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第90章


碗甜豆汤外,还有切成块的甜瓜,放入了碎冰的糖渍杨梅。
一切准备就绪,那水池里的水温也调匀了。将长发盘起,用巾布裹住,便可以入池子泡澡了。
这几日来月信,不得沐浴,身上黏腻得很。现在月信刚走,正好泡澡舒缓。热气蒸腾时,伸手在漂浮的木盘上啜一口甜汁儿,再捏个甜瓜入口,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适才府中有幕僚倡议众人集思广益,替太子解除烦忧,倒是有几个人积极献策,写成册子,署名献计呈给太子看。
不过她确实一耳进来,一耳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当初她刚刚进府时,也真觉得太子是需要这些个幕僚献策,为了不被看成是吃白食的,倒是努力展示了一番才干。
可是现在,越是了解凤离梧,便越发现:在许多大事大情上,这位国储的主意大着呢!压根不需要人来答疑解惑!
可偏偏他又不喜欢直接说出来。就是要人猜出自己的心意,借着别人的嘴说出来,进而采纳,让人总是觉得这位太子是能听人劝的。
姜秀润事后琢磨,觉得受益匪浅,可惜她这辈子不是个真男子,不然一朝也身居上位,必定效仿了凤离梧这一点。
这么做多好!主意是幕僚客卿拿的,若是好,便是太子善于纳谏爱才。若是不好,便是客卿包藏祸心,连累了殿下的英名。
既然琢磨透了这一点,姜秀润便觉得自己可以庸才到底了。
毕竟自己另一面还以色事人呢!这边再贤德无双,出谋划策的——那太子府给的月钱也不够啊!
所以姜秀润懒得参和那些个烂事,只一意悠哉。
可是没想到,这美好的时光却如夕阳余晖般短促。
热汤泡得畅意的时候,门边却传来了声音:“竟然跑到了这里,让孤好找!”
姜秀润一个没注意,杨梅核子噎到了嗓子眼儿,猛地咳嗽了一声,才顺下去,只是这样一来,眼圈都咳红了,眼泪汪汪的样子,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
当凤离梧看到她时,疑心她偷偷哭了许久……女子都是如此善妒,嘴上说不介意他眠宿别的女子,怎么私下里这么难过?
第76章 第 76 章
在觉得她心眼太窄之余; 凤离梧又觉得有些心疼。
她在洛安为质,女扮男装; 兄长又是软弱无力的。能倚靠的,真是只能是自己了。
是以虽然她平时谄媚的可以; 凤离梧却很受用,觉得那每一句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怎么能不用心巴结?
可是现在发现,私下里,她并无平时的世故油滑; 竟哭得这么厉害; 凤离梧后悔今晚没有来陪她了。
想到这; 他伸手揩拭了她的眼角道:“泡着温水还哭,也不怕头眩晕在池子里?”
姜秀润真是没想到他会来此,不禁不有些结巴道:“殿……殿下不是应该在曹姬处吗?”
凤离梧伸手拿过一旁的长布巾将她捞起裹住; 然后抱到内室的软榻上道:“还在气着?不过是去那略坐了坐,这不是赶着来你这了?”
……
姜秀润觉得有些接不住太子的话; 只不禁瞪大了眼儿,小心翼翼道:“都到了那,为何不留下过夜,您这么走了; 岂不是闪了曹姬的心?”
凤离梧摸着她的脸儿道:“只坐了那么一会; 眼儿都已经哭红了; 若是留下过夜; 岂不是要将眼珠子哭出来?你这般的小心眼,以后可怎么办?”
直到现在,姜秀润才隐约听出个大概来。
原来殿下竟然误会她善妒!这是从何处飞来的罪状?她立刻辩解道:“曹姬才是殿下您迎娶的侧妃,我不过是个替妹妹充数的……殿下何必顾忌我的感受,自然是曹姬田姬她们为先……”
凤离梧垂着眼皮,觉得她在言不由衷,便拖着长音道:“就因为是顶数进来的,便要将孤往外推?你这么做,对的起谁?”
正美美泡澡呢!吃得又顺当,却被人给拖了出来,姜秀润心里能不郁闷吗?
