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沈先生》第56章


早上刚起来还是艳阳高照,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如棉絮一般细碎的小雨,淅淅沥沥,粘稠又密集,像是万丈蛛丝。
余念撑着伞赶往黄山警局,那里有徐倩和小白,他们手里有与案件相关的信息,正好为余念所用。
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与莫言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他早就知道了女孩的抛尸处,并且将这个讯息透露给媒体,就为了震慑她。
所以,是他杀的吗?
为了验证自己能够掌控别人生命的死神身份,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余念对他的神座一点都不感兴趣,对那种沾满血腥的神座,一丁点都没兴趣。
她将鞋上的泥泞擦在地毯上,这才往办公室里走。没走两步,徐倩就迎上来,将照片递给余念看:“经过法医认证,核实死亡讯息,女孩是被人用刀刺入喉咙而死,再抛尸深山里。她穿的是校服,背部有个刺青,没有被□□的痕迹,应该是放学后没有回家,路上被人掳走,再杀害的。不过一般的女孩不该这么没有警惕就上车,可能是熟人犯案。”
余念问:“那透露给媒体信息的人是谁?怎么说的?这条线有没有查上去?”
“还在调查,不过是匿名投稿媒体的消息,还是通过邮件寄信,信上没有任何指纹,防护措施做得很好。而信上也只告诉了大致位置,原本杂志社编辑部的主编以为是恶作剧信息,想要处理掉的。结果被手下的编辑注意到,记下了这个地址,也是她亲自去深山里找到孩子尸骨的,”徐倩欲言又止,等到余念催促继续说,她才深吸一口气,说,“那一名编辑,就是失踪女孩的妈妈。”
“啧。”余念皱眉,“还真是残忍,那她妈妈现在呢?”
“情绪不稳定,送去医院了。”
“遇到这种事,不疯都是好的了。”余念无比同情。
徐倩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件事,但可能和案件没什么联系。”
“什么事?”
“女孩失踪后的第三个月,她父母就离婚了。然后她父亲迅速与其他人结婚,看样子,好像她父亲早有了外遇,恋爱关系维持很久了。所以我想,这件事是不是会跟那个情妇有关。”
“可以去调查一下,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余念将档案交还给徐倩,打算走之前,又说,“那个情妇的地址给我一下,我想登门拜访看看。”
“好,稍等。”
余念从徐倩那里拿到了地址,走出办公楼时,她刻意深吸一口街道上稀薄冰凉的空气,心中隐隐浮现起一个怪异的猜测:事实是不是没她想的那样简单?又或者是莫言还有一张未曾出示在外人面前的面孔,连她都不曾窥探过?
雨越下越大,余念快步朝前走,最终小跑起来。
她的鞋子踏满粘稠的泥水,粘在裤腿上,深深嵌了一个褐色的水窝。等她拐进巷口时,突然踩入一汪水洼,雨水四溅,正巧沾湿了擦肩而过的男人的衣下摆与裤腿。
余念自认理亏,急忙回头道歉:“对不起,这位先生,不如我帮你的衣服送去干洗吧——”
她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却恍若未闻般急匆匆离开了。
余念觉得其中必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再回头,只惊鸿一瞥。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因湿濡而导致衬衫透色的背部,那一处隐隐约约有一个长手长脚的人形刺青,与失踪女孩身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是她偶遇凶手了?
不对,是有人在跟踪她!
余念眸光一凛,两步追上去,却再也不见那个男人的踪迹了。
对方是莫言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要跟踪她?就为了看她苦苦思索而不得的痛苦反应?
按照他的性格,不该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嘲笑她吗?反而是在暗处跟踪她。
余念不得其解,只能乘坐沈薄的车,前往那个情妇的家中。
“有人跟踪我。”余念如实对沈薄说,“他的反应很奇怪,从背影来看,我好像能确定他是莫言,但又不像——”
“什么叫又不像?”沈薄朝着方向盘,极有耐心地问。
“感觉上不像,你可以说,这是女人的直觉。平时莫言都表现出一副嚣张的样子,但那时候的他好像在逃避着什么,给人一直很清冷的质感,甚至他不敢和我对仗,直接躲开了。”
“那么,你确定平时的他就是真实的他吗?”
