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将宠》第76章


“这些年恪王虽在朝中默默无闻,人人只见秦王梁王你争我夺日益势大,但恪王能再这般的形势之下笼络住这么多人,可见并非庸才,若是做一个守城之君,也是绰绰有余。”
是啊,从当时在苏旋的喜房中见到这么多先后来探望的夫人们她便晓得了。
钟意的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当初第一次在公主府见到恪王的时候,秦王和梁王恨不得逮住你一只胳膊去,而恪王却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我便知道他非同常人,你手中的半块虎符,哪个不是趋之若鹜。”
宁祁也轻轻笑了,“恪王有本事,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我替苏旋高兴啊,”钟意道:“高兴她找了一个好郎君。”
宁祁捏着钟意的手,问道:“她找了一个好郎君,那你呢?”
钟意摸了摸宁祁的脸颊,“也找了一个好郎君呀,一个更好的郎君。”
☆、第70章
七月流火,暑气半消,恪王的婚事过去两个月的时候,前户部尚书一案才终于有了真正的结论。樂文小說|
不出所料,因着亲外祖贪墨一事,东宫无法完全挣脱干系,一同被扣上了徇私枉法,贪污渎职的罪名,太子获罪被废圈禁,东宫一位虚悬。
朝中的波涛汹涌,而在朝之外,则依旧是一派的平静。
军中的事情闲了下来,宁祁去的也少了,只往兵部里去办事,钟意闲来无事,便常往铺子里头去。
苏旋嫁成了王妃,自是不能同之前那般对铺中的事事上心,但好在铺中的事务也是早已上了轨道的,账面上的事情有账房,制香的事情有苏旋调教过的手艺师傅,钟意日日往铺子里头去,也不过是在临街的二楼磕磕瓜子喝喝茶,消磨消磨时光罢了。
“马上就要入秋了,这两天天也燥,夫人喝一盅冰糖雪梨润一润吧。”绿媛将托盘上的小瓷盅放到钟意的手旁。
钟意坐在临街的窗边,半开着窗子看着下头街上的情景,夕阳的金光淡薄,街上一队腰配刀剑的五城兵马司巡逻队列队走过,街上的人流稀稀落落。
“这才是几时?”钟意淡淡问道。
小荑道:“回夫人的话,申时才过一点儿呢。”
钟意嗑了一粒手心里的瓜子,悠悠道:“才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就只剩下这些了,今儿是什么大日子,是我不知道的么?”
小荑回道:“今儿个是前户部尚书贪墨渎职一案里头的囚犯处斩的日子,咱们这条街上还算松懈,听下头买菜的小厮说,菜市口那里从昨儿就开始戒严了,都不让人过去呢。这到底这回要处斩的是国舅爷,身份不同呢。”
原是如此,案子定下之后,她倒是不曾在意这些事情。
钟意的唇角勾了一下,带着细微的嘲讽,“有什么不同?这菜市口处斩的人不过都是旁的一些从犯罢了,如国舅爷这样的身份虽然是判了处斩,可又岂会斩在菜市口这样的地方,皇家的颜面可要还是不要了?”
“那为何这街上还戒严至此?奴婢瞧今儿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呢,定是叫着阵势给吓的,楼下的掌柜的说,今儿可是一盒香粉没有卖出去。”
“是吗?”钟意的眸光微微一沉。
嘚嘚的马蹄声清脆,一骑骏马从街上的一面而来。
绿媛往窗下望了一眼,眼睛一亮,道:“夫人,将军来了。”
钟意望了一眼,宁祁已在铺前停下,正抬头往上望来。
“咱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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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而行,钟意掀了车窗的帘子一路时不时往外瞧着,外头的京城大街之上两边的店铺依旧开着大门,街上的人流来往,仿佛是稀落了,却又并不冷清,也并非真的稀落,一切仿若没有异常,可来去的五城兵马司人却是比平日里严密了许多。
放下了车帘子,钟意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闭目养神的宁祁,道:“这不过年也不过节,也没有灯会庙会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是涨了俸禄还是该了例制,变得这般勤快。”
宁祁闻言,面上的神色未有变化,稍稍默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手掌覆盖在了钟意放在膝上的手背,“我吩咐了厨下早备晚膳,等会儿回府,我陪你用完膳,你早些洗漱了休息,我今晚有军务要忙,不能陪你了。”
钟意伸了另一只手握住了宁祁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抬眸看向宁祁,“只是今晚不能在家里陪我吗?”