也是被凤离梧问得发烦,当下有些撑不住,姜秀润微微掉脸儿道:“谁都对不住,这私睡了妹夫的罪责,论起来都该沉潭呢……”
想到沉潭,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
抱着她的凤离梧也是感受到了,好气又好笑道:“哪来那么多的歪道理?说了自己又怕,再敢说孤是你妹夫,小心孤先整治了你……”
他也懒得废话,索性稳住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儿,尽情品酌着这三日里魂牵梦绕的味道。
姜秀润可不想,只趁着他唇舌缠绕不甚过瘾,想要解开巾布随了性子的功夫,连忙道:“今日真的不能,月信还没走干净,布条还晾在外面呢!”
凤离梧有些不耐,只觉得心火被撩拨起来了,一时熄不灭的,便道:“不管,今日便可着你来了,自己且想法子帮孤尽兴。”
说着便又俯下身躯,与她唇舌缠绵了起来……
待得第二日,太子一大早便赶着回府衙了。
姜秀润难受了半宿,看太子走了,赶紧起身叫桃花拿来漱口的紫苏沉香水。
当桃华捧着细脖儿高瓶入内时,一旁的小侍女捧着铜盆在榻边儿服侍着,而姜秀润便这么跪在榻边连连漱口。
其实昨晚胡闹完了,凤离梧便给她端来清水漱口,可一觉起来,少不得再漱口几次。若不是自己死命拒绝,他昨日也要为自己那般。
相比较起来,前世里的秦诏可真是好糊弄的,不过灯熄了事,哪里会有这么多花样?
漱口之后,便是晨起洗漱。
今日是月初,府里没有正妃等着她们去请安,却又不成文的规矩,要府里的妃子们聚在一处进餐。
瑶姬别的交际能省则省,可是这个一时省不得。所以便梳好头,戴了钗,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裙,赶着去前厅跟着她们一起早餐。
田姬是早早就到了,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圆桌的主位。
而其他几位媵妾也到了,因为没有妃位,上不得圆桌,是以坐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看见姜秀润进来,田姬不禁尖细着嗓儿道:“瑶妹妹竟然起得这般早?还以为着你侍奉了殿下一宿,要不来身呢?”
说这话的功夫,曹溪也到了。
她昨夜一宿未睡,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虽然来之前用冷水敷过,还是能看出哭得厉害的痕迹。
听田姬意有所指地这么一说,曹溪的新仇旧恨尽数加在了姜秀润的身上。
只在她身后冷冷道:“满院子的月信布条子,却依然要强留殿下,你是够不要脸面的,难道不怕污浊了殿下,玷污了圣体?”
以前虽然三位侧妃也是言语不善,明争暗斗,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肆无忌惮,没有半点遮掩地攻击。
若是前世里这时的姜秀润,便是个文静羞涩的小姑娘,在众女面前被这么骂,便一个羞愤要哭出来了。
可惜现在立在这里的瑶姬,是个经历国破家亡,人情冷暖的,听了曹溪略显歇斯的责问,居然还能笑出来:“曹溪这话,可真是脏污得没法听。按理您的身子倒是干净,太子也过去您那儿坐了,怎么的就没留住太子?却让殿下气哼哼地来到我的院子?”
她原先对曹溪真的带着些许同情。
后宅的女子过活不易,都是依附着男人的恩宠而活着的。
曹溪虽然平日跋扈些,可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孤零零被送到京城的质女。昨日太子空晃了曹溪,却来自己这里,姜秀润原本满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被迫偷吃了别人的口粮。
但现在被曹溪按着脚儿骂,那歉意也尽是消散干净了。
曹溪没想到瑶姬居然反击她的痛楚,登时气得眼睛圆瞪,直摇晃手指道:“你……你怎么敢……”
姜秀润款款落座,学了妹妹瑶姬得意跋扈时的嚣张劲儿道:“太子就是来我这坐坐,吃吃茶,又安歇了一宿,曹姬还请莫要担心太子不知道脏臭!”
曹溪虽然是以侧妃的身份进来,但是因为有了尉皇后私下里的保证,一早是拿了自己当太子府的女主人。
可是现在,三个侧妃进府,只有她一个迟迟没有被太子临幸。如今田姬不客气地占了诸位,这瑶姬小浪蹄子也言语不知客气,这与她原来设想的成为大齐太子妃的境遇,实在是相差的太多。
一时间,昨日的悲切袭上心头,忍不住举手便要去挥姜秀润一巴掌。
而这时,一旁的静姬倒是动作敏捷,竟然冲过来挡在了瑶姬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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