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第74章


宴卿卿不会帮太子做害人的事,可单是知情不报这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气了。
马车的轱辘轴在转动,马蹄铁落地也发出声响。天色还是亮的,路上的行人虽少,但也有几个三两成群。
今日和太子见面,两人没谈别的,她摸不准太子的意思,却也清楚他回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他为了陷害闻琉,连曲觅荷母子都弃了。
太子是她的亲人,闻琉也是她弟弟,无论是谁,宴卿卿都不想让他们出事。
她忽地睁了眼,突然想到了赵紊。
若赵紊是听太子吩咐,那自己今天为什么没见他?照他的性子,不是该亲自来同她见面的吗?难道是太子有别的吩咐,所以他不在京城?
宴卿卿心倏地一惊,手扶在桌旁,身子直了起来,难道他是回了辽东?
她转头朝外看了一眼,想让马夫驾车去皇宫一趟,嘴微微张开,良久之后,却仍旧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宴卿卿要是同闻琉说了,闻琉定会派人查她今天做了什么,这样一来,岂非全都暴露?
她紧咬着唇,心想自己不能这样害太子。
但这种大事也是不能瞒下去的!
相然觉出她的奇怪,连忙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宴卿卿许久未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似乎想对相然说什么,可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同刚才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宴卿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
如果明天能和太子见面,她再向他问清楚,如果赵紊真的去了辽东……宴卿卿攥紧拳头,垂下眸来。
……
厢房外依旧冷得冻人,在宴卿卿走后,贺端风进了屋子。
她问:“公子的药都喝了吧?”
太子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向她点点头道:“今天的药味道有点糊了,是寺内的药罐不好吗?”
药一糊了,药性就差了。贺端风手脚利落,做事也认真,平日里绝不会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贺端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太子膝前的衣物,见到湿痕已经干了,她才走到太子面前跪下,替他揉着小腿上的穴道。
太子脊背放松下来,靠在轮椅背上,让贺端风替他按摩。
“我没算好时间过去,熬药的丫鬟不小心就熬过了,趁热加了点别的药中和,喝了没事。”贺端风抬头说,“我方才偷偷看了眼,见宴小姐在您面前哭,您觉得压着了吗?”
太子的腿是有知觉的,贺端风就怕宴卿卿压伤他。
太子闭着眼睛歇息,心中想了想,回她道:“这点倒没有,卿卿全身都是软的,没觉得难受。”
宴卿卿没蛮横的脾气,但到底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做过粗活,体态匀称风流,不会像男人样硬邦邦。
贺端风皱了皱眉,“不是我说您,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怎可让人姑娘家趴在您腿上哭成那样。”
“许久未见,她欣喜些也难免,”太子笑了笑,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哭得这么大,怕是以前许久都没流眼泪了。”
他说得也没错,自宴小将军死后,宴卿卿这几年也没怎么替人流过泪。闻琉倒弄哭过她许多次,只不过没几个人知道。
太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他的手伸向一侧,拿出条锦帕。
贺端风见了奇怪:“怎么放那儿去了?”
