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第125章


于是,孔方率领着人马顺着原路返回江边。
这个时候,正好刮起了西风。孔方大喜过望,心说,这真是瞌睡一来就有人递枕头。
还心想着,那玉宝音和霍敬玉仓促间肯定找不来船只,只能望而兴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到建康去。
这是高兴的想要眯会儿都能笑醒的节奏。
一开始也正如孔方所料,他们顺利登上了本就在岸边停靠的船只。
而此时的玉宝音还不知在哪里呢!
可是船行不到十里,便从上游顺流而来数都数不清的小舟。
舟上有士卒,还有无数的火油柜。
一时间,西风刮来了火雨。
一团团的烈焰,燃起了无数的大船。
气急败坏的孔方,让人放下小船,如法炮制,想要反击。那成也风向败也风向的风向啊!他的火船大部分都被刮了回来,又自己害了自己。
好端端的五万人马,有的被烧成了黑的,有的投了江,可会水的又能有几个呢?
能有十之二三侥幸上岸,也早就丢盔弃甲。
可怜的远山王秦时,连个傀儡的皇帝都还没有当上,就沉到了江底。
而那孔方,玉宝音自然是要特别对待的。她乘着蒙冲好不容易赶上他的大船,二话不说,三箭齐发,而她身后的那些弓箭手中的精锐们,也都一一瞄准了他。
哪怕是只有一半的命中率,他也被射|成刺猬了。
连句“特么的,不按规矩出招,好歹也要招一下降”都来不及讲,孔方就没了思维。
“杀将”又能怎样呢!到头来,还不是被人杀掉。
***
若说人生就是一场戏,那赫连懿觉得自己唱的一定是丑角。
明明已经做了皇帝,又说自己做皇帝名不正言不顺,要还给姓秦的。
可特么的,如今姓秦的死掉了,他又该怎么办好?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他们如今已经被赫连上的人马围在了旧城,这个围可不像先前在汾刘,围困他的霍敬玉才区区一万的人马。
如今,围困他的可是赫连上的十万大军。
而旧城的粮草,最多只够两个月。
大齐自己都是顾得住头,顾不住腚,肯定顾不上增援他。
也就是说,再也没有援军,要么拿四万人马和十万人马硬拼,要么死守,守到活活地饿死。
再也不会有其他的转机了。
这是反正都要死,是现在就死,还是两个月后再死的问题。
这时的煎熬真的犹如被架在了油锅上。
赫连懿将大齐的恭帝翻来覆去的骂着,不知道他有没有打喷嚏,这会儿他哪顾得上那些小事呢!
孔方战死,他没了五万大军,说的是也没指望着孔方的五万人马返回大齐,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谁都知道。
可一样东西摆在那里,谁也不能说那不是他的。
如今,一下子没有了,他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不说,有多影响士气可知道!
宜阳已经被大周的萧霄攻下了,眼看他就要发兵洛阳。
还有这厢的横州,几次三番的和元亨交手,元亨胜的更多。
恭帝焦躁了,这是逃呢?逃呢?还是逃呢?
当然是不能逃!
这话肯定不会是恭帝说的。
大司马善无恨虽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他还说他已经派人带了无数的金银去和突厥的可汗木穆迩联络,他有把握说服突厥发兵,只要他们死守晋阳、洛阳这两城,等待突厥的骑兵来到。
这算是引狼入室吗?
可,比亡国还是要强上了许多。
别说六神无主的恭帝不会反驳善无恨,他就是想反驳,善无恨可是先斩后奏的。
本来就是想插手一下别国的内政,耍耍威风的,如今可好,先是被大周那匹狼趁虚而入,又引来了突厥这匹野狼。
事情怎么就不按照预想好的走呢?
