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子》第4章


齐景辉庶出的二叔这一房最为妥帖,偏偏老太太和二房不对付,不愿让二房子孙继承武阳侯爵位,为了这事争执不休。
就在这时候,武阳侯的小厮齐全却是道出了一件事,齐景辉在槐树胡同那安置了外室,外面还有十岁儿子,名为齐慕阳。
这一下算是捅破了天,老太太心里舒坦,武阳侯这一脉总算是没有绝后,不过侯府的大太太沈氏却是掀起了滔天怒火,不同意外面外室进门,而庶出的二房那边自然也是不愿错过这个好机会。
一时间,争执不下,府内闹个不停。
武阳侯府后院,靠东边的一间院子名为宜兰院,正是侯府大太太沈氏居住的正院。
如今院子的兰花开得正艳,木兰、铃兰、寒兰花各色皆有,或白、或红、或粉,看着美极了。不过这一向喜欢兰花的大太太沈氏却没有那份心思赏兰。现在就算是操办侯爷丧事的心思,她也没有,满心皆是愤怒,愤恨不已。
“砰——!”
沈氏身穿白色长裙,头戴白色簪花,眼睛红肿,面色有些苍白,神色却是狰狞可怖,摔了一个白瓷茶碗,又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壶也给摔了下去。
“太太,你消消气,别为着这件事气坏身子,不值当。”这时候敢在沈氏面前说这话的也只有沈氏奶娘乔妈妈。
“不值当?”
沈氏冷笑不已,气愤道:“妈妈,难道你不知道他这给我多大的难堪,寻常在府里也就罢了,我倒没想到他在外面还藏了一个,居然还有一个野种,年纪比婉儿还要大一岁!”
乔妈妈知道突然闹出来一个外室子,这让沈氏心里很难受,这么多年的体面,一下子全没了,这一耳光扇得太狠了。
只是就算沈氏心里再难受,再气愤,如今侯爷都已经死了,眼下最重要是还是要解决这件事。
乔妈妈心里明白,如今闹出来的这个外室定然是要进齐家了,毕竟这可是侯爷留下的唯一血脉。老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着亲孙子不管,反而去过继二房的孩子。
“太太,看开一些,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侯府终归是您做主了,就算那孩子进了门,还是要喊你一声母亲!”
“母亲!”
沈氏听乔妈妈提起外面那个野种,心里更加恼火,整张脸气得都白了,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指着门口,厉声说道:“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侯府,到最后却便宜那外面的野种,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也配叫我一声母亲!”
沈氏的声音尖锐,站在屋子里的丫鬟一个个吓得都低下头,站着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沈氏迁怒。
乔妈妈对着站在屋子里面侍候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先出去。丫鬟们一个个都十分伶俐,立即会意,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太太,你听我一声劝,就算你不为侯爷考虑,总要为姑娘考虑一下。”
乔妈妈上前扶着沈氏的手,细声细语地劝说道:“姑娘总归还是要一门兄弟给她撑腰。”
“婉儿!”沈氏眼睛一红,不禁落下泪来,拉着乔妈妈的手哭诉着说道:“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那个孩子若是还在,又何苦担心这些。”
沈氏声音哽咽,神色憔悴,满脸悲痛。乔妈妈知道沈氏提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她也明白沈氏不同意那个外室子进门,就是因为那个名字,当初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便说过以后有了长子,便取名慕阳。
沈氏在生大小姐齐慕婉之前,还怀过一个孩子,不曾想早产了,生下来一个男婴,还没见上一面便死了。
乔妈妈扶着沈氏上了榻坐下,又拿着帕子给沈氏擦拭眼泪,放柔了声音,劝说道:“妈妈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件事终归是由不得太太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心里一直都忌恨二房那边,怎么可能会让二房的人过继。再说了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这是你因为这件事拧着,到时候气坏了老太太,终归还是太太你的错。”
“可我这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沈氏何尝又不明白乔妈妈话里面的意思,只是她一想起侯爷在外面藏了一个外室,心里就憋得慌,恨不得亲手甩他两个耳光。
想她沈家嫡女哪里配不上他齐景辉,当初她可还是低嫁,若不是她嫁入齐家,只怕这齐家侯爷的爵位也保不住。
乔妈妈正劝说着沈氏,沈氏身边的大丫鬟铃兰却是不安地走了进来,回道:“太太,老太太那边让您过去一趟,她有话要和你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沈氏冷着一张脸,对着铃兰厉声呵斥道:“她不就是让我赶紧把那个野种接进门!”
