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死后宫》第191章


汤泽抚掌大笑,将宁宗恒拉至正位坐下,道:“既是双喜临门,瓷姑娘父母不在,今日就以长兄为父,请兄长尽饮此杯。”
阿瓷在一侧看了半晌,走至一侧,提起酒壶,指尖似是不经意扫过壶口处,回身为汤泽与宁宗恒斟满了酒。
“兄长,大恩不言谢,此杯过后,还望乘胜追击,勿让他卷土重来。”
“小妹放心,那恶人圈禁你多年,为兄势必将其□□!”
汤泽连连附和道:“□□怎够,当千刀万剐方才泄心头之恨!”
一杯饮罢,阿瓷面上浮着的笑徐徐散去,待汤泽将宁宗恒送至门口时,忽然出声叫住他们。
“兄长,你知不知道小妹有个诨名叫做‘鬼嫁娘’?”
宁宗恒回头时,忽觉脑中一昏,脚步有些不稳起来。
“小妹?”
坊间有传言,红绡有意饮人命,高烛未尽送君行。
汤泽同觉不适,扶着门框揉了着额头,待神思稍稍清醒,回头时,忽见寒芒照眼,旁侧一蓬鲜血溅在面上。
他欲娶的佳人,此时却仿佛变作了修罗恶鬼一般,正将一把血刃从宁宗恒心口抽出。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拿我的东西假装兄长相认,未免太过愚蠢。至于你……”刀尖转向呆住的汤泽。
“世间贪我皮囊者众多,你生不逢时罢了。”
“不……不!”汤泽连忙躲闪,却发现脚吓得麻住了,正抱头等死时,宁宗恒突然扑过来挡在他面前,生生又受了一刀。
阿瓷愕然间,宁宗恒倾尽最后的力气,猛然扯下她腰间的半面玉佩,一瞬间似乎认出了什么,但被毒哑了嗓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双眼血红地朝她走了两步,便脱力倒在她脚边。
“杀、杀人了!”汤泽的脚终于找回力气,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宁宗恒倒下的同时,阿瓷本该去追杀汤泽,心头却忽然一阵绞痛,竟本能地不敢去看宁宗恒的眼睛。
“瓷姑娘。”
外面有人走进来,竟是刚刚报信的士兵,此时神态神色一整,脚步雄沉,竟是易门之人假扮。
“此人我已杀了,余下的按惯例做吧,逃走的那个……抓得到就杀,抓不到,就让他走吧,把罪名推在‘鬼嫁娘’身上,也算对世间有个交代。叶……公子他在哪儿?”
“公子与宗主的人起了点冲突,不过我走时,公子已控制了局面,就快来接瓷姑娘离开了。”
“好。”
待他走后,阿瓷在原地又凝立了半晌,心想该是要把玉佩收回来才是,俯身去取时,却见宁宗恒带血的手将那玉佩抓得死紧。
碰触瞬间,一滴晶色落在他手背上,晕开一圈红痕。
——我怎么哭了?
阿瓷掐了一下掌心,却仍然止不住眼底的涩然,连忙掰开宁宗恒的手指将那玉佩收走,一路出了中苑,四下皆是一片血腥味,显然易门的人已来此清过场子了。
这府中的人,怕是都死光了。
行至水榭边时,一阵夜风至,阿瓷不由得停住步子立在栏边,借着月光看着水面倒映出她暗色的面容。
那张脸,委实和宁宗恒太像了。
不,易门会伪造人皮……那张脸,多半是假的。
走得慌忙,阿瓷未曾来得及去检查宁宗恒到底有没有戴人皮面具,此事心绪莫名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去证实什么。
刚冲回喜堂,便见已经有人跪在宁宗恒身侧,她来时,那人回过头,钗环凌乱,一双渐至疯狂的眼睛望向她。
“那夜他说丢了玉,我让人打捞回来的……走时忘了还他,你回来,是在找这个吗?”
半夜回来的宁妻颤抖的手翻开,半块玉佩躺在她手心。
“……”
她说不出话来,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宁妻一边哭一边笑:“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你就这么恨他丢了你这么多年?你可知我腹中的孩子没有爹了?”
宁妻惨笑间,低头竟将那玉一口吞下,嘶声道——
“我不会还你的,他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妹妹,你要取,就跟我下黄泉来拿!”
……
渐至晨时,天穹上的雨色却未歇。
“她竟下手杀了宁宗恒?”
