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再醮记》第245章


“这明显是在出气呢!!做长兄的,一点也不知道让着阿弟!此事便是魏王宁愿受委屈不说,我也一定要告诉圣人和皇后殿下!”
虽然没能听着前因后果,也不曾见到亭中的人,但王玫三人自是听出了里头之人的身份。不是同安大长公主与她那族孙女王氏还会是谁?王氏作为魏王孺子,自是为魏王说话,恐怕其中也未必全是真实。但若是传进圣人、长孙皇后耳里,这六分真四分假说不得就变成了十分真了。以太子那般阴郁的性子,又哪里会为自己辩驳?受了委屈岂不是越发狂恣躁动了?
衡山公主的脸色顿时便落了下来,恨声道:“什么人在这里搬弄是非?!居然敢背后议论太子的不是?!”
亭中之人略顿了顿,便听同安大长公主吩咐婢女将挡风的帷帐掀开:“怎么?我作为长辈,还说不得他们了?便是太子,也是我的侄孙!做错了事也应当指正!不然,难道等他越做越错才来懊悔不成?”
晋阳公主淡淡地顶了回去:“姑祖母是长辈,不仅太子阿兄说得,便是阿爷也说得。只是,另一个又是什么身份?!区区亲王孺子,也敢在背后诋毁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阿兄教她说的呢!又或者,祁县王氏女就是这般的好教养?”
同安大长公主一时无言以对,王氏却在里头嘤嘤哭起来:“都是儿的不是……”
王玫悄悄地命人去禀报真定长公主,毕竟同安大长公主辈分太高,若是她不管不顾发起怒来,晋阳公主与衡山公主恐怕都顶不住。因离得近,没待再说几句话,婢女便引着晋王妃杜氏过来了。
杜氏不过十五六岁,生得娴雅动人,漫步而来时仿佛仙子一般,微笑间又多了几分烟火气息。不论任何人见了她,恐怕都会夸赞她有大家气度——与太子妃苏氏、魏王妃阎氏一样,性情瞧着也十分温和。
“听说四阿兄带着孺子王氏过来了,怎么只顾着与姑祖母叙别情,倒是忘了我们那一头?王氏,你是替四嫂来的,不知四嫂可有嘱托你给我们带什么话?好些日子不曾见四嫂,我还想问一问她近况如何,回宫之后也好学给阿家听呢。”
温软的声音,说的却是软硬兼施的一番话。王玫心中不禁佩服不已:半点不提方才发生过什么事,而是抬出长孙皇后与阎氏来压王氏,这位晋王妃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不论这王氏是不是同安大长公主的族孙女,她如今都是魏王的孺子,自然须得尊重魏王妃阎氏。至于长孙皇后就更不必说了,若是知道区区一个孺子竟然敢挑拨太子与魏王之间的兄弟之情,便是再贤惠慈和恐怕也会震怒。
同安大长公主哑口无声,半晌才道:“阿杜莫怪,这孩子一时受了惊吓,这才失了礼。”
王氏也忍着哽咽道:“是妾无礼了。原该替王妃给贵主们见礼的……烦劳晋王妃领着妾去拜见各位贵主与太子妃。”
她如今是魏王府的人,跟着同安大长公主又像什么样呢?真定长公主让晋王妃过来,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晋阳公主神色微霁,衡山公主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光炯炯地望向杜氏。
杜氏朝着她们浅浅一笑:“兕子、幼娘随着表嫂也去了好些时候,如今姑母姊姊们都到了,也须得与她们见一见礼才是。你们不如也随着我一同来?”
“好!”衡山公主头一个答应了,一手揽着晋阳公主,一手揽着王玫,跟在杜氏后头。至于王氏,拭去了眼泪后,也随在她们身后。只是,看着前头杜氏那般风仪出众,她便难掩心酸嫉妒。晋王妃……这位置本该是她的,都是真定长公主从中作梗,才教杜氏得了去。原本在众人面前谈笑自若的人该是她,嫁给俊美少年晋王的人也该是她,受人喜爱和尊重的还该是她。她真不甘心哪!!
