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第92章


而且这信里写的是什么,她完全不知。如果一旦有对大齐不利的言辞,她在接住书信的一瞬间,就坐实了里通外国,为祸大齐的罪责了!
那一瞬间,姜秀润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的念头,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身在热闹长街,这封信,她接不得!
可就在她视而不见,转身已经登上马车之际。
姬无疆手里的书信却被人接了过来。
姜秀润回身的功夫,转头一看,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竟是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凤离梧接过了那封书信。
原来他近些日子都没有来接姜秀润散学,今日得闲,想起她亲自来府衙门口迎自己回府的那档子事情,甚是甜蜜,于是也效仿之,一路便衣暗探,顺着下午时略显清冷的街市来接她。
谁知在这书院门口,却看见甚是“养眼”的一幕——只见一高一矮的两位谦谦君子隔街相望,四目相投。
两位君子都是波国的异域血统,面容柔和,清秀中带着一份硬朗。
稍顷,身材高挑的君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欲交给矮个的少年。
在街头经过的两位妇人频频回头,低声说道:“真是可惜了了一对儿,差点成就了璧人。若是生成一男一女,到时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该是何等羡煞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凤离梧虽然面色不动,立在街角处,可是身侧四周却是阴风阵阵。
只觉得那路过妇人眼瞎得很,哪里看出相配来了?
不过他走到近处时,倒是认出了那个高个子的波国青年,不正是在顺德宴会上看到了姬才子吗?
当下心念流转,立刻便想起了姜秀润的青梅竹马之言,似乎越发的成真……而那封书信……该不会是表达久久不见的相思之情的吧?
想到这,他便大步流星走过去,径直接了那书信,然后对身后的侍卫冷然道:“将此人拿下!”
侍卫依言,便扭住了姬无疆。
可是姬无疆倒是不见慌张,只顺势跪在地上,朝着凤离梧谦卑道:“波国使节姬无疆,参见太子殿下。”
凤离梧听得浓眉微挑,冷然问道:“波国使节?孤怎么记得你前不久还是顺德太守的客卿?”
姬无疆倒也不慌不忙,只道:“在下以前在波国宫中奉差,只是因病卸职,便隐姓埋名于市井,在各处开设店铺糊口而已。而与顺德太守也不过是一见如故的相知而已,谈不上客卿。前些日子波国国君因为急用些旧人,便将在下召回王庭,而今是奉了国君的旨意出使大齐,顺便给小王子带去慈父书信一封。”
凤离梧冷眼打量着他,这青年的腰间的确是系着给各国入城使节颁发的特殊令牌,而波国这两天也确是派了使臣前来。
只是京城里各国的使节众多,那波国实在是微不足道,立时排在了后面,大约得七八日后才得召见。
不过这些事情自是有专人查询,凤离梧看着这个叫姬什么的不顺眼,他今夜便要在牢狱中熬度了。
所以接下来,太子殿下也懒得听他多言,只大步走到马车旁呆掉了的姜秀润身旁,蹙眉道:“还要看他多久,上车!”
姜秀润赶紧钻入马车,而凤离梧也跟上来。
可是两人坐在马车里,凤离梧也不言语,只将那封羊皮书信用长指翻转,敛着眉眼打量一番。
姜秀润实在不知信封里揣着什么虎狼之言,一时正襟危坐,惴惴不安。
“留了这么多汗,擦擦。”太子突然递给她一方手帕。
姜秀润这才发现自己顺着脖颈淌汗,不由得干干一笑,讪讪擦拭。
就这么的,二人皆不言语,一路回到了太子府。
凤离梧径直在书房的香席上盘腿坐定,才从桌子上拿过一把银刀开始拆开羊皮信封,掏出里面的细绢书信。
姜秀润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伸着脖儿,想撇见一二,好从容应对。
奈何凤离梧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故意将细绢用信封托着举得老高,不让她看!
