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娇》第59章


朱今白很讨厌他这个样子。
败了便败了,便应该匍匐在他脚下,就应该有个失败者摇尾乞怜的样子,可他居然敢笑。
朱今白站起来,提起脚,踩在他残缺的臂膀上,用力的碾了碾。
脚下的人痛的一张脸扭曲到变形,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喉咙里咕隆弄涌出好多鲜血,淌出来竟将朱今白干净的靴子染脏。
朱今白嫌弃的俯视他:“瞧瞧,你再怎么,还不是如狗一样?不,狗都没你可怜。狗有主人。而你呢?朱延文已死,东宫大势已去,你们不管走到哪都是惹人嫌弃的东西。这样吧,我和你相识一场,便送你去见你家太子,顺便给他带个礼物。”
他轻启薄唇,比女子还要温柔:“这江山我就不客气替你们收下了。”
“云天。”朱今白转身,摇摇扇子,扇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属下在。”
“杀了他。”
“是。”
杜若康瞪着酸胀的眼看着高高的天空,躺在地上他甚至能听见溪水的声音。鸟儿轻快欢声鸣叫,枝头有不知名的花开的正是灿烂。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温度一同逝去。他笨重的躯体好像变得轻飘飘的,他还看到了太子,看到了自己逝去的爹娘,却没看到石榴。
那个娇憨的,却和自己小叔叔乱/伦的丫头。
现在她大概也死了吧。
杜若康微笑着、甚至有些幸福的想。
若是她也死了,便在黄泉路上一道做个伴儿,再也不离开了。
风吹过,枝头的花落下砸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仿佛隐约能听到石榴温柔的声音。
“杜大哥。”
**
顺天府兵变不过半日,便被六皇子带兵镇压下来。街道上还有余孽,刀光剑影中隐约听得见人痛苦的嘶叫。街道上的人家都大门紧闭,唯有人家的门大开,没有人敢经过那里,人体的残肢血水仿佛炼狱一般。就连来清扫的家丁都吐了一次又一次。
府邸里出奇的沉默,大厅里,桌上遍是美味可口的饭菜,可没人吃的下。血腥味环绕着整个府邸,任施章坐在任霁月身边只觉得如坐针毡。
没想到他斯斯文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如果有一天他杀红了眼,他们会不会变成他的的刀下亡魂?
任施章不敢再想下去。
实际上,不光是任施章,就是任老太爷也觉得太过惶恐。
任霁月的剑术煞气太重,长此以久,他的人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任老太爷沉默,他不知任霁月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当年任霁月的娘李氏对他发妻有恩,他许下诺言,若是以后有了什么事尽管可以来找他。
没想到李氏居然生了废太子的孩子,可任霁月拿玉玦来寻他,他也不得不恪守诺言将他伪装成自己的孩子接了进来。
石榴见饭桌上无人说话,四处打量了会儿,见任霁月脸色木讷,没有往日半点儿精气神,便觉得有些心疼。
旁人觉得他残忍,可他若不残忍,他们如今哪里能够嫌弃他?
于是她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替他夹了小菜在碗里:“小叔叔,你先吃些东西。自昨晚起,你便没吃什么。”
任霁月盯着碗里的菜仿佛可以看出花来。石榴知道他如今肯定也不好受,又替他夹了一筷子:“赶快吃,吃了你还要去大理寺呢,如今顺天府这么多事,也不知你们会多忙,可别饿坏身子。”
任施章自看了任霁月那般杀人的模样便觉得惶恐,如下看见石榴这般更是心头一跳,摔了筷子道:“如今你年纪渐长,吃饭还越发没个规矩了!”
石榴放下碗,直勾勾的看着她爹,问道:“爹到底是为何发难,何须用这些有的没的借口?”
任施章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你还敢有理了?你在山上学的规矩莫不是都还给你大儒了?”
石榴站起来,认真道:“爹只是因为此么?”
任施章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崔贞才说:“石榴你如今年纪大了,必不如往日,也应该同你小叔叔避嫌。”
石榴点点头:“对,我年纪又不是这两天才涨起来,为何你们今日同我说教这些?还不是因为看着小叔叔。。。。。。”
“石榴,别说了。”
这次是任霁月开了腔。
桌上静悄悄的,仿佛连毫毛落入桌上都听得见。
任霁月站起来,轻声道:“大理寺还有事,我先过去。”
无人应话,石榴也起身要走,却被崔贞留下了。
石榴被崔贞压在椅子上,任霁月已出了门。雕花镂空隔断里,可愧疚他绷的极直的背。
小叔叔看上去仿佛伤心了。
石榴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原来是落了泪。
崔贞抚着她的背,轻轻拍道:“娘知道你为小叔叔打抱不平,可是他的剑术你也瞧见了,煞气太重,这样的人你处久了若是要杀你怎么半?”
