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再醮记》第248章


问讯,他们一时间恐怕也不得闲了。
两人与刺客打斗片刻,均已是浑身狼狈,衣袍上也溅满了血迹,幸得并没有受伤。悄悄进入人群之中后,仍然欢欣雀跃的人们也几乎不曾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的异状。眼下兴化坊附近的事并不曾大肆传开,皇城前、朱雀大街上、东市附近仍是载歌载舞一片欢腾。他们回想着方才那血流成河的惨状,再看眼前,更是默然了。
崔渊本想与王方翼就近去平康坊暗宅中商量对策,但想想此事必须早些告知崔敦、崔敛与真定长公主,他们眼下的行踪日后可能也会受到盘问,索性便一同回了崔府。老管事崔顺见他们都带着一身血腥回来,只悄悄禀报了崔敦与崔敛,并未惊动内院的女眷们。
崔渊又吩咐道:“芙娘还昏厥着,想来也需要交给长辈们处置。”
崔顺便让仆婢抬着檐子,将昏迷的崔芙娘带了进去。待她从昏迷中慢慢醒来,等着她的也只会是暴风骤雨。
“到底你们遇上了什么事?!”崔敦和崔敛将二人唤到书房。他们目前尚未接到消息,只隐约觉得似乎要出大事了,心中颇有几分沉重与担忧。
崔渊答道:“有黑衣刺客行刺魏王,未曾得手,逃跑之中正好遇到我和仲翔去寻芙娘。他们砍杀百姓引发骚乱,我们欲拦截却只留下几具尸首,剩下的人都逃了。如今兴化坊门前还是血流满地。”
王方翼补充道:“那些刺客武艺高强且毫无人性,想来应是死士或者……并非我大唐人士。”若是心存一丝善念之人,绝不会对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痛下杀手。
崔敦与崔敛自是十分震惊。如今天下承平,圣人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出了这样一件人为造成的惨祸,若不查清楚、不惩治罪魁祸首,圣人岂能安心?只是,怨恨到会派人刺杀魏王者,除了太子还会有谁?虽说眼下并无证据,但太子与魏王图穷匕见,也是迟早之事。不过,若没有实打实的信件往来或是刺客招供,便是人人心里都很清楚谁是指使者,圣人也定然不会相信。
“东宫不稳,才酿成如此惨祸。只是,圣人未必会相信。”崔敦道,“你们二人不慎涉入此事,也不能轻举妄动。虽说你们仅仅是证人,但说不得便会惹来太子的忌恨、魏王的拉拢,为他们互相攻讦所利用。”
“我们省得。”崔渊道,“省试快要到了,我自会闭门攻读。”
王方翼也道:“此事一出,我也说不得会休息几日,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为止。”
便是遍寻不得罪魁祸首,想来太子一派也会丢出一枚弃子让魏王一派满意。只是,都已经闹到这般程度了,这兄弟阋墙之祸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次,定然便还会有第二次。这第二回又会是什么时候?谁会成功?谁会失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生对策
魏王遇刺的消息,宛如落入平静湖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上元之夜的喜乐祥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多时,宫中便传来圣人的口谕,令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司会审。虽并非圣人最倚重最信赖的臣子,崔敦、崔敛兄弟二人也仍然立即被传唤到了宫中,亲眼目睹了暴怒的圣人如困兽般冲着魏王府长史杜楚客、司马韦访发火。幸而魏王安全无虞,不然杜楚客、韦访便是再有通天的才能,恐怕也逃不过圣人的迁怒。
圣人如此震怒,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自然不敢再过什么上元节,赶忙将属下都唤回来。一则派仵作从长安县县衙将刺客的尸首都取出来,仔细检验是否有所发现;二则大理寺那些司直、评事只抽出两个前往胜业坊崔府询问崔渊、王方翼,其余人都蹲在兴化坊、延康坊,来来回回地找寻证据。平白遭了大祸的长安县县令则接过了抚慰百姓的事,忙得几乎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崔渊、王方翼虽不曾想到大理寺的人来得这么快,但因心中都过了几遍,也毫无隐瞒地将整件事说得清楚明白。崔芙娘离家出走虽然抹黑了博陵崔氏之名,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娘子受了母舅家的蛊惑,说起来那陇西李氏旁支反倒错得更多些,传出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妨碍。至于盘旋在他们心中的其他猜测,自然有些可出口有些不可出口,斟酌一二即可。
