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第44章


当然,堂堂的武烈将军,既不是鸡,也不是狗。
他的情怀不是普通的男人可以比的,秦愫有时候会觉得庆幸,有时候会缅怀过去。
玉荣是活在过去里的,她这一生都不会遗忘。
可未来的路不管是泥泞还是大道,她都会义无反顾。
没有谁可以一辈子活在回忆里,她只有昂首挺胸地往下走。
***
傍晚时分。
两个男人骑马,两个女人坐轿,从萧府驶向官邸,一路无言走过了喧嚣。
官邸门外,有许传在静候着。
萧景看见他的一刹那,便想,官邸的生活不止他儿子需要适应,就连他也是一样的。
他的妻子高远公主身边的人,有多少曾是玉荣的,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夫妻两个人过日子,也得一点一点的磨合,更何况他们是四个人呢!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祝他们,早一日卸下所有的防备,能够成为站在彼此背后的那一个。
此时此刻,不只是萧景的心里有万千的想法。
萧般若的心思也很复杂。
从萧府出门之前,他去了二伯母何氏那里拜别,这几年一直是她在照顾他。
起初,何氏对着他欲言又止,总像是想暗示些什么。一会儿说,玉宝音是个不怕人的。一会又说,大凡是公主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
见他一直没有什么反应,最后才道:“伯母是怕你去了那里被人欺负,又唯恐旁的人照顾不好你……高远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事情。宝音虽小,但也是个公主,万一脾气一上来……怕是连你爹都会向着她。”
他一听,说不好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二伯母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想在他的心里,种下些什么?
是说高远公主不会将他视如己出?
是说宝音会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还是说有了后娘也就有了后爹?
萧般若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他的心凌乱不堪。若是没有发生今日的浮桥之事,他肯定不会怀疑何氏的动机。
就因着有人想在他的家里治他于死地,他便对家里的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
可以这么说,现在除了他祖父和他爹,其他姓萧的他一个都不相信。就连一直将他照顾的很好的何氏,他也不相信。
他这是怎么了?
萧般若是怎么下马的,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一边想,一边随着旁人进了官邸,瞧也没瞧脚下的路,被一个缺了半边的石板拌了个踉跄。
一旁的玉宝音幸灾乐祸地哈哈笑。
萧般若听见她的声音,心中顿时大亮。他想,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想害他又怎么样,他的背后还有她呢。
转而展颜微笑。
秦愫回头瞧了她俩一眼,心想,还是做孩子好,什么烦恼眨眨眼便忘掉。
至于她的烦恼……其实也不能说是烦恼,不过是有些忐忑,有些慌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心情。
唉,昨日没有洞房,今日估计是躲不掉!
☆、第43章 于
四个人才回了官邸,慧春就命人摆上了一桌宴席。
既有北方的烩羊肉,又有南方的小圆子。一桌宴席,十六道菜,八南八北,不偏不倚。
秦愫对萧景道:“这是慧春,你见过的。”
一旁的玉宝音也给萧般若介绍:“你得叫慧春姑姑。”
这场景叫外人看起来挺可笑的,慧春低头直笑,笑罢才冲着萧景和萧般若行礼道:“见过武烈将军,见过大公子。”
是了,本来是萧府的小公子,可是到了高远公主府就成了大公子了。
先前的不适应一扫而光,萧般若也是个嘴巴甜的,先是将慧春叫做姐姐,奉承了几句。直到玉宝音叫着道:“姑姑就是姑姑,哪有你这样的!”
萧般若才肯改口叫慧春姑姑。
然后就得叫秦愫……母亲。
这可比叫姑姑难得多,起初萧般若想的也很容易,可到了该改口的时候,那两个字就似卡在了喉间,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
他踌躇了一顿饭的时间,萧景瞧出了他的不自在,可这样的事情是逼不得的,萧景只做不知,不停地给他和玉宝音夹菜而已。
至于秦愫,哪有心思在意这些。现在已是上灯时刻,吃过了饭也基本上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所谓的夫妻,可不是在一起吃饭就这么简单的。
她还得履行做妻子的责任……过了今晚,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不多时,残羹冷宴撤了下去,晚间饮茶会影响睡眠,是以,慧春给四人各上了一杯桃花饮。这是可以使人唇齿留香,一夜好眠的好东西。
而后再不用多言语,慧春便使人将玉宝音和萧般若带了下去。
屋子里只留了秦愫和萧景,两人四目一对,却都又第一时间别了过去。
萧景是个男人,这个时候自然是男人要主动一些的。
他故作轻松地道:“洗洗歇息可行?”
