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第89章


“宴小姐底子还是好的,就是平日想得太多。”胡大夫收起东西放回药箱,把药箱背在肩上,“京城现在事多,多出去散散心就没事了。”
宴卿卿颔首应是。
等过完年,春猎也不远了,那时再随着闻琉去走一趟,也算散心了。
第68章 
冰冷的地牢中寂静无声; 铁门牢牢地锁住,这里关押地都是重犯,狱卒围了一圈又一圈; 便连苍蝇也飞不出去。
赵紊屈条腿坐在石床上; 眸色冷淡,手搭在膝盖上; 下面铺着素锦棉褥子,高悬的窗户透着几抹淡淡的亮光。
相较起别的牢室,这间算得上干净,地上没有脏泥烂水; 连墙面也完好无损,闻琉待他似是不薄。
钥匙触碰厚重的铁锁,发出怪异的声响。赵紊连头也没抬,知道这帮狱卒不过是来审讯,他冷冷地扯了抹笑,一动不动。
往常的时候; 这些人该是过来带他出去刑罚,今日却有些不同,进来的那人迟迟未向他走近; 只站在门侧静静地看着赵紊。
赵紊心觉奇怪,抬头望了一眼,当即愣在原地。
宴卿卿身上穿着灰衣大氅; 面容淡淡; 眸色干净。耳坠是精致的翡翠玉石所致; 呈椭而圆状,还有淡黄的金住嵌入其中,步摇也如蝴蝶挺在花枝欲飞,华美却又不显高调。她浑身是矜贵气质,与此处格格不入。
“你来这做什么?”赵紊慢慢垂下眸,“回去。”
宴卿卿不理会他这语气,朝牢门外说了声拿进来,几个皇宫侍卫便抱着棉被与食盒走了出来,东西放在石床边上。
“明天就是除夕,陛下宽厚,没有为难辽东王,前几天就让他回去了。不过辽东离得远,怕是赶不回去陪家里人。”宴卿卿环顾四周,又看了眼赵紊,“这儿阴凉,就算身子骨再强建,也是挡不了许久的,所以我差人拿了床棉被过来。”
她是随意,赵紊却不知道该对宴卿卿说什么,只能轻轻应她一声。
似乎觉得自己实在过于淡漠,怕伤到她,犹豫片刻后又加了句:“最近还好,你不用担心。”
宴卿卿沉默了会,问他:“是太子要你做这事,还是你威胁了太子。”
太子在许多时候都是个冷静的人,事事皆会权衡利弊,她想不通太子会如此执着于皇位,明明这种时候最容易乱。
宴卿卿也知道太子有自己的高傲,太子绝不会向辱国贼人求助。
赵紊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白,他手微微攥起,又慢慢松开道:“或许两者都有,现在再说这事没任何意义。”
他不想骗宴卿卿,但显然不想回这个问题,高大的身躯在这不算宽敞的牢中,有丝冷冷的孤寂。
宴卿卿垂眸淡声问:“你为什么要与那些外邦人和叛贼勾结?”
赵紊与宴家交好,即使他对宴家没任何感情,但他远在辽东,也该知道那些外邦人所做种种。他是晖朝人,怎可做这等昧良心的事?
“……互相利用罢了,又不是真的与他们结盟。”赵紊顿了许久,才慢慢开了口。
这些事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地瞒着宴卿卿,倒没料到宴卿卿会突然问出这种话。
“谁跟你说的……曲觅荷?”
不太像,曲觅荷没怎么离开辽东,带去的人也早就成了刀下魂,没可能会知道他在做什么,赵紊与她的视线相对:“难道是闻琉?”
