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第86章


后来又有人说赵郡王与李太傅勾结,意图以下犯上,为此不惜借助各方势力,甚至还与蒙古国人联系上,夺位之后就隔地相让,以做谢礼。若不是皇帝按兵不动,等其入网,到时晖朝土地或许就要少上许多。
虽说言论不一,但毫无例外都是在传赵紊野心勃勃,皇帝预料先机。一切仿佛是设计好的一样,宫内的事传得极快,此次争乱就像一个垫在地上的踏脚石,将叛军贼敌之事推上风口浪尖。
此后,皇帝会下令彻查,短短几天之内,不少的官员将被查出手上不干净。
更有甚者,竟借手上职权公然放过犯罪的外邦人,又养在府中好生招待,激起一众民愤。
宴卿卿尚在辉煌的宫殿之内,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了,心中恐怕也是震惊。她还是看得懂这局势发展的,话传成这样,如果和闻琉没有干系,宴卿卿不相信。
但到那个时候,她最多也只会感叹他倒还真是帝王之才,旁的怕是不敢乱想,宴卿卿懂得自己该做什么。
闻琉从昏睡中醒过来时,宴卿卿早已经趴在床榻边上睡了过去。
殿内两旁站有太监,太医也打着盹,宴卿卿自己熬不住,就让太监多注意几分闻琉的情况。有眼尖的太监看见闻琉睁了眼,上前了几步。
闻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让他退下。
太监没有迟疑,退了回去——能近身伺候闻琉的人,自然不会是从司礼监随便挑的。
闻琉的嘴唇异常苍白,他静静看着宴卿卿,没有任何动静,平淡的眸子里藏有看不清的东西。
宴卿卿素来是俏丽的,她身上披有温暖的绒毛大氅,盖住纤细的身子,细眉如柳叶,眉眼之间微微皱起,似是在做梦一般。肌肤白如凝玉,五官极佳。闻琉觉着她哪哪都是好的,谁也比不上。
闻琉的手动了一下,牵扯到伤口,疼痛让他浑身冒了冷汗。良久之后,他才慢慢将躁乱的心安抚下去。
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卑劣的伪君子,不择手段。又何必计较她怎么做?就算她做了那又怎么样?闻琉闭上眼,义姐还不是最喜欢他?
宴卿卿的手微微轻动,察觉到手上的劲力变大,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闻琉,见他不像是疼痛难耐,便轻声问:“陛下醒了?”
他睡着的时候还是紧紧攥住她,想掰也掰不开,宴卿卿又不敢用力伤着他,便只能委屈了自己。
闻琉应她一声,他松了手,胸口还缠着刚换上不久的纱布,望着宴卿卿道:“义姐见谅。”
“不碍事。”宴卿卿收回手揉了揉手腕,“陛下想同我说什么?”
惊醒的御医听见宴卿卿与他的交谈声,连忙跪地谢罪,闻琉却径直让他们下去。
明亮的灯光轻轻晃动,人影映在地上,太医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听令退了出去。脚步踏起的声音响起又消失,转眼间殿内便只剩他们二人。
“朕不想骗义姐,”闻琉深吸了一口气,“若你想怪罪便怪吧。”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天色漆黑,整齐的步伐打破寂静,兴庆门轻而易举地被赵紊攻破,官兵乱成了一团,不敢出来抵挡,虽是正常,却又怪异地让人心觉不对。
但赵紊并没有发现,因为领着攻城门进京的人不是他。
贺端风那天犹豫再三后,还是给太子熬了药。太子叫不出这药的名字,但它的药效倒管用得很。
猛药如虎狼,稍不注意就失了性命。太子清楚这个理,身体也能察觉到药性的猛烈,所以心中也只想用这几天。
可这天赵紊收到了消息,贺端风派人来说太子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今日不能出去。
赵紊皱了皱眉,纡州的人赶到,他的人也早已布置完毕,耽搁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怎可能因太子生病而误事?
几万人集结于京城,就算所处之地再怎么隐蔽,能逃过一时半会已算不错,难道还想要他们在这过个年?
