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荼》第60章


他故意让柳杏儿拿着银莲去问陆知命,陆知命也十分聪明,看出他是在逗娆荼,所以故意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娆荼如坐针毡,好不容易车子停在一处庄园前面,她率先跳下车。
庄子依山而建,府门上悬挂着“灵宝庄”三字匾额,可见白墙里面楼阁林立,广厦琉璃,气派非常。
沈筑和陆知命也下了车,沈筑此番出行,行事低调,虽然暗中有几十死士随行,但明面上带着的只有杨谦一人,是以并不走礼部侍郎的排场。
他将一顶帷帽戴在娆荼的头上,然后上前敲门。一个家丁探头出来,沈筑笑道:“在下沈宴冰,归家途中路过此地,天色已晚,不知主人可否行个方便,容我等住宿一晚。”
他说得恭谦有礼,那家丁往他身后众人瞧去,只见这群人中,有素袍淡然的道士,有身段婀娜、纱笠遮面的小姐,有两个漂亮的丫鬟和一个看起来像护从的高大青年。而为首问礼的这位,虽然头发全白,气度却是异常高贵,说话也十分合度,家丁不敢怠慢,忙道:“请诸位稍等片刻,容小人去禀告大管家。”
沈筑抱拳道:“多谢通禀。”
那家丁掩门去了,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就从门内传来,一个身穿对襟灰褐鼠褂的中年男人开门出来,看起来像是府上的管事。
他像沈筑深深作了一揖,“贵客远道而来,家丁无礼,有所怠慢,还请客人莫怪。小人是府上管事汪全,恭迎贵客入府。”
原来那家丁跑去和管事汪全回禀,灵宝庄的家主赵淮生正好在旁边听到“沈宴冰”三字,脸色便有些复杂,也不说明原因,急忙令汪全出去迎客,嘱咐务必好生招待,自己则推病不出。
大管家亲自迎客,是一种殊荣。灵宝庄世代从商,可以说富可敌国,家主赵淮生乐善好施,喜欢结交四海朋友,在庙堂和江湖都混的风生水起。他知道京城有一位一夜白头的新贵,礼部侍郎兼国子监祭酒,被皇帝御笔亲封为八斗大学士,名叫沈筑,字宴冰。
沈筑众人被迎入一处清雅院落,院中一株红梅老树,凌寒怒放,冷艳非常。
那院中的丫鬟听闻有客人来借宿,大节下的本来不情愿招待外人,一个个原本都有些埋怨,却在看见那一袭黑衣白底的白发俊逸公子哥后,都暗自窃喜起来,眉眼中三分好奇,三分羞赧,更有三分倾慕。
不过见那公子哥身旁有位纱笠掩面的女子,丫鬟们暗自犯嘀咕,剩下那一分心绪,便是隐隐失落了。
汪全道:“公子请稍等,小人这就请厨房准备酒席。我家老爷近来身体抱恙,不能亲自迎客,还请见谅。”
沈筑温言回礼:“不必大费周折,贵庄深夜留宿,沈某已是感激不尽。”
汪全匆忙告辞离去,沈筑见门外站着几个丫鬟,颔首一笑,“几位姑娘,我家娘子舟车劳顿,劳烦预备些沐浴热水。”
那几个丫鬟听到“我家娘子”后愣了一下,随即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匆忙含羞退去。山鬼与柳杏也同去收拾。
汪全得了消息,知道那纱笠女子是沈公子的家眷,女子出门在外,总是格外讲究一些。那汪全心思缜密,连忙打发库房准备崭新的浴桶送去,又令换上簇新干净的蚕丝被褥。
沈筑与陆知命在厢房围炉而坐,沈筑笑道:“灵宝庄财大气粗,倒是十分讲究。”
陆知命平静道:“只怕那位家主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
沈筑点了点头,“既已猜出,却又托病不见。一来顺了我的情,二来想必他也知道我在京城的状况不是很妙,所以不愿结交。赵淮生是聪明人。”
“听说灵宝庄涉猎极广,不仅只做活人的生意。”陆知命说话,向来是浮于表面,只说三分,余下七分叫人自己琢磨。
但沈筑何等聪明,自然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传闻江湖上有个杀手组织,叫阴愁涧。是几十年前一位大蜀遗民所创,当时楚国灭了大蜀,那位大蜀遗民想要暗杀楚国皇帝,但他终究是没有成功。”
“后来楚国被北莾国所灭,我朝崛起,先皇和当今圣上马踏五国,与北莾国分庭抗礼,成就了现在大梁与北境南北对峙的格局。西蜀国已经是风烟往事,但那阴愁涧的组织居然没有覆灭,里面的死士已经不是想要复国的西蜀旧人,而是变成了纯粹做买卖交易的杀手,为银钱杀人。与这灵宝庄有利益往来。”
娆荼在内室听到沈筑的话,她忽然想起那日在永子巷火锅馆,萧彦宁用酒水在桌面写下的“西蜀”二字……
此时金陵城中,萧彦宁正哭笑不得。
他刚才在王府内抱着美人喝着醇酒听着小曲,正是悠哉游哉。忽然就闯进来个衣衫不整的红衣女人,说是沈筑夫人引荐的枕席,请五王爷许她一夜巫山云雨,然后赏赐桃花露的解药。
五王爷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理清头绪,他笑骂道:“娆荼,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本王的口味有这么重?”