“卿卿哭得太凶,要是不给她擦擦,妆容都不知道要花成什么。”太子一想,“不过擦了也没觉出有什么差别。”
贺端风的手顿了顿,只说道:“京城女子用的都是好东西,您看不出来也没什么,不过宴小姐倒真长得不错,但就是有点太艳了。”
这点太子倒没反驳,他和她想得一样。
太子和先帝一样,都喜欢素静清淡的女子,如曲觅荷便是他喜欢的类型。
原先同宴卿卿时常见面,没觉得她眉眼艳丽,现在好几年只见了这一次,才忽然觉得她和别人的不同。
锦帕上有淡淡馨香,沁人心脾,太子觉得十分熟悉,低头多看了几眼这帕子。
贺端风见他这动作,不由得微微抿了嘴。
“这脂粉的味道孤先前闻过,也不知道是谁送她的,只记得她十分喜欢,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
他忽然笑了笑,“过了这么久,孤还以为所有人都变了,起初见她,还觉得她长大了些,没想到她却是念旧的。”
您怎么还记得宴小姐用过什么脂粉?贺端风差点问了出来。
第58章 
薄薄的白雪从天上飘下; 天色倒也还明亮; 贺端风心中有话; 却没敢说出来。
“要是瑞王妃在您面前,您能嗅出她以前用的脂粉吗?”她打趣地问。
“孤与曲觅荷做了这么久的夫妻; 这自然可以。”太子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怎么说到这种事上来了?以后孤与别人说话; 你也不用担心地呆在外面; 要是听到不好的话,孤怕别人会对你下手。”
贺端风笑着应是,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太子犹豫道:“赵郡王来过几次,有一次我实在担心您,就在外面侯着……我听见赵郡王让您在宴小姐面前替他解释一番; 可您今天那种说辞,恐怕不是他想告诉宴小姐的。”
因太子身体有疾,行走不便; 贺端风怕他出事; 便经常呆在太子身边,听到他和赵紊的谈话并不稀奇。
太子朝她摆摆手,让她停了手上动作。贺端风身子一僵,不敢动弹太大。
“你一直都跟在孤身边; 赵紊你见得也不多; 所以对他不甚了解。”
太子微微俯下身子; 轻轻在她耳边说话:“他不是个好东西。”
这句只有他们能听见的话; 太子没说太大声。
贺端风照顾他好好几年,太子对她是有信任的。
他缓缓直起身子道:“赵郡王出去办事了,他若不在,孤说得再多也没用。外面又有他的人,他知道孤做什么,孤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他若还有话,那一切等他回来再谈。”
贺端风是个聪明的,听了这话便心领神会地抬眸看了眼太子。她乖巧朝太子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贺端风是山里长大的,接触的人不多,做不到圆滑处世,守口如瓶倒是可以。
太子的手搭在扶手椅上,纤长的手指撑着额头,他微微闭了眼,觉得困倦,太子对贺端风说:“也不知道是冬天凉还是孤的身子差,才出来没多久就犯困了。”
“先给您换条新帕子,”贺端风起身,轻轻将他手里的锦帕拿了下来,“您还是得多养养,本来您的身子就不怎么好,我那时就不同意你出来。”
太子身体确实还很差,否则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带着贺端风。
他只是觉得宴卿卿用的脂粉香,心中没有别的想法,自然也没说贺端风这行为,只是叹气道:“要是再不回来,恐怕就没机会了。”
……
高官贵族的马车木料大多用得精良,便连马匹也是上好的,普通人家难比得上这些人。静安寺离宴府有些距离,宴卿卿还没晃过神来,便已经回了宴府。
她下了马车,轻抿着嘴,心中还想着事,回了宴府后便呆在房间不出来。相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在门外徘徊不敢推门进去问。
相然方才昏迷醒来时心中阵阵后怕,见宴卿卿安好无事才松了口气,只不过心放下来后,倒更觉得奇怪了。
宴卿卿眼眶是红的,看得出是哭过了,可若再仔细瞧她,却又发现她眸中比来时要多了几分笑。
这倒是委实怪异了。
她家小姐随了宴将军的性子,不像别的夫人小姐样成天吃斋念佛。只不过心中思念父兄,所以宴府才有了佛堂。
难道笠缘师父讲经将她说哭了?相然不太相信自己想的。她是宴卿卿的丫鬟,见的东西要比别人多许多,虽在宴卿卿面前不知遮掩,但旁的事却也有自己的考虑。
“相然。”她还没想明白,宴卿卿便突然叫了她。
“进来。”
相然连忙推门进去,之后又朝外望了几眼,小心地把门掩上。
宴卿卿坐在旁边的书椅上,面色微淡。旁边有一花几,上放精致的文竹盆景,不远处放着火炉。她把手中的笔搭在白釉螭笔搁,镇纸压着信。
她转头朝相然说:“明日我要出去一趟,若是太阳下山前还没回来,你便悄悄把这信送往皇宫,切记不可让人发现,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相然微怔,“小姐这是何意?”
“宴家世代忠良,没出过叛徒之类……”她轻轻摇了摇头,“祖辈的名声,总不能毁在我手上。”
宴卿卿这话说得严重,直把相然都说怕了。她迟疑了会,最后还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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