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沈先生》第38章


她还在这里冥思苦想,沈薄早已退到隔壁的厨房内,在冰箱翻检酒品。他铲了一个掌心大的冰球,在玻璃杯里灌入一点有汽的柠檬酒,微黄的液体透过粗粝的冰球,折返薄薄的暖光。
他抿了一口,高举酒杯,凝视杯底的酒水色调变幻,道:“不如就从你说的下手。”
“我说的?”
沈薄又抿了一口酒,舒适地眯起眼睫,微微一笑:“充满回忆的地方。”
“或许,齐殊选下这个旅店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她熟悉这里,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小时候和父亲来过这里?所以这里充满了她童年的回忆?她要在这里洗涤所有人身上的罪孽?”
“谁知道呢?”沈薄不给正面回答。
余念知道这厮就这样的怪脾气,明明出言相助,却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对别人的夸赞避之不及。倒不知该夸赞他为人处世低调,还是该说他行事孤僻乖戾了。
“你有齐殊母亲的号码吗?”
“哦,闲来无事,倒是留了一份。”他仿佛早料到了事情的走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衔在纤长的两指之间。
余念伸手去拿,却被沈薄躲开了。
他低头,居高临下,道:“你又欠了我的人情。”
“人命关天的事,你还浪费时间啊?快给我手机号码!”
他呵笑一声,言语间颇有些冷情:“他人生死,与我何干?余小姐,我是个商人,并且是个坏人,只做有利可图的事情。”
余念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拿他没辙了,问:“你就说想怎么样吧!”
“哦?算上之前姑获鸟开车的要求,你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了,欠我这么多人情,你还得清吗?还是说……”他欲言又止,“你想以身相许?”
“我……”余念哑口无言,如同蓄势待发的炮火被临头浇了一盆冷水,憋了一肚子烟灰,愣是哑了火了。
“如果你坚持想和我发生肉…体…关系偿还人情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虽说是第一次尝试这种两…性…关系,可一旦想到对象是你,竟也有种能够接受的错觉。”沈薄说的很认真,倒像是真的在和她探讨这类事情。
余念倒是被羞了个面红耳赤,这算是暗示,啊不,明示她——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已然升级,可以转变为金主与地下情人了?
虽然沈薄的确是一个多金又帅气的大款,但她也并不太想傍啊。
余念干咳一声,说:“沈先生这个玩笑倒是挺好笑的,不过现在没时间开玩笑了。条件我们慢慢谈,现在救人要紧,成吗?”
沈薄好整以暇地道:“也行,只是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余小姐。”
他又把一句寻常的话说得暧昧不清,生怕她误会不了一样。
余念有点窘迫,有一个天天立志于撩自己的Sir,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啊。特别要让她消失了二十余年的少女心死灰复燃,还真是需要一点耐力与勇气。
余念拿到了号码,看着上面齐敏这个名字,急忙拨去电话。
她说:“你好,我叫余念。你是齐敏女士吗?”
“是的,我是。”
“齐阿姨好,我是齐殊的朋友,想跟你打听一下你女儿的事情。”
余念刚说完这句话,却没料到对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慌里慌张地说:“是不是她喊你来跟我讨钱的?我就知道她在外面混不下去,和她死鬼老爹一样都是败家货,看我现在好了,又想来拿钱了,没钱,做梦。我没女儿,也不认识什么齐殊!就这样,我挂了,别打来打扰我的生活,这么嚣张,小心我报警啊!”
