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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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絮一直在杨家养尊处优,正经的世家姑娘哪里会听闻到这等子的恶毒咒骂。
更何况他竟然拿了那姜秀润跟她作比较。难道真是当她不知,他整日里闲来无事便看着姜秀润的画像。
依着她看,凤舞如此急切的造反,恐怕不只急于要夺下大齐的万里江山吧!更是要急着夺兄长之妻,睡透了他的长嫂呢!
当时便是一个忍不住,只回问了那书斋画像的事情,再问她给他找来的那几个,他哪一个睡得不满意了?怎么好吃饱喝足,转身冲着端茶送水的骂娘!
一时间,杨皇后满腔的激愤涌了上来,竟是跟皇帝互骂到了一处。
杨如絮也不傻,自然知道凤舞如今要倚重两大世家。若是今朝被他骂得顺了口,以后她在宫里如何立足,坐稳这个皇后之位?
可是凤舞的邪火,压根不是因为这宫里男欢女爱之事。
他看杨如絮还得理不饶人的顶嘴,戳破了他心里的隐秘,登时火起,竟然直接给了杨如絮一个响当当的嘴巴,然后冲着她喝骂着杨孟两家干的丑事,直道着来年等着一起饿死在三郡吧!
杨如絮听得心内一惊,这才明白凤舞今日找茬翻脸的缘由,这事关三郡的成败,她也再不敢顶嘴,只在凤舞砸摔了她的寝宫,气冲冲地离去后,赶紧寻来父亲,说出这郡县劳力不堪重税叛逃的事情。
不过杨家知道了信儿,自己兜顶不住,又连忙寻了孟家族长孟津商议对策。
不过跟着孟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轻纱遮脸的男子,便是一起隐匿在凤舞身边的秦诏。
他如今在两家族长的面前,倒是袒露了身份,自言是秦家的秦诏。
而杨孟两家,看到秦家原来也在凤舞这边布下暗线投诚,心里更是安稳了一些。
当杨家族长说了凤舞大怒之事后,秦诏倒是不慌不忙道“那些个赤脚的百姓,不过是些无头的苍蝇,听风是雨,顺风而动。现在他们听闻去大齐可以免费得田地,免赋税,自然要去尝一尝甜头,可是若他们发现这甜点吃下去要命,你们说他们还会再吃吗?”
孟津觉得秦诏似乎是有些法子,便探身问道“秦将军是什么意思?难道大齐是诓骗了那些乡民不成?”
秦诏饮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道“这件事情,在下已经布置了甚久,如今倒是要验看一下成效了。若是皇上指责二位,倒是不妨跟圣上言明,现下大齐看着红火,最后却是要背负诓骗乡民背井离乡,抛弃祖业的骂名的!”
孟津不耐他卖关子,便道“有何良计?还请秦将军照实说来?”
秦诏微微一笑,因为刀疤而显得笑容有些扭曲变形“那边的郡县司库的小吏,已经被我重金收买埋下了暗线,如今,正是入夏二播的季节,他们现在发给乡民也都是炒熟的种子,他们种了一夏,却连种子都不发芽,你说会不会造反生事呢?”
第182章 第 182 章
三郡筹谋的这场阴谋,正在潜滋暗长。
从三郡逃过去的那群乡民有许多是入了夏才抵达的。
虽则许多人有家人先过去了; 开垦了一部分的土地; 可是入夏的这第二播很是重要。
只是禾苗已经是种不上了; 倒是可以重些快熟瓜果蔬菜的种子,还有粟米。
他们当初过江辛苦,能带的也即是些细软行囊; 是以种子一类; 皆要去官府领取。
据说大齐皇帝垂怜从三郡逃过来的百姓,用以填腹的粟; 选取都是最好的种子,颜色油亮,名曰“金亮”,据说产量甚高呢。
这领了“金亮”种子的百姓一个个是喜笑颜开; 犁地开垦,播种浇水; 只静待种子发芽; 赶上这入夏的第二播。待得寒冬来临前有了收成,这渡江后的第一个寒冬就有了着落了。
这大齐民间兴起的播种风潮也传入了宫中。
小皇子宝鲤因着跟母亲视察乡间; 倒是感染了禾下种田的气息; 回到宫里,也有模有样的挽着裤脚,在宫里开辟的小块地上播种呢。
姜秀润为了让他感受到亲手播种的滋味; 倒是有模有样地给他安排了个会种田的太监; 帮着小皇子伺候那块地。
是以大多数的时候; 都是太监陈兴松土除草,宝鲤拿个小棍在地里挖蚯蚓玩。
姜秀润闲来无事,便抱着团粉的小公主雪雁来给兄长加油助威。
这天下午,姜秀润又带着女儿在地头的丝棚下笑吟吟地看儿子在地里挖坑。
宝鲤的收获颇丰,不一会的功夫就挖了一罐子的蚯蚓,黑糊糊的一团蠕动着,献宝地拿来给母后和妹妹看,说是晚上叫御厨炒了,给母后吃。
姜秀润巾帕拭了拭他沾着泥土的小脸,笑问道“当初辟地,不是说要给母后种粟米瓜果吃吗?怎么现在改吃蚯蚓了?”