虽说出了这么一桩事,但真定长公主的宴饮仍然顺顺利利地结束了。只是,这桩兄弟争道的事毕竟有许多人瞧见,不免传到了圣人和长孙皇后耳中。太子李承乾不认为自己有错,自然只说仪仗略有些莽撞。魏王李泰却是将错误都揽了过去,口口声声说已经惩罚了那些宫人。这在圣人眼中,自然便有了高下之分。于是,圣人不顾长孙皇后的劝谏,一则更严厉地要求东宫属官规劝太子言行,使他懂得孝悌,一则赏了魏王好些东西,抚慰他的委屈。
这样的处置自然不能让两个熊孩子觉得心服口服。李泰一怒之下,索性继续开始拉拢人脉,尤其在那群马上就要省试的举子们中刷名望和好感度。李承乾得知此事后,越发暴躁不堪——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他终于失去了理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上元夜惊
接连大办了几回宴席,又平白生出些事来,崔府、公主府上下都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崔敦、崔敛等人不必说,初七人日过后便须得继续上朝忙碌。便是郑夫人与真定长公主也狠歇了几天才缓过劲来。转眼上元又至,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夜市谁愿意错过呢?家中的孩儿们都喜不自胜,齐齐地做起了灯笼,那认真的模样竟与进学读书时毫无二致,只等着夜幕降临了。
点睛堂里,崔简坐在书案边,盯着自己做的灯笼,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牵。他这些天除了温习便琢磨着做灯笼了,连爆竹也不能吸引他多少注意力。许是熟能生巧的缘故,竟也越做越像样子。直到方才,他从一堆灯笼中挑了十六个瞧着最好的,便央着自家阿爷绘画题字。
崔渊原本以为小家伙不过是一时兴起,想不到他竟如此有毅力,也生出了些许兴致。他研漂出的颜料色泽丰富,随手勾勒几幅画也漂亮得紧。原本因今年是癸卯年,画些圆滚滚的玉兔出来也应景。不过,画了几笔之后,他就技痒了,便又添了幼童爆竹、斗草、提灯笼等有趣的人物像。那小童虽是白描,但神韵赫然便是崔简的模样。
崔简更是看得目不转睛,想起自己之前也画了几盏玉兔灯笼,也只是长耳朵瞧着像兔子,哪有阿爷画的这般栩栩如生?或蹦或跳,或动着三瓣嘴进食不说,一双双红眼珠子仿佛有神光一般,机灵极了。更何况还有几盏灯笼画的是他自个儿顽耍的模样——显然,他不论在做什么,自家阿爷都看在眼里呢。想到这些,他心里更是高兴得仿佛喝了蜜一般。
十六盏灯笼都画好了之后,小家伙看着这一盏也喜欢,那一盏也喜欢,一时间竟是不舍得送出去了。看他如此为难,崔渊唤他过去将笔墨都撤下,颜料碟洗得干干净净。“你若喜欢,都留下就是了。挂在咱们点睛堂里,招呼兄弟姊妹们来瞧瞧也使得。”
崔简有些为难,摇了摇首道:“我早便想好了,要送给兄弟姊妹们一人一盏。怎么能因自己喜欢,便不履行先前的诺言呢?”崔府这头六位小郎君,四位小娘子,再加上公主府的崔芝娘、崔韧便是十二盏灯笼。王家那头王昉、王旼、晗娘、昐娘拢共四盏,他算得很清楚。
崔渊继续给他出主意:“你做了那么多灯笼,便是再挑几盏,心意也到了。”
崔简摇着首,犹豫了片刻,这才挑了一盏他最钟爱的灯笼,余下的都命人送出去了。彼时崔笃、崔敏、崔慎几个正热火朝天地做着呢,见了他送来的灯笼,回头一看自己做了半个的红绸灯笼,顿时觉得高下立分。且不说别的,光是四叔父的画与题字便让那看着普普通通的纸灯笼、纱灯笼变得又雅致又有趣。不过,年纪最幼小的弟弟都送了灯笼过来,他们哪里能半途而废呢?说不得还须得做好了,再还几盏与他才好呢。
于是,到得傍晚时,崔简又收到好几盏作为回礼的灯笼。兄长们给的都是自己做的,边边角角仍有些粗糙;姊妹们给的则都是更加精致漂亮的纱灯,上头还写着好些年节下的吉利话儿。崔简便将这些灯笼挂在点睛堂的角落里,待入夜时照得一片亮堂。辉煌的灯火映得众人的心也暖洋洋的。
入夜之前,崔敦便命人将儿郎们做的灯笼都收集起来,在府门前扎了一座小灯山。夜色渐深,那座小灯山映得崔府门前明亮无比。崔家人围着看了半晌,这才三三两两地或回府或前往东市看灯。因崔蕙娘、崔芝娘、崔芙娘也去看灯,王玫便放弃了步行,改坐了牛车代步。上元夜车如流水马如龙,到得东市坊门前时,就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崔慎、崔韧等几个小郎君难掩兴奋,不想再等着她们的牛车,便索性央着崔笃、崔敏先进去了。只有崔简与崔希仍然乖乖地留在牛车旁边。
等了好一会,牛车仍然没有动的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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