“什么意思?”
“就好像现在的我对你彬彬有礼,但你就能确定,我是一个知礼的人吗?”话语间,沈薄已然逼近了,他刻意将温热的唇瓣轻擦过余念的耳畔,留下浅浅的余温萦绕,滞留不散,直到她的五感复苏,大脑放空,渐渐活了过来……
余念急忙避开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沈薄轻笑,“到了,下车吧。”
“那我进去就好了,沈先生在外面等我。”
“好。”
余念面朝这栋独立的林间别墅,不禁感慨,难怪那个女人费尽千辛万苦也要趁虚而入,这样的人家,的确是很让人眼红的结婚对象。
她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女佣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黄山警局的刑侦顾问,今早找到了你们家先生的女儿尸骨,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女佣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意思,我们家先生吩咐过了,如果是关于小姐的事情,一概不要知会他。”
余念难以置信地呢喃:“那可是他的女儿,这怎么……”
“抱歉。”女佣歉意地说。
很快,有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取代了通话孔传来的嘶哑嘈杂音,“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太,警局的人上门想聊聊有关大小姐的事情。”
“放她进来吧。”
“可是先生那……”
年轻女人以一种狡黠的笑声伴随着说道:“现在不让他们进来呀,之后就得拿着搜寻证来了,警察这种职业的人,我很了解呢。像是黏在衣服上的蚱蜢,将长长的脚倒刺入布料的缝隙里,怎么也脱不开身……”
她感慨了一句,很快又补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现在让她进来吧。”
“好的。”
余念稍整衣冠,在门外等待女佣开门。一进门,她就被里头奢华的家具装潢给震慑住了,要说沈薄有钱,家里也不过是比较低调高雅的旧时家具,每一件都有渊源与来历,却从不会像这些暴发户一样,恨不得将所有能彰显财富的东西都陈列出来,供人观赏。
楼梯的第三节台阶处,一个身穿紫藤花色薄纱长裙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的裙摆纤长,由于衣料质感软滑,长长铺就至地。
即使不看脸,也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出某种张力——是蕴含自身气场的强大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拥有高雅的气质。不知怎么地,余念总觉得她和沈薄很像,或许他们是同类人,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余念分神了,很快的,她又回神,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对年轻女人说:“我是余念,是黄山警局派来的人,关于那一起命案,想询问你们几个问题。”
年轻女人点点头,她笑了一声,说:“我是祁月,很高兴认识你,余小姐。”
“我会尽快问好离开,不会打扰到你的日常生活,冒然登门实在是打扰了。”
“没关系,”她浅浅笑着,“咖啡和绿茶,你喜欢哪个?”
“那么我要咖啡好了,谢谢。”
祁月亲自去煮的咖啡,将咖啡豆的残渣过滤干净以后,这才端到了余念的面前,做了邀请品茗的姿势。
余念本想速战速决,可看她“好客”的架势,只能暂且将满腹疑问放置一边,浅浅饮了一口咖啡,不住称赞:“味道真好!”
“是呢,我原先就是开咖啡馆的。也有人说,或许我泡的咖啡里有魔力,才让我吸引到了我的先生。”
“祁小姐和你家先生最开始是在咖啡馆遇见的吗?”
“他是那里的常客,最开始见到他,我就被他吸引了。他无名指上从未佩戴过婚戒,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太太了,”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并不觉得做人小三有什么羞耻的地方,也不觉得她和自家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甚至语气里还有一种对甜蜜生活的憧憬,甜腻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这样,好了,那我开始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请问四月十四号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么久远的事情……”
“那一天是你家先生的女儿失踪的日子,我们怀疑你为了达到与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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