铃兰看着沈氏发火,不敢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氏也知道这件事终究不是她能左右的,哪怕心里再不甘心她都要让那野种进门,“你派人把这件事告诉我嫂子一声,让她派人去查一下外面那贱人的身份。”
沈氏起身压下心中怒火,转过头对铃兰吩咐了一句,又唤小丫鬟给她净面,换了衣裳,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带着一众丫鬟朝老太太的熙和堂走去。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这武阳侯府的主人!
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
第5章
武阳侯突然离世,即便府里上下都措手不及,但也要操办好武阳侯的丧事。
武阳侯府内外如今都是一片缟素,主子奴婢也都换上孝服,看着白茫茫一片,好不凄凉。上好的庭院楼阁皆白布缠绕,溃檐下挂着白灯笼,冷风吹过,摇摇晃晃,凄婉悲凉。
因为武阳侯备受圣上器重,这皇上也派人过来寄仪,聊表哀思。府门如今大开,门外设置灵棚,又有道士、僧人正在诵经超度,冥纸随风飞舞,或是吹笙竹管,或是木鱼敲打。
来往送行的宾客络绎不绝,虽说一个个都面带哀愁,不敢谈笑,但府里却显得十分热闹。
后院正中央的熙和堂,如今正是齐景辉母亲,武阳侯府的太夫人林老太太居住之处。
老太太先是丧夫,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独子齐景辉死去,心下悲痛万分,面色憔悴,头上都添了许多白发,看着面容枯槁,着实让人担心。
“灵芝,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吉,克夫又克子!”
林老太太坐在榻上,身上一件素色褶子,外面披着素白色的袄子,下面是淡青色的长裙。因为死的是她儿子,老太太不用穿那些白衣孝服,不过身上倒也清减了许多。
这林老太太问话的人,却是一直从小侍候她的嬷嬷灵芝,外面皆称一声林嬷嬷。因为在林老太太身边服侍,在府里很有几分体面,就算是沈氏也不敢得罪林嬷嬷。
林嬷嬷眼睛里还泛着泪水,看见林老太太满脸绝望,心下着急,即为齐景辉离世悲痛,又担心林老太太的身子,这哀大伤身,不能一直这么悲痛下去。
“老太太,快别说这样的话,侯爷要是知道了,泉下也不得心安。”
林老太太听林嬷嬷提起独子齐景辉,心中一痛,不禁又落下泪来,悲苦地说道:“辉儿死了,这武阳侯府以后可怎么办。日后我到了地下,都无脸面见——齐家的列祖列宗!”
林嬷嬷上前半靠着林老太太坐下,拉着林嬷嬷的手,细声劝道:“这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哥儿,老太太还有孙子,这哥儿可还指望老太太你了!”
话正说着,门外一丫鬟急急地跑了进来,神色着急,匆忙行了一礼,便急声说道:“老太太,管家说外院忙乎的人手不够,不知该如怎么办,还让老太太拿个主意。”
“她沈氏在干什么!”
林老太太一听丫鬟的话,脸色一变,眼中带着怒意,闷声道:“这些事不都是沈氏做主,怎么就不出来料理这些事?”
林嬷嬷一看林老太太又要动怒,连忙对着丫鬟说道:“你让管家派人去西府那边借一些下人过来,先应付着!”
丫鬟一听林嬷嬷这话,又望了林老太太一样,看林老太太不说话,也就知道该怎么办,恭敬地退了下去。
“你看看她,眼下辉儿走了,她不忙着操持丧事,还一边躲懒!”林老太太气得狠狠一捶矮榻,想起沈氏所作所为,她心里就恼怒不已。若说平常倒也罢了,她也能睁一眼闭一眼。
可如今是辉儿的丧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辉儿走得不安。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平常侯爷和太太的关系便不怎么好,两人只能说是相敬如宾。可现在侯爷死了,这最后丧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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