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婿》第114章


“……你想啊,这武科讲堂不同于寻常讲堂,总是训得多读得少,那总是难免有点磕磕碰碰的吧?”
国子学武科此次招收的学子大都十二三岁的年纪,也就是在之前战乱年月长起来的那批孩子。
战时中原民生几近废弛,所谓穷文富武,这个年岁能有武学根底、又通文墨,最终闯过国子学武科层层筛选的中原孩子,家境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谁在家又不是如珠如宝呢?
“你是担心若有差池,他们家里人会不服生事?”
贺征略略偏过脸看向她的眼睛,下颌杵着她肩窝轻蹭旋过,惹得她发痒直躲。
“嗯。不止担心他们家里人,也怕若是出了大茬子,对朝野上下都没法交代。”沐青霜想想就头疼,索性任由自己瘫软窝进他的怀中,烦躁躁叹了口气。
“可这毕竟是要栽培将官之才,又不能手软……”
她这难得愁眉苦脸的模样,落在贺征眼里真是可爱至今,于是他忍不住噙笑在她唇畔轻啄一记。
贺大将军这突袭偷香虽得手,却成功挨了两下肘击。
“战场上刀剑无眼,平日里训得越狠,届时他们活命的机会才越大,这道理你是知道的,”吃痛的贺征笑着圈紧她,耐心地宽慰道,“当初在赫山,夫子教头们是怎样训我们的,你往后也比照着当年尺度做就是,不必有顾虑。”
做武科的夫子教头,与为人将帅者一样,平日必须不遗余力地训下去,这样将来学子们真正上战场后,才会有能活命的真本事。
这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仁慈。
可“不遗余力”的训练,自就可能出现不可预知的风险与损伤。从前在赫山就有过学子重伤的先例,而真正行伍之人,在新兵营里的训练就更为残酷,训练造成损伤甚至更严重的后果。这种事真的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沐青霜垂下脸,拨着他的指尖嘟囔道:“以往我们在赫山,因是战时,训得再狠大家都能理解,训死训残都不会有人二话。可如今时局已大不相同,若真训出点事来……”
她揪住贺征手背上的薄薄皮肉捏来捏去:“段微生只管讲经史子集、兵法策略,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慕映琏背后有执金吾慕随,怕是真将人训死训残也压得下来;至于秋霞,她是有功勋的解甲战将,任谁都会让她三分。就我什么都没有。若真出了事,哪怕是我们四人一起造成的过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郭大人指定会推我出去扛锅。”
有些事不想时没觉得如何,方才她翻着名册忧心的念头一起,许多微妙的隐患就接踵涌现在她脑海中了。
毕竟如今的沐家风光不再,而从前她又只带过自家府兵,哪怕战绩辉煌,也因不在官军序列而未受到过来自朝廷的嘉奖或勋封。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眼下的四名典正中是最适合扛锅担责的对象。
贺征静静听完她突生的忧虑,长臂一展,取来小桌案上那只盛着果茶的琉璃杯,顺手喂到她唇边。
沐青霜心中烦乱,倒也不与他客气,低下头就着他手上的杯子浅啜一口。
“好好一个沐小将军,怎么突然傻乎乎的?就算真出了事要问责,那也是整个国子学共同的责任,被弹劾人的定是国子学祭酒郭攀,哪会无端端推你这个典正出去扛锅?”
到底沐青霜只是个小小典正,从前在利州时又不涉政务,对如今的律法细则了解并不如贺征全面及时,所以才会生出这般焦虑与担忧。
虽大周建制不久,但因有前朝末期新政时的各项法度条令做框架,朝政诸事都有相应约束,许多事至少在明面上不至于太离谱。
“待你之后旬休时,我陪着你将各项律法一条条补起来,往后你心中有底,就不会畏首畏尾了,”贺征薄唇微扬,垂眸望着怀中浅啜茶饮的小姑娘,“再说了,谁说你什么都没有?”
“嗯?我有什么?”