宝鲤抓了抓头道“陈兴说,先前种的种种都是坏的,他又种了新的,赶不上长出了,宝鲤怕娘娘和妹妹饿,给你们挖虫虫吃。”
姜秀润笑吟吟地听着,道“是你不会种,还说种子是坏的,找借口!”
她倒是知道儿子的种子是哪里来的。
先前在视察郡县的时候,她特意去验看了各个郡县库房里的备种。农司陪着她巡视的官吏都是懂行的,只说备种优良,都是能出产量的,只是宝鲤淘气,居然顺着一处上锁的库房门缝钻了进去,奶娘急得直唤,才转出来。
只是到了晚上才发现,宝鲤的衣兜里装满的各色种子,应该是在上锁的库房里抓的。
然后宝鲤便嚷嚷要自己亲种。谁想现在居然说种子是坏的,岂不是童言童语,一派天真无知?
可随后而来的陈兴看皇后指责小皇子惫懒,便连忙道“启禀皇后,小皇子先前备下的种子的确是不出芽的,是以奴才又另外选了种子,这才刚刚冒芽。”
若是一般人,听了也不过是当闲话一般的过去了。
可是姜秀润事何等机敏之人,以前扮作男子在官场上的磨砺,早让她有别于一般的后宅妇人。
更何况在波国为女王的历练,更让她思维敏捷。所以她细细一想,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只不动声色地问“是小皇子贪玩,没有储存好种子吗?”
陈兴连忙摇头道“种子当初被小皇子带来,便交给了奴才,奴才精心搁置,可没有受潮,只是那种儿的成色似乎不对,播种入地许久,竟然没有一棵苗……”
姜秀润虽然不种地,可是听到这里已经发觉情形不对了。
所谓一粒粟万颗籽,就算有些坏种子,怎么能一把撒下去,连一棵秧苗都生不出来?
想到她当初视察的,乃是入夏第一波的种子,并无问题。那么宝鲤是从何处抓来的种子?
于是当下,姜秀润便叫来服侍皇子的奶娘,询问当时的情形。
奶娘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回忆。只说是在郡县仓廪后面一间上锁的库房里拿来的。
姜秀润又问“种子可有剩下的?”
于是太监陈兴便拿来了他先前储备皇子种子的小篓罐,在竹皮缝隙间,还有些种子粒儿,倒在白绢手帕上仔细看,便会发现种子粒儿的颜色呈现深黄色,放到鼻尖嗅闻,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有些事情细思则恐,姜秀润直觉这一把顽童抓来的不知来处的种子,定然是有事。
因着她先前在农司供职,对于春耕秋收自然是异常敏感。
当下便包了那绢帕里的种子去见凤离梧。
凤离梧正在书房批示文件,闻言之后,自然也是定睛细看那种子,皱眉道“待朕去唤农司的人来问话。”
姜秀润想了想道“皇帝还是不要说破,免得打草惊蛇,不过现在从三郡逃难来的庶民们应该是开始入夏第二播了,圣上不妨派人去民间暗访,领些种子看看。”
凤离梧明白姜秀润的意思,当下先叫农司的人询问的各郡县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农司的官吏禀报,说是各郡县的生长势头良好,而入夏的第二播也已然开始了。
凤离梧听了农司的禀报,便又撒下无数暗卫去各地寻访。
不多时,那些个暗卫便得了各地的粮种前来禀报。
这结果可真是触目惊心。
凤离梧将那些种子放到鼻子前嗅闻,隐隐都能嗅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什么“金亮”?有道是阎王好搞,小鬼难缠。这郡县乡间的那些个小官吏若是贪赃枉法起来,才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呢!偏偏他们又是直接跟庶民打交道的,这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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