,有人想要袁家死,而且必须要死。可是袁家毕竟是武将出身,袁将军多年威名赫赫,于是那些人担心袁将军在路上会做强力抵抗,那些人未必能够顺利杀死袁家所有人,所以在袁家启程之前,让袁家人中了毒。”
“算好了时辰,才送袁家人上路。待得袁家人走到预定地点,劫杀人出现,袁家人身上的毒也正好发作,所以袁家人尽管出身武将,却也骨软筋酥,无力抵抗。一代名将袁将军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被斩杀于眼前,他却都无法救护。”
这样惨烈的场面,一闭眼,仿佛就在眼前。皇帝的面色也是一变:“兰卿,如你所说,你以为是谁给他们下的毒?!”
兰芽双眼都是清冷,面色如冰:“袁家人多年征战沙场,武将天生的警惕又岂是谁人都能轻易骗过?况且彼时袁将军纵然解职,可是当时镇守辽东的都是袁家的子弟兵,十万之众。若是下毒的人稍不小心,便可能失手而激起辽东的兵变。所以奴侪思来想去,能安稳下毒的机会唯有一个。”
“是什么?”皇帝急问。
兰芽深深吸口气:“那自然是朝廷颁赐下的送行酒。”
袁国忠被解职,自请全家老小回老家去,按着朝廷一贯的做法,自然有官员送上送行的酒。因这酒是朝廷颁下的,又是当时新上任的官员亲自作陪,以袁家忠烈之心自然不会抗拒,也自然不疑有他。
“而对下毒的人来说,反正袁家在路上也会遇到劫杀,到时候尸骨都找不见了,下毒一事便从此尘封,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若是朝廷问起来,只需将罪责都推在鞑子身上,也就顺理成章,一了百了。”
皇帝砰地一拳砸在书案上,紧闭双眼良久,才从牙缝儿里说:“兰卿,如你所说,这个下毒的人便是朕派去辽东的官员。而路上劫杀的,则是——朕的厂卫校尉?”
兰芽点头:“奴侪的推论结果正是如此。可是这只是推断,若要真凭实据只能刑问当时的官员。所以此事还要先请皇上的示下,是否允许奴侪兴此牢狱?”
皇帝微微皱眉。
“兰卿,且先与朕说说你心中的那个名单。”
兰芽闻言苦笑一声:“皇上的心思,奴侪也能明白。皇上是天下仁君,自然不愿轻易兴大狱、刑朝臣。不瞒皇上,奴侪自己也不愿。因为稍有不慎,便又是朝堂上下滔天的骂名。所以这件事原本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可惜,那个关键的人物却在几年之前就早早地死了。”
“谁?”皇帝也是一愣。
“回皇上:冯谷。”兰芽面上清冷,别无表情:“奴侪已经问过袁星野与辽东官员,确认当年主持袁国忠送行宴会的人,正是当时任辽东监军的司礼监内官冯谷。如此说来,那毒他必定是心知肚明。如果他此时还活着,当然一问就都明白了。可惜几年之前,他已经被有先见之明的人给除掉了。”
兰芽说着苦笑:“想来也觉讽刺。当年冯谷一案还是奴侪办的,也因为那一案而有幸走入乾清宫来拜见了皇上。可是彼时年幼,哪里明白朝堂上下这么多的门道,只当冯谷之死是一个孤立的案件罢了。若当时就能想到原来冯谷之死分明是给有心人提前灭口,那奴侪拼了这条命也得将冯谷给保全下来,留到今天。”
“灭口?”皇帝微微眯起了眼:“你觉着他是被谁灭的口?”
兰芽听闻,便噗通跪下:“奴侪查访了冯谷生前的所作所为,他久在京师,与远在辽东的袁国忠将军素无瓜葛,所以没有任何个人的理由去毒杀袁将军。说来也巧,冯谷正是袁将军被免职之后才派到辽东去的。也就是说他下毒不是自己所为,而是听命于人罢了!〃
☆、11、皇上,你想要什么?(2更1)
皇帝凝视兰芽:“依兰卿,冯谷是听命于何人,又是灭口于何人?”
兰芽眸光明净,坦然面对皇帝:“冯谷自然是听命于司礼监,奴侪恳请审问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至于灭口冯谷之人,则是我前任御马监太监司夜染!”

皇帝闻言一愣,望了兰芽半晌,端起桌案上的茶抿了一口,继而才问。
“先说怀恩。你缘何怀疑于他?岑”
兰芽心下悄然冷笑。皇上身边二十四衙门,为首的就是司礼监和御马监,她这回一遭儿将两个最要紧的太监全都指控进来。也真难为了皇上,他此时必然已经两肋同痛,却面上还能这样平静,也真不容易。
“回皇上,冯谷曾任辽东监军,他属司礼监,是司礼监派出的外差。他与袁国忠无私人恩怨,却下毒,必定是听令于上峰。欢”
皇帝也皱眉:“冯谷虽说也算是司礼监的人,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却是紫府。以冯谷的身份,没资格面见怀恩。”
“皇上说的是,”兰芽不慌不忙:“可是说来就是这么巧,彼时身为冯谷顶头上司的公孙寒,也已经死了。奴侪无奈只能越级向上追溯到怀恩公公这里来。”
皇帝点了点头,却垂首沉吟,良久才说:“朕总以为,冯谷没机会面见怀恩,所以若因此等小事审问怀恩,便势必令朝堂内外人心不稳。兰卿啊,纵然公孙寒已经死了,可是紫府并非没有当时的人——仇夜雨还在,你可以问他。”
兰芽轻轻勾起唇角——皇上终于肯将仇夜雨交给她了。实则这也才是她目的所在,她知道她动不了怀恩,却故意去说怀恩,就是要皇帝权衡之下弃车保帅,将仇夜雨交给她。
当年办冯谷的命案便与仇夜雨几番交手,未能拿下他。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只是兰芽并不因此便罢手,继续上奏:“只是奴侪还有一事担心,不敢不禀告皇上:此时辽东监军任上的,又是出自司礼监的内官长乐。这个长乐又是临时被司礼监派往辽东的,此事总让奴侪忍不住想起当年冯谷突然的赴任。此奴侪便忍不住担心,长乐在辽东会不会就地毁灭了诸多当年的证据,叫奴侪再查不下去啊?”
“并非奴侪非要咬住怀恩公公不放,实在是皇命在身,不敢怠慢。若说从前冯谷被派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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