看着那位因为喝了半瓶子桃花露,表情十分迷离的红衣蛇娘,他拿剑鞘拍了拍她的脸蛋,“这位大娘,你回去告诉那女人,她要是肯向本王自荐枕席,没准本王可以考虑考虑。”
第55章 慕容氏
字数:6326
灵宝庄内,沐浴更衣后坐在床上吃酸枣泥的娆荼忽然眼皮子跳了几下,她放下勺子揉了揉眉心,“谁在背后骂我?不会是萧彦宁吧。”
山鬼笑嘻嘻道:“没准五王爷现在正享受那位红衣婶婶的伺候呢。”
娆荼笑了一声,“五王得了便宜,是该感念我几句。”
沈筑从外头掀帘子进来,娆荼立即板起脸,“我困了,要歇下了。”
他见她手中捧着半碗酸枣泥,淡淡道:“大晚上吃这个,仔细牙疼。”说着接过她手中的碗,拿勺子挖了半口尝了尝,“酸。”
娆荼对山鬼摆了摆手令她出去,一边对沈筑道:“我喜欢吃,你管得着?”
“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火?”他温雅淡笑,显然耐心极佳。
娆荼挖了一大勺子酸枣泥含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凭什么我就得戴帷帽,我有那么不能见人么?”
“你貌美,我怕你祸害这府上小厮。”
娆荼被沈筑这话噎了一下,“那要是这么说,这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看你都看直了眼,你也得遮住脸,不能让人看了去。”
“我比你品行好,不会随便撩拨人。”
沈筑又是一句话砸过来,砸得娆荼半晌没话说,想了想她没好气道:“你不知道金陵城流传过一句话么,一见沈郎误终生。”
沈筑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也不解释,将她手里的酸枣泥拿开,亲自斟了一杯热茶给她漱口。
娆荼就着他手里的茶水地漱了口,便撵他走。沈筑诧异道:“有你这么卸磨杀驴的么?”
“沈大人,你回自己的屋里歇息,我要睡了。”
“这就是我的屋,还让我去哪?”
“这不是你的,是我的。你要是没地方住,去跟陆先生挤一挤,他不会介意的。”
“我不和你住,却去和陆知命挤一张床,别人会想歪的。”
娆荼气闷,“你胡搅蛮缠。”
“对,胡搅蛮缠。”他十分安然地爬上床搂住了娆荼,“刚刚沐浴时,陆知命的符箓灰都撒在水里了?”
“嗯。”
“有没有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定然没事,是你骗我。”
她乖乖地埋在他怀里,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点啊点。沈筑忽然发现聪慧的女子,也有娇憨的一面。
此时此刻,他觉得心里很满。
赶了一天的车,娆荼躺在床上还觉得是在马车里,劳累至极,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沈筑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脑子里想的却是那本《参道契》后面的字“青州许氏弱女,幼凤殊贵,孤鸾命格。奇诡。”
他垂眸看着酣眠的她,暗想:“父亲,你是不是算错了,她这样一个女人,哪来的殊贵格局?还是说,你当年令我娶她,就是为了破她的命格……是我沈筑误了她。”
此时此刻,在清雅院子的外墙处,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孩子五月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细小的手指在地面上勾勾画画,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陆知命走出院子,看到孩子他微微一笑,随意坐在一旁,瞥见孩子在地面上画出的东西时,不由得神色一凝。
“你画的是什么?”
五月转头看向陆知命,脱口道:“是慕容先生常常演算的星辰变换。”
“慕容先生?”陆知命心中微动,“谁是慕容先生?”
五月连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