“我得知这一消息时,实在不敢相信。”宴卿卿没回他,眉眼淡淡,“我当真是不敢信你竟会与他们有联系。”
赵紊嘴唇微张,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目的不纯,他也确与那些人接触。
“你回去吧,”他别过头道,“这里确实太冷,不适合女子过来,以后也别过来了。”
人都是会猜忌的,帝王更甚。赵紊不知道宴卿卿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大抵也是因为有闻琉的许可。
闻琉不是善茬,让她过来不会只是让他们两个见面聊聊。
本想着以后太子得了帝位,他做摄政王便可以多照料她,现在一切成了幻影,倒不好再让她以后再为难。
赵紊对宴卿卿的疼爱不是假的,当初他一到京城就来宴府送她好几箱东西,宴卿卿记在心里。
但宴卿卿难以忍受他与那帮人勾结,她父兄皆是死于非命,宴卿卿便是心再大,这辈子也绝不会忘。
“明天是除夕,”宴卿卿转了身说,“所以求了陛下特令过来,以后恐怕不会再来。”
她手紧紧攥着,迈开脚步朝外走,赵紊不想与她说清楚,宴卿卿也不能强迫多问。
“曲觅荷和二皇子有染,太子送她到辽东后才知道的。我知你不喜欢我们做这等腌臜事,但太子对她和那孩子都有恨意,你别再让他们见面,太子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主。”
宴卿卿停在了原地,她微微怔愣,心中却倏地想明白了太子对曲觅荷的厌恶。
赵紊没必要骗她,他也极少对她说谎。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也就解释了太子那天为什么不想对自己说清楚——倘若不是这种的难堪事,太子怎会说那污了她耳朵?
他以前敬曲觅荷,十分想要个嫡长子,怎么现在有了,却反而冷漠对自己妻儿,弃而不顾?
可曲觅荷这种大家闺秀,怎会莫名与二皇子有私情?便是不为太子着想,她自己心中那关也该过不去。
赵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样,径直说道:“曲觅荷嫁给太子几年都没生养,不仅皇后急,她自己也急。谁都不可能说太子有疾,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肚子,二皇子与她私下见过几面,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倒是那之后两人就常来往于间茶馆,错着时间进去,错着时间出来,也没人怀疑。”
曲觅荷私下请太医诊治过自己,她身体康健,并无异常,几年未孕,东宫良娣与美人也没传消息,自然也就怀疑到了太子身上,但她是太子妃,又怎敢去问这种问题?
恰好二皇子与曲觅荷同样的想法,他说了些暧昧话,曲觅荷本该拒绝,却因着外人看法踌躇犹豫,最后听见个美人说太子想要嫡长子,每次临幸她都赐了汤,这又让曲觅荷心中石头重上几分。
太子敬曲觅荷太重,她当真觉得喘不过气。
于是乎,她与二皇子来往了半年之久。最后忍不住他的粗暴,心中又愧疚于太子,这种关系便突然中断,但也被迫留了把柄在二皇子手上,不得已瞒着太子助他多次。
闻思轩是在那之后一年怀上的,而曲觅荷那时早就断了和二皇子的来往,这孩子只可能是太子的。
那段时间东宫里的奸细被查了出来,可惜咬毒自尽,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目的却是极为狠毒。
每次曲觅荷与太子欢好后,那人就会给她下药,为了不让太医发现,那药也只在一个小时内有效用。
奸细被抓,药后来停了。随后的不久,曲觅荷就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她差点喜极而泣,而安西王叛乱的军队也快要到达京城。
宴卿卿思索片刻道:“那时压在曲姐姐身上的担子大,也难怪太子会气成那样,就算以后气消了,这心中的结恐怕也是永远解不开的。”她顿了顿,“或许确实不该让他们两个见面。”
谁都无法忍受自己妻子和与自己敌对的弟弟有染,怕是曲觅荷也不会想再见到太子。
赵紊靠着墙,望着她纤弱的背影,长发及细腰。
“你倒真是为他们夫妻二人着想……若你想听些别的,以后再过来吧,我今天累了。”
他刚才还说着别让宴卿卿来这,可见她真的要走,却又还是舍不得。
赵紊的人要是被闻琉发现,他或许就再也离不开这个阴森的牢狱,如果宴卿卿以后真的不来,他可能也再难见她。
宴卿卿没有回他,出去朝狱卒说了一句他还是郡王,便再也没回头。
赵紊垂下头。
……
一辆上好的马车停在外边,车门上镂雕如意花样,攒金铜嵌于一旁。车夫见宴卿卿从里面出来,朝马车里道声宴小姐出来了。
里边的人只轻轻应了声,倒没有回别的话,他合上手中正看着的书籍,放在桌上,从内推开门,撩起垂下的幔布,望向外边。
宴卿卿对他点了点头,提裙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赵郡王跟你说了什么?”闻琉给她搭了把手,“怎么这种脸色,他惹你生气了?”
宴卿卿扶着他的手坐下 ,摇了摇头,只说道:“他知道我性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陛下日理万机还专门送我来这一趟,多谢了。”
明日就是除夕,虽说早已经休沐,但闻琉身上还有伤,能抽个得空时间陪她,确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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