沐青霜疑惑回眸,才被果茶浸润过的柔唇滟滟烁着诱人光泽。
“你有我。”
傻姑娘,你只管往前冲,什么都不必怕。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在。
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晚。夜深人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理我QAQ,爱你们~~趁着半夜三更,我悄悄咪咪捉个虫,嘿嘿
第83章 
你有我。
就这么短短三字,没有什么华丽缠绵的修辞,不是什么扣人心弦的承诺,却像字字裹了糖霜的珠玉,在沐青霜的心间滚来滚去,轻轻碰出动听天籁。
依照贺征那素来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性子,这就意味着他已将此生此心都双手奉上。别扭又寡言的大猫这就算认了“主”,任由宰割,任由蹂躏。
年少时沐青霜从不吝与他分享自己的一切,到如今,轮到他来倾尽所有。
痴缠随护,至死方休。
沐青霜轻抿笑唇转回头去,放任自己像个无骨的娃娃般靠着身后的怀抱。
前方的廊檐下,午后的晴光炙盛,灿金如粘稠软蜜泼了一地,使人在呼吸吐纳全是甜。
片刻后,她使劲往后仰起头,举手在俯首望着自己的贺征下颌挠了挠,逗猫儿似的:“我的?”
“对,你的,”他笑着在她眉心落下轻柔一吻,“盖章落印。”
沐青霜乐不可支地歪倒在他怀里:“真是奇怪。你这人,甜言蜜语说不出几句,占起便宜来倒是一套套挺熟练啊。到底打哪儿学来的?我怎么就不会?”
贺征收紧怀抱沉默不语,只是避开她轻询的目光,抬头直视前方,噙笑的眸底光华流转,像春日正好时枝头迎风灼灼的桃花盛放。
他不太好意思说,对儿郎们来说,这种事好像也不太需怎么学,“想”得多了自就会了。
要说对沐青霜有“想法”,这事简直能追溯到贺大将军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时。
怀中这姑娘一定不会知道,从他年少时某次长夜绮梦中出现她的身影开始,之后的许多年里,每个太阳升起的瞬间,他心中都在羞耻而甜蜜地祈盼日落。
因为只有在中宵夜静时,她才会翩然入他梦中,任他“为所欲为”。
在无数场“污七八糟”、“怪里怪气”的荒唐梦境中,该想的、不该想的,那都是“想”过的。
当然,如今也……
沐青霜倏地弹身坐直,哧溜溜缩到旁侧的位置,面红耳赤地瞟他一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那魔掌是在做什么?”
说完,自己倒了杯果茶仰脖子灌了下去。输了输了,她到底比这厮要脸些。
红脸贺征无辜地低下头,看看自己那只作孽的大掌:“若我说,是它自己跑到你腰带上去的,你信吗?”
沐青霜伸腿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席上。
信你个鬼,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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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卅日,沐青霜、林秋霞、慕映琏与段微生四人在雁鸣山下汇合,国子学武科讲堂首届学子们也陆续赶来。
因这届武科讲堂只是试行,除四位武学典正外,国子学给雁鸣山这头仅配备了三名经学夫子、两名属官、十六名巡防守卫,以及十名杂役小吏。
拢共三十五人,要负责的是一百位学子的种种,多少有些吃力。
课业上都还好,沐青霜与林秋霞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不敢说十八般武艺都精通,但能教的东西也足够多;而慕映琏与段微生各自家学渊源,倒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最麻烦的就是只给了十六名巡防守卫。
此地远在京城东郊十里之外,防务上与城中是比不得的。
且偌大个雁鸣山都划归国子学武科教学之用,光这原雁鸣山别苑就不小,更别说后面还有方圆近三十里的山林,十六名巡防守卫放到这里简直如泥牛入海,最多只能做到巡防讲堂、学舍外围,后山就完全顾不上了。
段微生挠挠头,颇为乐观地宽慰众位同僚:“这里除了咱们这些人,就只一群学子,也不至于有什么歹人从后山潜下来对咱们不利吧?”
“嗯,这倒是,”沐青霜回想了之前樱桃宴时自己在山间所见的种种细节,对同僚们道,“但雁鸣山虽不算深山密林,不至有大型猛兽出没,却也有不少伤人野物,夜里还是需得警醒些才好。”
慕映琏道:“那这样,咱们联名再请郭攀大人与各部协商一番,看能不能拨一队兵给咱们做巡防用。在有结果之前,就咱们自己多辛苦着些,就三十五人一道轮流帮着巡防,如何?”
沐青霜与段微生都觉慕映琏的提议已算是目下最好的解决之法,便都点头。
林秋霞想了想,补充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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