赵紊视人命为草芥,但对自己的兵却还是好的。
他谨慎地将命令吩咐给王诀,独自一人去了太子住的府上,劝服太子熬过这一夜。
贺端风现在十分怕赵紊,却还是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太子脉搏奇怪,这种天气最好呆在府中静养。
赵紊不信她这个小医女,来之前便请了一个老太医。老太医也是宫中出来的,见到太子时都给吓呆了。
虽是震惊,但老太医倒还算厉害,诊脉的时候专注认真,倒没让人觉出什么。而赵紊带他过来,自然也是想要看看贺端风是不是在说谎。
上次贺端风在院子里堵住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起初他还没觉得有什么怪异,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心中所想。
不是怕被太子抛弃,就是怕自己再也不能贴身陪他。
太子则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停地揉着额头,嘴紧紧抿住,看起来有丝痛苦。
传消息出去的人是贺端风,太子睡了许久,若不是赵紊前来,他或许就睡过去了。
太医把手拿了下来,对赵紊说了他想听的话。
贺端风不同意,赵紊望了她一眼,仿佛洞悉一切。她后退几步,不敢再说话。
而这个时候,王诀也正带着几万人的军队集结于兴庆门之下,伴随一声号角之声,早有准备的兵士抱着撞木,开始了围攻。
至此之前,京城内无一人察觉。
再之后,便是赵紊携太子入宫,穿过重重寂静,在御书房前宣读了闻琉的罪证。
赵紊是严谨的,在这一事上也尤为上心,也恰恰是因为太上心,他丝毫没有把闻琉看在眼里。
闻琉在宴府时是怎么样的,现在在赵紊心中也还是那个样。
他在政事上的那些手段,在赵紊眼里也只算小儿戏。
赵紊惯常喜欢强力压制,闻琉的温和果断赵紊是看不上的。如果不是闻琉早有准备,便是计谋再深,想得再周到,短时间内也是没什么大作用。甚至也挡不住他这横冲直撞的野蛮之军。
以智取胜不代表以一敌万,尤其对面是赵紊这种从不按常规出牌的人。
赵紊十分讨厌闻琉,太子做皇帝他或许可以忍上一忍,但此人是闻琉,那就不行。
当年赵紊与宴卿卿关系那么好,这半大的孩子就突然来了宴府,浑身上下除了有张可怜脸外,其他的便像废物一样,文不成武不就。
偏偏宴卿卿就是宠他,还因他说过赵紊几次。赵紊不会生宴卿卿气,这气自然也就转到了闻琉身上。
赵紊不喜闻琉,却也不会真把他当成没用的透明人,他准备如此之久,方方面面都有所考虑。
他的三万大军并不显眼,这几年更是通过朝水涝干旱之地派兵救济将兵力分了出去。而在宫中的闻琉受限制则比他要多上许多,单是调兵遣将,都可能会被赵紊察觉一二。若是调动大军,更加会引起赵紊警惕。
三皇子死得蹊跷,毒不知是谁下的,而赵紊也不需要懂得那人是谁。
而残害兄弟,夺其皇位的罪责,闻琉是背定了。
太子尚在,赵紊利用前太子妃现瑞王妃母子一事被推翻,闻琉欲侮辱前太子妃嫁祸于他又成了项实罪。
赵紊这人天生就会说话,一个又一个的罪名如连珠炮全都指向闻琉。
没人发觉太子的不对劲。
再之后,便是赵紊亲信王诀叛变,领着两万大军厮杀昨日刚汇合的同伴。赵紊错愕之下被御林军包围,他倏地转头看着闻琉,突然笑了起来。
赵紊不是没想过闻琉会早一步发现,但他却没料到闻琉能和自己的下属有过接触。
王诀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他一家人都在自己手里。竟然还能为闻琉所用,倒不知是该说他厉害,能策反王诀,还是要说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人安排到自己旁边。
……
闻琉没有精力对宴卿卿细细说明一切,只捡了她最想知道的那部分说。
“……在赵郡王眼里,朕恐怕连个废物都不如的奸人。”闻琉轻声说,“那时太乱了,乱得根本分不出哪些是我们的人,太子那药本就烈性,他身体又十分差,能熬几天已算幸运,冷风一吹,自是受不住,颤抖地跪倒在地。”
宴卿卿垂眸沉默,是非曲直她都知道,可浓浓的沉重之感却压得人整个身子都如同加铅一般。
闻琉说:“朕对太子没有情谊,但也知他是义姐亲人,不敢有分毫怠慢,前去相救……但到底比不得赵郡王刀快。”
赵紊给了会医术的闻琉一剑,太子也倒在了地上。
太子没死于闻琉之手,反而被那药性折磨得吐了血。
“听你这语气,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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