第78章 第 78 章
殿下这般; 着实气人。可是此时姜秀润只觉得自己命悬一线; 压根就顾不得气。
只好缩回脖子; 等着太子看完。
那凤离梧来回看了两遍,然后慢慢抬头看向姜秀润; 那眼神似乎微妙而诡异。
从回府的一路上; 他就这么高悬着姜秀润。她也是受够了,只觉得撇清关系即可,当下努力坦然道:“殿下当知; 我并不欲与母国的人与事有关隘; 若是殿下不来; 这信我是不会收的。”
凤离梧也是玩赏够了她忐忑的小脸儿,眼看姜秀润要掉脸儿,这才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她;
姜秀润咬着嘴唇接过一看,果然是父王的亲笔。
许久不见; 父王依然文采斐然。那信里先是声情并茂地斥责她的大胆,为何要女扮男装欺瞒大齐圣君。再然后就是一番点醒,言她如今依附太子; 当用心用力侍奉殿下; 弥补前情。至于她假扮王子之事; 为了不失体面; 替她圆谎; 已经在波国的王室族谱里续补了“姜禾润”的名字云云。
这么一通看下去; 姜秀润只能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
说起来; 父王其实一直在为姜家添丁进口,当年篡位成功后,为了显得自己篡位名正言顺,大笔一挥,便添了两位子虚乌有的先祖叔公,先贤姜子牙都赫然在列,令人不忍一睹。
再想想他以后还要给自己添个刘姓的干爷爷,父王随便攀亲的本事就是这么叫人叹服。让自己突然多了个叫“姜禾润”的小儿子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就连凤离梧沉默了一会也道:“你们波国的史官和谏官都是干什么的?”
他的意思是,波国国君行事这么随便,难道就没有人阻拦吗?
姜秀润苦笑一下,直言相告,波国国小好治理,父王一言能顶十八口鼎。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史官和谏官俸禄微薄,节操也较比中土的书生少了那么些,自然也不会秉笔直书,仗义执言了。
而且波国的行事风格,凤离梧自认为已经领略了一二。从送来个大肚子的女儿开始,心里便有了大概的领悟。
对于波国乱糟糟的人事,远隔千里的凤离梧竟然也适应了。既然真的是家书一封,他自然是懒得管的,只是那姬无疆跟姜秀润是什么关系,倒是要细细问清楚。
姜秀润直言,自己只是在先前的宫宴见过几次,但她那时还小,看糕饼比看男子亲,哪里会有什么关联?若是殿下再这么疑神疑鬼,休她出府便好,免得污了殿下的清誉。
凤离梧不爱听她说这话,自然是吻住了她的樱唇,不要她再说出恼人的话。这一纠缠搅闹,倒是在书房屏风后的软塌上成就了一场风流。
凤离梧几日未得近身这女子,只觉的做什么事情都渐渐定不下信。现在终于得空子狠狠疼爱一番,随着精力宣泄的还有这几日积累的莫名的焦躁。
不过又因为这封书信,姜秀润的心思倒是活络了起来。
既然自己在波国的点册上有了归属,那么跟随恩师前往墨池书会便可以名正言顺了。
这么想来,父王倒是难得干了件人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清早,凤离梧早早便上朝去了。而姜秀润伸了一会懒腰,缓一缓酸痛的腰肢后,倒是想起了件事情。
因为姬无疆被羁押,虽然事后察验清楚了他的身份,可是要放出,却还需要证明他身份的保人。
姜秀润不欲姜之出面,自然是要由自己来,于是起床洗漱后,便去了牢狱签字画押,担保了姬无疆出来。
姬无疆虽然牢狱一遭,可出来时并不见颓唐惧意,倒像是笃定了姜秀润会来接他一般。
夏末的清晨还是很清爽的。
姬无疆虽然衣服上有些褶皱,但是精神甚好,温文尔雅地一笑。
算起来,姜秀润一直不给这位昔日故人好脸色,可是姬无疆从不见恼意,可见涵养甚好。
不过姜秀润并不敢大意,只绷脸道:“该说的,已经与君说得清楚,却一味纠缠究竟是何意思?”
姬无疆只能再次鞠礼道:“请小公子莫要烦忧,当日在下已经听得清楚,也深深觉得小王子之言甚是在理。既然王子不欲在下打扰大王子的日常,自然谨遵君命,绝不会私下里去找寻。”
姜秀润见他说得这么笃定,倒是颇为意外。不禁瞟了他一眼。
姬无疆笑道:“大齐的狱头搜身甚严,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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