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沈先生》第50章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莫言问。
“我想了解。”
“我很懦弱,我投诚他,我说我会帮助他诱骗那些孩子,所以求他不要杀我,不要把我卖进黑工厂里当童工。我和他一起骗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比我小上两岁的女孩子。她一直忍住哭,以为我会送她回家,但实际上,是我一手把她推进了地狱。因为我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余念不发表任何意见,这种事件听起来残酷,但着实很普遍,她能做的不多,暂时只能选择聆听。
她问:“然后呢?”
“然后,我也爱上了那些人求助时懦弱无辜的眼神。只有面对死亡,他们才会对你全心全意地信赖,渴求你的饶恕,把你当做能掌控生死的神。我没有自封为神,是世人称我为死神,我是无冕之王。”莫言好像真的有点妄想症,由于兴奋,他的眼眶又泛起了红色的血丝,一双眼死死地盯住余念,令人心惊胆寒。
余念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于职业习惯,她耐心地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我厌倦了以一个恶人的身份去掌控别人的生命,所以我背叛了他,举报了他,又伪装成天使,被警方安排了住宿与学业。我获得了新生,很棒,不是吗?”
余念咬牙切齿:“没人发现你也有罪吗?你和他同谋,一起害了这么多人。”
莫言一脸的无所谓:“谁会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有这样邪恶的本性?我是被强迫的,我是良民,可不是什么坏人。”
“那么,那个女同学呢?她是被你拐走的吗?”
“没错哦,我不止要伤害她,还要伤害其他的人。是不是很愤怒?你体内的热血是不是要燃起来了?是不是很想手刃我呢?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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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集
余念抿住下唇,脸上血色尽失。
的确,她很想撕下他那张伪善的脸,让世人看看他那肮脏的内心。
余念不由想起了一件几年前颇有争议的案子,事件发生在英国。有户人家的女佣以及男主人都死于非命,而家里没有盗窃抑或是陌生人入侵的痕迹,家里存活的也仅仅只有这个男主人的侄女,才十二岁,个头矮小,看似怯弱。
种种状况都表明她很可能是杀人凶手,但警方只判断出她没有不在场证明,却又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说明她就是那个杀人犯,再者法庭上又有辩护人多加为这名小魔鬼袒护,又有未成年保护法维护她的个人权益,导致案件呈搁浅状态,没有拘留她的权力,也没办法继续调查,最后不了了之。
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没办法继续逮捕,只能看着她逍遥法外,这无异就是人性与律法的碰撞。
不过,也正因为人有七情六欲,能对事物进行私人的判断,能产生无穷无尽的心绪,驱使甚至是引导自己的行为,所以才会有人挺身而出去还原正义,为揭开各式各样无法见人的秘密而奋不顾身,甚至是以性命为代价。
余念自认自己就是这一类人,为了追求心中所想的、充斥真善美的现实世界,不惜走在悬崖陡峭之处,也要以一己之力,去洗涤这个原本就肮脏不堪的丑陋世界。
她想明白了,徒然睁开眼,微笑:“我会逮住你的,莫老师。”
余念停了一秒,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坚定地宣誓:“我一定会缉拿你的,在你完成杀人游戏之前。这个世界没你想的这么不堪,至少还有我这种傻到面对死亡也要追求正义的人。”
莫言愣了一下,他的眼瞳微微眯起,再次凝重地打量了一下余念。他的表情也变得尤为沉重,徐徐扬起嘴角,笑了,“我就想要看到你这个样子,全力以赴来逮捕我吧,我的女神。”
余念起身告辞,她走得坦然,在出楼道的时候,她没有因为害怕而瞻前顾后。
一个是因为她知道莫言对她极感兴趣,并不会伤害她;另一个是,她没走几步,就看见穿着深黑外衣的沈薄站在阴影处,似闻到她的脚步,抬起头,温文尔雅地笑着。
余念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突然松懈了下来,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脚步似重千斤。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于依赖这个男人了,才会每每获得安全感,抛却警惕心。
沈薄半阖上眼睛,低声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余念下意识抚了抚脸颊,苦笑:“是很不好。”
“有烦心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谈判可并不成功。”
“意料之中,”沈薄抬起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那么,要跟我一起去放松一下吗?”
“放松?”余念不解地反问。
“你不是很累吗?总不能一直工作,你是人,又不是机器。”沈薄的声音近在耳边,柔柔的兰花香几乎萦绕在余念的眉尾与颊侧,近在咫尺。
他这会儿倒是很善解人意,只是距离别那么近的话,余念或许会更为感激。
“沈先生……”她的声音突然软了,或许是因为羞怯,又或许是因为惧怕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以至于余念倒退一步,险些踩空台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薄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重重地倒扣到自己的怀中。
余念的鼻尖撞上那股强烈的兰花香,令人依恋与不舍。
她几乎是下意识拽住了沈薄的衣料一寸,不知是为了稳住身形,还是本能不想放这个男人离开。
好似梦境中也有这样的场景——圆月,深黑的街道,她与他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那种酥麻的感觉一瞬间被放大,余念的脑海全空了。
这算……怎么回事?
余念的脸颊发烫,从颗粒状的毛孔绽出寒意,一丝丝、一缕缕,将她团团绞杀在其中。
“小心。”沈薄的声音压在她的耳侧,他的音量更低了,绕指柔的红线一般,纠缠住她,束缚成茧。
她是他的盘中餐,亦无处可逃。
余念甚至有一种朦胧的触感,她想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发泄些什么,那股洪荒一般的心绪憋闷在心中,不得纾解。
但当她真正想行事时,又胆怯了,急忙躲开沈薄的手,稳稳扶住一侧的墙。
余念结结巴巴:“沈先生,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去车上了。”
她害怕被这个无所不知的男人看出什么端倪,害怕被他发现先前那些危险的心理活动。
因为她好像想借着夜幕……吻住这个曾在梦里出现过成千上万次的男人。
究竟是怎么了?
余念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是苟延残喘,又是落荒而逃。
等余念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时,她触到了一侧的文件。
沈薄说:“徐倩送来的,说是你吩咐的。”
余念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确实拜托过徐倩,希望能通过她拿到了二十年前有关莫言,甚至是那个银面的一些刑事档案。
只是没想到她的行动那么快,又或者这些都是沈薄为她准备的。
这个男人一向敏锐,能未卜先知。
余念打起精神,翻阅档案。
里头有张照片,是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可想而知他“银面”的代号从何而来——他的手臂上有个用银色涂料刺出的面具刺青,暴露在阳光下,犹如湖面乍然跃出的一尾鱼,飞扬出一条莹白的鳞线。
她快速翻阅后页,终于从一片纤薄的塑料纸套里看到了一张裁剪下的报纸图片:整个报道都是黑白色调,粗粝糅合而成的灰色纸质上,迎面跃出的是一个男孩子的人像。他的耳后与脸颊下布满细碎的小痂,断断续续的,似被尖锐的线状物刮出的伤口。他像是从泥泞中走出,硕大的深黑眼瞳里布满了沧桑与成熟,并没有一贯受伤害后该有的迷茫与彷徨之色。
这应该是十几年前的莫言,他从那时候开始就磨砺心智,变成了一个善于伪装的人。
至少,这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骗不了她。
余念像是确定了一个人的秉性,反而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朝后翻阅,看报纸上有关银面被捕的报道。据说是莫言刺伤了当时病入膏肓的银面,然后逃出来,求助路人,最后获救的。
他使用的是菜刀,伤到了银面的脖颈,险些让他大出血而死。当时银面不敢去医院住院治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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