一夜鏖战过,影督在一侧为年轻的宗主撑伞,闻言道:“瓷姑娘这是爱重公子,这才违背了血脉天性也要相保,可见情深。”
“阿瓷待我是什么心,你倒是比我清楚。”
“俗言说旁观者清,公子怎知自己不是当局者迷呢?”
事已至此,外人的性命,叶辞自然是从不放在心上的,只是阿瓷能为他做到这步,倒是让他意外了些。
她不喜杀人,除非门中有命令,她才不得不为之。
这种某种无可名状的愉悦,在叶辞推开门的瞬间,却突然僵住。
雨一直在下,打在屋檐上,打在庭中仃立在血溪里的嫁娘身上。
她被人唤过无数次鬼嫁娘,这一回,却当真如鬼女一般。
“叶辞,你骗我。”
她双眼木然,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一身红衣,却恍若缟素。
第156章 溯·同心
人总是避免不了地; 怀着一个年少时的钟情。
阿瓷混混沌沌地想起很多事。
那一年她母亲还在,父兄尚未远游; 这样秋高的时节,应是闲话桑麻; 温声笑语。
后来,庭中的枝叶慢慢枯黄了,父兄走了; 母亲的沉疴入骨; 幼时的稚拙还未蜕变便让浮沉的世事摔得粉碎。
后来遇见了叶辞……她欠他一条命。
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貌似温和的皮相下,是她所捉摸不透的心思。
她一连病了数日,待到醒来时,依然是那一声温温淡淡的“阿瓷。”
阿瓷隐约听见了窗外对于易门新主关于她的非议,而眼前的人,虽然仍是以往那般模样; 她却嗅见了他身上残留的血腥。
“……你杀了人。”
“对。”
阿瓷疲惫地抬起双手; 喃喃道:“我也杀了人。”
叶辞默然; 握住她发颤的指尖,道:“我能辩解吗?”
阿瓷挣开他,眸中一片枯寂:“辩解了又能怎样……左右换不回人命。”
“你恨我吗?”
“……我不知道,只是忽然觉得你我再也不是同路人了。”
话语落,待他惯常地伸出手时,阿瓷转过头避开了他。
“别碰我。”她说。
十指骤然绷紧,眼底映出女人疏离冷漠的脸; 叶辞却是蓦然轻笑一声。
“若死的是别人,今日你是不是就不放在心上了?”
“……对,阿瓷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血亲,其他的……都是外人。”
其他的,都是外人。
他是易门之主,翻手间可令泽国江山同沦战图,而今竟只得了一句外人。
他低声笑起来,连日的焦躁与隐怒似要忍不住一般:“你当知我是不愿你远我。”
可笑。
这个人,她沉湎了许多年,痛极后看来,却突然觉得这人又是那般陌生。
“你要我做尽了我憎恨之事,却又怕我远离,叶辞,别太贪得无厌了。我不会和你变成一般模样,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
她是个柔婉的人,骨子里却总是比地底的沉冰还硬。
惯于用温文伪装的人,终于褪去了表面上的矜持,恍如某种冷漠而优雅的野兽,俯身见,传出情人般的耳语。
“……可是又如何呢?我把你弄得这般脏,回不去了。”
——是不是你喜欢的东西,都非要摧折殆尽,碾成灰,你才干休?
她被软禁了起来,这之后的日子忽然失了色。
叶辞仍是会来看她,与她说话,而她总是想杀他,杀念一日比一日炽烈,每每动手时,却又无法下手。
阿瓷没有忘记,自己有着孩子,她不知道叶辞为何从来不拿这个借口绊住她,她也不愿说。
后来,就麻木了,她生了病。
桂子香渐渐消失在寒风里时,她原以为的小病一日重过一日,这让她不由得担心腹中尚未有其他征兆的孩子。
叶辞似乎也意识到了她暂时放下了仇,只说会给她一个交代,仍是会隔日来看她,而她从风言风语中听到的,总是叶辞在杀人的碎语。
“……瓷姑娘,这几日用的药不见效用,需得换些药了,不知可有其他症状?”
“没有,只是有些腰膝冷痛。”
年迈的医者叹道:“症结仍是因姑娘心情郁结,凡是还是看开些好。明日换汤药时,加少许乌头冲一冲,希望能有所好转。”
阿瓷虽不通医术,但为了孩子也看过几本医书,道:“大夫,别的还可,乌头……这乌头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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