余念还没来得及辩解,就听得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
对方斩钉截铁地挂了电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余念没摸清楚情况,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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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集
余念又拨打了两次电话,均被挂断。
沈薄依旧不慌不忙,慵懒地倚靠在护栏旁边,递给她另一张纸,道:“这是她的座机号码,尽管打吧,她要是不想捅出女儿的事情,总会接的。据我所知,她嫁到现在这个家庭里可不容易,还是抛弃女儿之后才成的事。现在是晚饭的时间了,她应该在家。”
“抛弃……女儿?”余念的声音飘忽,变得陌生。
她怎么都没想到齐敏为了自己的好日子,居然会将女儿抛弃,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母。
她忿忿地按下拨号键,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如果齐敏再挂断,她就一直打。打上百个上千个电话都不要紧,有胆子就拔掉电话线吧,这样鲁莽行事,一旦出现了端倪,总会被那个家里的人察觉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如果想被察觉,就躲避她的连环夺命CALL。
沈薄瞥了她一眼,嘴角隐约带笑,“你倒是有毅力。”
余念头也不抬,继续拨号,“我只是看不惯这样的人,你还记得我说过三不接的规矩吗?”
“记得,很有个性。”
“那都是真的,我从不接待罪有应得的恶人。”
沈薄小啜一口酒,酒水未曾饮下,微鼓在舌尖上,他含糊地道:“实在是……有趣。”
余念知道贸贸然搜山还不如齐敏一句关键的话有用,毕竟前者盲目,后者是窍门途径,两相对比,立下能分高低。所以她才会锲而不舍追问齐敏有关齐殊父女俩的事情,只要她松口,那么余念救人的效率就会霎时提高。
终于,齐敏像是忍不了了,她接起电话,恶声恶气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好,齐阿姨。”余念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拭了一番额上的汗水。
“我不好!”对方还犹有气,音量也不自觉调高了。
余念和稀泥地说:“齐阿姨别生气,问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说到做到,你知道我的生活有多不容易吗?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我没想到她还能找到我的号码,你们这些人别想威胁我什么,要钱,做梦!”
“您放心,我们不要钱,”余念总算知道当年齐敏的父亲遭受着怎样的摧残了,光是她现在这样隔着电话的蛮横劲儿,余念就有点吃不消了。
“你说吧,快点儿。”
“以前你和齐殊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来过黄山区的太衡山?”
“太衡山?”她嘀咕一句,“我记得那男人有朋友在上面开一家旅店。”
“是叫亚特吗?”
“好像吧,陈年旧事,谁记得清楚!”
余念又问:“那当时有带齐殊一起来玩吗?”
“就去过一次,我们一家三口都有去。我记得有一天,我感冒了,就让那人带着齐殊出去玩。临走前,他好像说了一句带齐殊去瞭望塔,别的就记不清了。”
“瞭望塔?您还记得别的东西吗?”余念焦急地问。
齐敏显然不耐烦了,她又调高音量,泼妇骂街一样地道:“我怎么记得这些东西,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你要真想知道,自己上他空间日志里看,那人钱不会挣,这些有的没的倒是很会写。”
“你有他的账号密码吗?”
“你给我个手机号,我短信发给你。说好了啊,给你了,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齐敏说。
“好。”余念也很干脆地报了一个手机号码,急忙挂断电话。这女人的嗓门太大,那声音刺得她脑仁儿疼。
齐敏像是捅了大篓子的上司,迫切将锅甩给兢兢业业做事的下属,仅仅一秒,就发来了讯息,其发送短信的速度令人咋舌不已。
余念按照那账号密码登陆上个人空间,页面被设置为仅限特殊用户查看,里面就有齐殊和父亲的互动,多半是发一些简短的话以及一些黄豆表情,能从中看出厚重的年代感。
日志的最后一张,就是太衡山之行。 
余念怀着沉重的心情点开页面,入目就是一张瞭望塔的照片,是从底下拍的,塔高大约三米,乱石堆砌,后经由加固的,从杂草遍布的破旧程度来看,可能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
日志里头这样写道:“和女儿来了亚特旅店游玩,近期工作很忙,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旅游活动。可惜太太身体不好,生病了,不能带她一起来看这座瞭望塔。今晚还得在上面点孔明灯,没能看成流星雨,也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法取悦一下女儿了。万一我不在她的身边,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快乐。”
他这话好像是暗示自己之后的冲动行为,希望死前能给女儿留下一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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