宁祁点了点头,唇角轻轻弯了弯,“是,就只有今晚同夫人告假,明日一定回家陪夫人睡觉。”
钟意也笑了,唇角扬起,“那好,我准你一晚上的假。”
“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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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夜很静,微微透着丝丝的凉意,一轮弯月高挂天幕,将军府中的后院树丛中,夏虫发出最后的低鸣。
书房中的灯火明亮,钟意坐在书桌边上,跟前是宁祁前一日翻开的兵书,上面零星几句批注,墨迹犹新。
绿媛走上前来换下了凉掉的参茶,劝道:“夫人,夜深了,您回房安歇吧。”
钟意的单手支在耳畔,眸光沉静,直直的对着桌角上的一点烛火,“我今晚就在这里,你们下去吧。”
“是。”绿媛垂眸应了一声,小荑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挂到钟意的椅子上,然后默默退出门外。
夜幕浓黑,偏偏云层遮月然后又散开,屋角的漏刻发出低微的声响,撑着屋中时而闪动的烛火。
钟意一页一页翻着桌上的兵书,从最开始的一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后看到最后一页,然后再从头开始。
弯月西下,桌角烛台的烛泪千层,一豆火光光晕昏黄,猛地颤了颤,化为一缕青烟。
钟意捏着书页的指尖顿住,继而松开,起身推开了窗叶,抬头望去,天边的晨光微微露曦。
“来人。”
守在门外的小荑推门进来,“夫人,可是要回房?”
钟意合上窗叶,道:“吩咐厨下送早膳,回房梳洗。”
“是。”
枝头的花瓣零落,蹁跹而下,屋中换上了新的翠绿盆景,门外新换上的秋菊含苞欲放。
西北角的角门打开,照例送菜的小贩送来了外头最新的消息,绿媛从角门边上过了厨下一路进了正院,打了帘子进屋的时候,钟意手中的勺子正在米粥碗中轻轻转动。
“如何?”
“回夫人的话,昨夜秦王逼宫,梁王为救圣驾被流箭射死,皇上圣旨,立恪王为新帝,三日之后就是登基大典。”
钟意手中转动的勺子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转着,“将军有没有传来消息?”
绿媛摇了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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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皇城火海尸山,血流成河,可一切却都止与那巍峨红墙之内,一桶一桶的冷水冲刷着青石地上的血迹,红墙琉璃瓦之外的京城大街上,百姓一切如昨。
将军府的大门紧闭,同一条街上临近的府宅中有哭喊声传来,大批的官兵将府中的家眷关进囚车,然后用封条贴上了大门。
宁祁是在傍晚的时候回的府中,一身的银色铠甲,身后的披风上带着些许污渍,兜鍪夹在手臂中。
钟意站在屋子的门口看着宁祁大步朝自己走来,一步步踏在金阳之上,银色的甲胄映着阳光银光粼粼。
“热水已经备好,你若是不饿的话,便先沐浴更衣再用膳吧。”
宁祁走到钟意的面前,伸手握住钟意放在身侧的手掌,唇角轻轻勾起,道:“我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钟意抬眸看着宁祁,眸光盈盈,带着些微的笑意,“既然知晓,将军下次可不要再犯。”
宁祁唇边的笑意更大,抬手将钟意揽进的怀中,“听娘子的。”
钟意轻轻捶了宁祁的肩上一下,“快去洗澡,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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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夏末秋初的金乌高悬之时,正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又隔着一日,是苏旋的封后大典,老皇帝退居养心殿,尊为太上皇,自此不问政事。
新皇登基,告太庙,赦天下,一片歌舞升平的好景象,三日之前的那一晚仿佛被人忘却,只留存与史书寥寥几笔中,秦王勾结五城兵马司逼宫,梁王前来救驾,与秦王在宫门前对峙,却不慎被秦王射杀,秦王与宫中御林军交手的时候,恪王及时赶到,宁祁率领的京畿营将士力挫秦王,斩杀秦王与殿前……
史书是史书的编纂润色,朝中大员的心中隐约清楚明白,能看穿其中的破绽,比如秦王如何敢带
着五城兵马司那点人就敢举逼宫之事?梁王又是如何这么快得知消息能把人拦在宫门前这样及时?京畿大营离京城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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