秦愫也不是个扭捏的个性,便道:“你先还是我先?”
萧景的心里当然是想一起洗,可他怕吓坏了秦愫,也吓坏了自己。
丫头们早就将崭新的白色里衣叠好放置在床边。萧景看也没看,很大气地拽过一件,道了句:“我先吧!”
官邸的建造很奢靡,内寝很大,卧房、浴房里连在一起的。
常年伺候萧景的萧福又不好到这里来,在新婚妻子的面前让丫头伺候他洗澡……除非他有病。
再说,他经常征战在外,生活的自理能力还是挺强的。
萧景肩扛里衣,很潇洒地进了浴房。
一切都很平静,两个人就像是相处了很久的老夫老妻。若不是萧景洗完了澡,发现拿错了里衣的话。
萧景当时就傻了,衣服这么小,他穿不上哩!
老天作证,他真的没想搞出这种花样来。
这才第一次,不止怕秦愫不适应,连他自己也会不适应的好嘛!
外头的秦愫则是满心的狐疑,男人洗个澡能用这么久的时间?且里头的水声已经停了很久呢!
他……是睡着了,还是不敢出来?
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秦愫可不想一躲再躲。
既成夫妻,便想可以长久下去,总是要做真正的夫妻才行。
她又等了片刻,里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便站在浴房的门口,很小声地唤了一句:“将军。”
关于称谓这个事情,叫驸马不伦不类,叫萧将军显得生疏,叫夫君不好启齿。秦愫斟酌了一番,去掉了姓,叫他一声“将军”。
萧景将外头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秦愫站在哪里讲话,他都分辨的出来。
他不好再龟|缩下去,吱吱呜呜道:“阿愫,公主,我,我……拿错了衣裳。”
秦愫愣了片刻,并不想笑出声的,可实在是忍不住哩。
又听萧景补充道:“我并非是有意的。”
所以……才更好笑啊!
堂堂的武烈将军,上阵杀敌都不会眨眨眼睛,不过是洞个房而已,怎会如此紧张呢!
萧景:没人能够理解大龄处、男的纯情。
萧景接过从门缝中递来的里衣,怎么穿好,又怎么走出去的,他一直都有些晕晕乎乎。
粗使的婆子换过了浴汤,秦愫也卸下了红妆。
萧景躺在床上,听着一墙之隔的浴房传来的哗哗水声,止不住的往歪处想。
他索性一跃而起,吹灭了屋中所有的亮光,立在浴房的门边,待那木门吱呀一响,便将带着香气的秦愫,打横一抱。
秦愫低呼了一声,便不再惊讶,她问:“将军怎么熄灭了油灯?”
萧景咕噜了一声,道:“我怕你害臊。”这话说的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秦愫忍不住低笑,心想,谁更害臊,谁的心里知道。
至于她,她得知道她已嫁了另外的一个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玉荣,可能现在她的心里还没有他,但或许将来她的心里全部都是他。
有些人终究已经死去,有些事情终究将要发生。
有些人可以铭记在心,而有些人会撑着一把伞,陪着她走过阴雨和泥泞。
萧景再也等不了,他将她放在了膝上,借着月光看她和月光一样的面貌,月光色的肌肤,还有月光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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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官邸借给了萧景,小皇帝便将本来驻守在官邸里的侍卫和丫头们一并撤走了。
如今的官邸里有两拨人,一拨是高远公主从南朝带来的,另外一拨就是昨天才到的萧景的人。
在萧府时,萧般若身边伺候的有小厮萧潜和奶娘尤氏,还有四个丫头都是何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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