恭帝并没有苦恼多久,突厥的那匹头狼,领着六万小狼,一路呼啸着南下了。
所过之处,无不是寸草不生。
恭帝还来不及心疼,那厢的木穆迩就和元亨交手了。
一个是马背上的可汗,一个是才出笼的困兽皇帝,两个人碰撞出来的是刀和箭、血与泪的火花。
在那一场声势浩大又血腥残忍的战役中,元亨和他的一千近卫,凭空消失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便是已经退守到北梁的玉宝音,听到的有关于元亨的最后一个消息。
☆、96|于
听说,那场战役一直从横州打到了并城,双方的死伤过半,尤其是木穆迩的铁骑被元亨的铁牛阵戳死了一大半。
听说,元亨打起仗来真的特别像模样,若不是因着木穆迩的增援,拿下邺城绝对就跟玩的一样。
听说,元亨是在横州与并城之间的一个小镇附近不见的。失踪的那天早上,还派人送了封信给她,到了午时便突然不见了。
而那封信,她至今没有收到。
听说,元亨不见了半个月之后,长安有官员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请萧弥坚接替帝位,被他婉拒了。而后三请三辞,萧弥坚终是坐上了宝座。
听说,寇王因着不满元氏的江山成了萧氏的,买通了皇宫里的太监,在饮食里下了毒药,想要暗害他。这已是萧弥坚登基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因着牵连太广,整个元氏宗亲都快被斩尽了。
就连萧太后也受到了牵连,被贬为了庶人。幸好,付家的付菱生了场重病,并没有嫁给寇王的大子元凡,还真是运气好。
听说,元亨有了衣冠冢。这是又三个月后的事情。
元亨失踪了半年多,终于还是“死”了。
是的,什么都是听说的。
元亨失踪了之后,本在宜阳的萧霄没再攻打洛阳,而是封锁了沿江要地,尤其是萧城,有兵三万,将小小的城池塞得满当当的。
玉宝音接到元亨失踪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从北梁到了萧城渡口,她接二连三地去了无数次,都没能成功下船,再踏上大周的土地上。
至于原因,说的好听,是特殊时刻特别对待,如今的大周是只许出不许进,不是大周的人,就是连探亲都不许的。
玉宝音不知道自己哪里特殊了,可能是因着她没有改姓萧,亦或是她手中握着重兵却又不姓萧。
总之她到不了江的对岸,什么事情都就只能靠听说。
就这么等啊等,不等还能怎么办呢!
大周的江边一共盘横着十万人马,她总不能带着自己区区的两三万人去硬闯吧?
这是情理不通、硬来不行的节奏。
起先,玉宝音一刻都停不下来,一闲下来便总要胡思乱想。
想元亨真的是笨的可以了,明知攻打大齐会有很大的可能是个圈套,不让他往里钻他还不乐意。
又想萧弥坚真是个有手段的,临危受命,谁不说他是个好外祖父、好大冢宰、好皇帝呢!
后来,玉宝音便平静了下来,心想着,既立的不过是个衣冠冢,那就证明元亨有一半的机会死了,也有一半的机会还活着。
元亨说过他要留条命的,他虽是个浑人,倒也说话算话。
玉宝音决定要相信他。
元亨失踪的八个月后,沿江的守军终于撤走了大半。
玉宝音再一次乘船到了萧城渡口,一眼就瞧见了渡口边立着的萧爹和她娘,在翘首以盼着。
时隔八个月,她终于又踏在了大周的土地上。
说一点都没有感触那是假的,渡船架上了踏板,她是第一个走下来的,就好似生怕渡船上的踏板突然又不见了。毕竟未知和等待,真的是最熬人的。
但也不至于像她娘那样,眼泪止不住地流。
萧景劝慰秦愫:“莫哭了,这不是见着了嘛!”
他当然知道秦愫之所以痛哭,并非因着几个月不见玉宝音,而是因着那个他也不愿意提起的人名。只要一想想,他也想哭了。
说到最后,他叹了口气。
上下打量着玉宝音,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她心底真实的情绪。
男女之情是最有意思的东西,一个“情”字会让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胜似至亲。
元亨失踪了,玉宝音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跑去拼命?会不会痛不欲生,改变了性情?
玉宝音便朝他笑着道:“无妨,我挺好的。”平和又淡定。
女儿好不好,做娘的心里知道。
秦愫哽咽道:“从小到大就知道逞强,和我年轻时一样。想哭就哭,还得是你自己哭,我可不想再替你流眼泪了。”
玉宝音道:“我为什么要哭呢?你们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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