石榴摇摇脑袋:“不会的,他是小叔叔。”
崔贞叹口气说:“是你小叔叔又如何?你没看见你爷爷、你爹和我都很惶恐?你如今出世不深,自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处,离你小叔叔远些终究是为你好的。”
任老太爷一向维护任霁月,这一刻只抿紧了嘴未说话。
石榴揩了眼皮说:“娘,我们不能这样,再怎么他是我的小叔叔,也是这个家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保护我们家,他会杀人么?他保护我们得不到嘉奖就算了,难道我们还用异样的眼神瞧他么?”
崔贞欲要说话,却听到老太爷严声道:“好了,哭什么,谁又没有怪你。你小叔叔虽然剑术太过犀利凶残,可终究是为了保护我们家,这事是我们的不对。以后让府里的人嘴紧一些,休得再提了。”
**
东宫逼宫造反本来就已经是定在砧板上的罪,皇上虽然在那一刻气的恨不得一剑杀了朱延文,可朱延文死后他却又怜惜起来。
令左右宫人、朝廷上下禁止讨论此事,只当朱延文暴疾去了。
六皇子虽然救驾有功,但在皇帝眼里却是挑唆父子反目的罪魁祸首,非但不给他奖赏,还给他大批了一顿。
朱延文的灵柩停在东宫已有几日了,内务府却迟迟不知该如何发丧,怕按太子之礼发丧触了皇上的眉头,不按又惹了皇上不快,当真是难做。
这日傍晚,皇上孤身一人来到东宫,他的嫡子躺在与他与他不过五步的地方,可惜他不会再睁开眼了。
他还记得朱延文小的时候很是调皮,从院子里抓了青蛙来吓他。那个时候皇后还在,教导的很好,每当累了的时候,朱延文总是会贴心的给他捶腿以尽孝心。
他众多子嗣中,唯有朱延文一人不卑不亢,不惶恐他也不捧着他,真真正正尽了父子的情分,可如今他也死了。
灵堂里没有官员来拜祭,众人都讳莫如深,不敢沾染。偌大的灵堂空荡荡的,灵位前只跪着一个女子在烧黄纸钱。
皇帝慢慢走过去,立在那白衣妇人的身边。
许锦媞鬓边簪着纯白的绢花,满脸都是泪,粉色的指甲掐在黄色的纸钱上,白如暖玉的手微微颤抖着。香烟缭绕,梵声空寂。
皇帝低下头,俯视她:“你是太子新娶的妇人?”
许锦媞点点头:“是。”
皇帝又问:“他生前可有喜欢的物件。”
许锦媞擦擦眼泪:“臣妾都备在太子棺椁里。”
皇帝的眼神渐渐变深:“延文从小便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如今连一个子嗣都没留下便去了,不知在下面会多寂寞。延文走的慢,从前的太子妃比她先下去恐怕早已渡了忘川,可这黄泉路漫漫悠长,我总是担心延文一个人会孤独。”
他喟叹一声:“如此,我便给你追封太子妃的谥号,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皇上的脚步已踏出了灵堂,许锦媞瞪大眼睛落泪,散下满手的黄纸,嘶哑低低吼着:“不。。。。。。”
跌跌撞撞才刚刚抓到门框,却看到拿着托盘的公公们。托盘里放着圣洁的白绫,在悠悠诡异的灯火中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光。
许锦媞跪在地上,抓着门框往屋外跑,沉甸甸的头发却被赶来的公公们抓在手里。一人绞着白绫的一边,用力、反向收紧,紧紧的掐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不,不。。。。。。。
许锦媞扯着自己的脖子上的白绫。
她还不想死,她才过了十六,即使太子死了,她还有那样长的人生。
她也可以再找一个公子再嫁。
绝对不是这样,陪逝去的太子爷一同睡在冰凉的棺椁里。
白绫越拉越紧,许锦媞喉间的气息也越来越弱,她的指甲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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