“崔郎君、王郎君义勇双全,果然是世家风范,某等甚为佩服。”一丝不苟地问完之后,那大理寺司直起身行礼,“两位想必还未来得及洗浴罢,某等实在是有些无礼了,望见谅。或许再隔几日,便需两位郎君去大理寺过堂作证。”
崔渊道:“选择上元之夜刺杀魏王,这些刺客确实其心可诛。这些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伤,想必关闭城门全城搜索,迟早会将他们寻出来。”话虽是如此说,但长安是何等繁华的都市,从百万人口中寻出刺客又谈何容易?城门关闭又能持续几日?那些涌进城内看灯的京郊百姓又该如何安置?林林总总许多问题,都须得仔细处置方可。
“当时的场景,但凡有些血性,便不会由得那些贼子逞凶。”王方翼亦答道,脸上却流露出几分沉重之色,“只可惜某等武艺不佳,未能及时杀尽刺客,使无辜百姓受了牵累。”
大理寺司直与评事离开之后,崔渊便留了王方翼过夜。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且外头恐怕也已经临时宵禁,不许随意出入。何况王母李氏、卢十一娘都在崔府,一家人既在一处,也不必再劳累忧心。王方翼自是答应下来,崔渊便亲自送了他去客居院落。
待到崔渊终于回到点睛堂时,已经将近黎明时分了。王玫正熬夜等着他,见他大步从夜色中走来,心里才略松了口气。但发现他袍袖上都沾着血迹之后,不免又担忧起来:“早便听大管事说你已经家来了,在外院与阿翁、叔父议事。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身上可受了伤?”
“放心罢,只是打斗中溅了些血迹而已。”崔渊轻描淡写道,“魏王遇刺了,我们正巧遇上那群刺客,缠斗了一番。阿爷叔父已经入宫去了,大理寺的人也来过了,我与仲翔这才得了闲。只怕这两日不方便出门,也不能陪你和阿实。”
“我和阿实倒是无妨,什么时候陪不得。”王玫道,抱着干净衣衫推着他去了浴房,“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如今稍凉了些或许正好。”她不放心,仍想亲眼见证他是否确实不曾受伤。便只是些许小伤,明知无妨,心里自然也是疼惜的。
待崔渊将一身血腥都洗净了,便拥着她回到寝房中。两人坐在熏笼前,王玫拿着软巾帮他将头发慢慢擦干。熏笼上烘着明日要穿的衣衫,散发出极淡的草木香气。他们都没什么睡意,崔渊反手将爱妻揽进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手与脸颊。
“阿家和叔母决定,待芙娘醒过来,将今夜之事前因后果都问个清楚,便送她去真定与她阿爷阿娘作伴。”王玫低声道。她仍然记得,当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说完后,崔希双眸中浮动着的痛楚。然而,这孩子比谁都清楚,以芙娘的心性,确实不适合再待在崔府当中。而他心里,又须得背负起这一桩事带来的罪恶感。“阿希这孩子,实在是可惜了。”
“虽说是血脉至亲,但这样的家人留在他身边,反而只会毁了他。”崔渊接过话,“他那母舅家已经暗地里投靠了魏王,断绝了这门姻亲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真心为这两个孩子打算,将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便不会诱着崔芙娘离家出走了。“你有所不知,当时李家也有十来个部曲护卫着。若能将这些部曲交给我和仲翔,定能将刺客多留下几个。震慑住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接着狂性大发害了那么多人。但那李家妇人完全不管不顾,以功名利禄为诱饵,命这些部曲去抓刺客,反倒都白白送了性命。”若不是有他在,恐怕牛车里的人也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刺客想来是太子的人,如此急切想抓住刺客领功者,必定是魏王的人了。”王玫略作思索,“只是不知,他们接走芙娘到底意欲何为?只是给我们崔家添堵?继续分化我们与三房?再蛊惑阿希?”
“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血脉至亲,阿希若是被仇恨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倒真有可能背叛家族,做出什么事来。”崔渊道。崔游、李氏这两枚棋子不可用,崔泌就想起了崔希,对他们这一房的内部争斗可真是执着得很。
“难不成,他还想借着阿希栽赃陷害?”王玫微微一惊,“今夜之事,应该只是巧合罢?”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遇到刺客?若是崔渊与王方翼武艺差些,或者带的部曲不够勇悍,恐怕便交?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